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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九 ...


  •   第二天李顺来找张小树的时候,张小树已经穿戴整齐等在门口。临行前,李顺给张小树投下了一枚炸弹:“四少爷腿有疾,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炸得张小树的头嗡嗡嗡。到了清苑的门口,李顺拄了一下她,让她从震惊中醒过来,“到了!”

      李顺敲门先进去,张小树紧跟着,发现每迈一步都很艰辛。从小到大,自己身边的人都四肢健全,身体健康,那些坐在轮椅上的人只有在电视上才能见到,从没想到自己身边会出现这样的人。但莫名的,又有小小的激动和兴奋,好吧,我承认,我这个人有时候确实有些没心没肺。

      这间屋子的光线偏暗,连透进来的阳光好像也沾染了淡淡的悲伤的颜色。房间的格局与西门之囟的相似,令人惊讶的是书房满满一屋子全是书,连墙角也堆着,幽幽散发着油墨香气。仔细一闻,书香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药味。大白天的,屋子里仍然点着蜡烛。

      一张桃木小圆桌上放着一杯绿茶,冒着白色的热气,桌旁的一把摇椅吱吱呀呀的响。摇椅上躺着一个淡蓝衣裳的男子,背对着张小树他们,只留给他们一只搭在扶手上的胳膊,手指苍白。汗,这情景让张小树不自觉的联想到白发苍苍的老者。

      “少爷,这是给您新添的伺候您膳食的仆人。张小树快过来,见过四少爷。”李顺见张小树精神有些恍惚,连忙给她使眼色。

      “少爷您好,我叫张小树,以后请您多多关照。”张小树学李顺鞠了个躬,落落大方的介绍自己,自我感觉不错。

      李顺朝张小树皱了皱眉,自称“我”是对主子的大不敬。

      果然,西门贤载手指动了动,李顺连忙过去将摇椅掉了个头对着张小树。张小树打量这位四少爷,二十岁光景,肤色偏白,面容有些病态,五官倒是极其精致,尤其是那双桃花眼,雾气朦胧,似幻似虚,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倒是位温和的人,但与西门之囟的温和大相径庭,虚弱的,弱柳扶风。更让张小树在意的是他的腿,即使藏在衣袍下也能看出废了好些年了,瘦得只有常人的一半。平常人残废就够可怜了,何况是这样一位娇滴滴的大美人,可怜+可惜。

      西门贤载看张小树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盯着自己的腿目不转睛,这其中的含义他岂能不知,只是旁的人都有所遮掩,而他却全将所想表现在脸上。

      “是觉得我可怜吗?”

      软软的音调飘进张小树的耳朵里,令她不由自主地点头:“恩,而且挺可惜的。”说完才反应过来,赶紧抬眼看,毫无意外地发现西门贤载的脸上泛起哀怨。

      “少爷,张小树年轻不懂事,他的话您别放在心上。张小树,还不快下去准备少爷的膳食。奴才也先告退了。”

      张小树还没调整过情绪就被动地跟着李顺出了房间,忍不住回头看,西门贤载的表情隐在暗处,却让她感觉到一股寒气,诡异的氛围。再看看走在前面的李顺,周身没有愤怒的分子,反倒隐隐透着些许高兴。高兴?张小树为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其实应该感谢李顺的,是他帮自己解了围,可想起那张哀怨的面孔,感谢的话就是说不出口。而且这整件事有点奇怪,哪里奇怪呢,对了,李顺没经西门贤载允许就将我遣下了,这似乎不太尊敬主人。现在想想,李顺没有一开始就告知西门贤载的腿疾,而选择在去见他的路上说出来,致使自己处在震惊中言语有所冒犯,是不是也有预谋呢。

      “张小树,你刚才说可惜是指什么?”李顺突然站定转身,一脸严肃地看着张小树。

      张小树没想到他没责怪自己,反而问出这么一句,一时怔住。

      “算了,你去厨房,将少爷的早餐送过去。”说完转身离去。

      “是!”张小树望着李顺离去的背影心想,果然有问题呢。

      拎着着食盒再次叩开西门贤栽的门,他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眉头紧皱。

      “少爷,吃饭了。”张小树将饭菜端到桌上摆好,再将西门贤栽的摇椅转向饭桌,没想到摇椅还能调整高度。

      见西门贤栽没动,张小树便动手将饭菜夹到碗里,端到他面前。

      西门贤栽诧异地望了她一眼,见对方也望着自己,好像在说:“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
      他没说什么,只是转过头看向门背后。张小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那儿站着个路人甲,吓了一跳。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自己一点都没察觉。

