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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错位搭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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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晚就是“静水”晚宴,时间紧迫。渡川决定利用白天的时间,重新梳理三位死者的财务记录,希望能找到更多与“深海探索基金会”的关联。他把任务分派下去,办公室里顿时键盘声、电话声、翻动纸张的声音响成一片。
各种信息素也因主人的焦躁而更加活跃地弥漫在空气里。渡川的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粗暴地拉开抽屉,翻找平时几乎不用的止痛药。
“用这个。”
一个冷淡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渡川抬头,看见顾临渊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桌旁,递过来一个白色的小瓶,没有标签。
“什么玩意?”渡川没接,眉头拧紧,带着刑警本能的警惕。
“我自己配的舒缓剂。能暂时降低信息素受体的敏感度,副作用是可能轻微嗜睡。”顾临渊的语气像是在做实验报告,“比你那种纯粹麻痹神经的止痛药更对症。”
渡川盯着那瓶药,又盯着顾临渊没什么表情的脸,心里一阵烦躁。这家伙,一副什么都懂、居高临下的样子。
“用不着。”渡川硬邦邦地回绝,自顾自吞了两片止痛药,“我习惯了这个。”
顾临渊也没坚持,收回药瓶,转身走回自己的角落,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次无效的数据投递。渡川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更堵了。
下午,技术队终于拿到了晚宴的详细流程和部分区域示意图。渡川召集核心队员在小会议室里讨论行动细节。
“我和顾顾问会以‘星辉科技’代表的名义进入,周锐带人在外围接应。”渡川指着白板上画出的简易地图,“我们的目标是仓库区域。根据顾顾问的判断……”他顿了一下,还是用了这个称呼,“仓库侧门有疑似血迹,需要近距离取证。”
“怎么接近?”一个队员问,“晚宴核心区域离仓库有段距离,巡逻保安不少。”
渡川按了按还在发胀的太阳穴,把顾临渊那个让他窝火的方案说了出来:“我假装信息素紊乱,需要休息。顾顾问陪同,借机寻找靠近仓库的机会。”
队员们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古怪。让自家队长装病,还是装这种“难以启齿”的病?
“头儿,这……能行吗?”周锐忍不住开口,“你这气场,装晕车都比装这个像啊。”
渡川瞪了他一眼,刚要说话,顾临渊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演技是其次。关键在于,如何让研究所的人主动把我们引到偏僻处。”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主宴会厅和仓库之间的一个岔路口,“这里,是通往后勤区域的必经之路。晚宴开始后四十分钟左右,是甜品时间,人流会相对分散。渡队长可以选择在那个时间点‘发病’。”
他分析得条理清晰,但渡川听着却格外刺耳。这家伙,连他什么时候“发病”都计划好了?把他当什么了?一个按按钮启动的程序?
“你怎么知道四十分钟后是甜品时间?流程表上可没写这么细。”渡川挑刺道。
“静水研究所历年答谢晚宴的流程具有高度重复性。根据公开的往届资料和受邀宾客的回忆,甜品时间通常在开场后三十到五十分钟之间。取其中值,是概率最高的选择。”顾临渊回答得滴水不漏,像是在背诵维基百科。
渡川被噎了一下,没好气地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到时候见机行事。”
“随机应变的前提是拥有充分的预案和精准的情报支持。”顾临渊毫不退让,“盲目行动会增加暴露风险。”
会议室内气氛有些僵。周锐赶紧打圆场:“顾顾问考虑得很周全,头儿的意思也是要灵活嘛。咱们再把接应的几个方案细化一下……”
接下来的讨论,渡川和顾临渊几乎不再直接交流。渡川坚持要靠现场直觉和刑警的经验临场发挥,顾临渊则不断强调数据分析和预案的重要性。两人各执一词,虽然都是为了案子,但之间的隔阂与不信任感显而易见。
散会后,众人离开。渡川靠在椅子上,疲惫地闭上眼。止痛药的药效上来了,头痛缓解了些,但心里的烦躁却没减半分。他承认顾临渊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有点邪门,但那副“我的一切都基于逻辑和计算”的傲慢态度,实在让他火大。查案不是做数学题,很多微妙的东西,是数据无法捕捉的。
另一边,顾临渊回到座位,看着电脑屏幕上复杂的关系图,眼神也有些冷。这个渡川,冲动、固执、过度依赖不稳定的直觉,拒绝更优的方案。在他看来,这种情绪化和不专业的作风,才是办案最大的风险。他的能力,在这种人手下,能发挥几成?
两人隔着大半个办公室,各自沉浸在思绪里。一个觉得对方是不懂变通的冰冷机器,一个认为对方是鲁莽感性的顽固莽夫。
他们都认为对方的能力有严重缺陷,完全不是理想的搭档。唯一支撑他们继续合作的,是对“业镜”案真相的共同追求,以及那一点点……无法言说、却真实存在的,在彼此气息范围内才能获得的奇异安宁。
但这丝安宁,还不足以化解他们之间巨大的理念鸿沟。
明晚的晚宴,与其说是合作,更像是一场在刀尖上进行的、充满不确定性的相互试探。他们都对彼此的能力充满怀疑,也都憋着一股劲,想要证明自己的方式才是正确的。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