      路人甲走过来,拿起筷子,一样菜一样菜的试吃。

      不会吧,又不是皇帝老子,用得着这么谨慎吗?呵呵,原来在古代真的有这样的职业。张小树想起以前看皇朝电视剧的时候,特别羡慕那些在皇族吃饭前做试吃的人。多幸福呀,有工资拿又有山珍海味可以吃,而且据可靠估计,试吃的人中毒的可能性很小,因为谁会明知道下毒只会毒死一个奴才而大费周章地冒险呢。

      “那个,少爷,我会先前的话向您道歉,我不是有心……”张小树的话还没说完,只听扑通一声有人倒地。路人甲真成了路人甲,刚出场就壮烈牺牲了。

      张小树看着路人甲七孔流血地倒在地上,什么叫死不瞑目,眼前就是个生动的例子。路人甲睁着大眼睛,一脸痛苦地在地上呻吟翻滚,一会就没了动静。

      张小树发觉自己移不动步子,即使很想弯下去帮路人甲一把,或者探探他的气息,甚至尖叫一声都办不到。眼泪像开闸的洪水一样奔流而出,完全不受控制,有一种灵魂抽出体外地感觉。第一次看见有人活生生死在自己面前!

      转过头,发现西门贤栽的情况也不对头。面目狰狞,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还伴着咳嗽。不会是有哮喘病吧!

      不行,张小树,你要冷静,调整呼吸。

      “来人呀,救命呀。”终于能喊出来。

      “西门贤栽,你怎么样了?”

      张小树奔到西门贤栽面前,试着用手抚顺他的呼吸,反被他紧紧抓住胳膊。张小树胳膊生疼,又不敢挣脱。必须把他拖到屋外,屋子里的空气太压抑。

      张小树将西门贤载从摇椅上拉下来,抓着着他两只胳膊向外拖,边拖边喊阿牛,这个时候阿牛应该就在隔壁砍柴。

      努力回想学校哮喘病宣传学到的知识,揉压按摩西门贤载双侧的合谷、风池和膻中等穴位,果然有所缓解。

      “西门贤载,放松,跟着我做深呼吸,呼,对,吸。”张小树轻轻抚着西门贤载的胸口,看着他呼吸渐渐平复。

      张小树看看苑门口,阿牛一脸慌张地站着,却不敢进来。

      “阿牛,站着干什么,快进来帮忙呀。”

      “可是,我是不能进这个院子的。”阿牛为难地说。

      “可是你个头,人都这样了,你还顾忌什么。”张小树这边忙得筋疲力尽,看阿牛这样不由得怒火中烧。

      阿牛一狠心,跑进苑来。搬出摇椅,将西门贤载抱起来放上去。

      西门贤载满头是汗,双颊粉红,微眯的桃花眼斜睨着张小树,然后昏睡过去。

      李顺姗姗来迟,越过满脸泪水一身狼狈的张小树和一脸惊慌的阿牛,看了眼西门贤载,吩咐阿牛将他抱回床上。

      事情平复下来,张小树感觉全身的力气像是溜走了,身体软软的往下坠。一双手突然拦腰扶住她,借给她些许力量。

      李顺回头看定他们两人,郑重其事地说:“今天的事别到处说,管好你们的嘴,要不然我也救不了你们。好了,你们也辛苦了,下去吧。”说完还狠狠瞪了眼他们。

      这天以后的日子过得很平静,没有人提起路人甲的事,西门贤载的发病也像没发生似的,诡异的宁静。

      张小树没有忘记,也不可能忘记,晚上做梦总能看见那双睁着的大眼睛,被西门贤载抓过的地方也会隐隐生疼。死了个人像死了只蚂蚁,没有人来询问她这个目击者事情的经过,连西门之囟也没有。

      张小树很烦躁,甚至能感到痱子在额头针扎般的刺痛,热并烦着。躺在床上,翻来滚去睡不着。

      这个府苑不大,但似乎藏着许多秘密。张小树想知道,强烈地想知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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