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黎都》语赋

18、续写

　　许逸的战马踏过西域的戈壁，蹄铁扬起的沙砾被风卷着，落在他铠甲的缝隙里。他勒住缰绳驻足时，指尖能触到甲片上凝结的白霜——西域的深秋比都城冷得早，连风都带着砂砾的棱角，刮在脸上生疼。

　　“将军，前面就是疏勒河了！过了河再走五十里，就能看到酒泉郡的烽火台！”前锋营的校尉策马奔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却又藏着安心。许逸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远处的河面泛着淡蓝的光，像一条冻住的丝带横亘在荒原上，河对岸的矮坡上，隐约能看到几棵倔强挺立的胡杨，枝桠间似乎飘着一缕极淡的狼烟。

　　他抬手按了按腰间的“镇西将军”印，印玺的温度透过锦缎传来，让他想起出发前黎渊的眼神。那时御书房的烛火映着帝王的脸，黎渊拍着他的肩说“黎国的西大门，就交给你了”，语气里没有犹豫，只有全然的信任。许逸低头笑了笑，将裹在披风里的酒泉郡地形图又紧了紧——这是宁绪熬夜标注的，连哪处山道有暗河、哪片戈壁有水源都写得清清楚楚，纸页上还留着淡淡的墨香，像极了宁绪总带在身上的熏香。

　　“传令下去，全军在疏勒河旁休整半个时辰，让将士们喝口热水，给战马添些草料。”许逸翻身下马，靴底踩在松软的沙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走到河边，掬起一捧冷水泼在脸上，凉意瞬间驱散了连日行军的疲惫。身后传来将士们说笑的声音，有人在擦着兵器，有人在分享干粮，还有人拿出随身携带的平安符，对着都城的方向轻声祈祷。

　　“将军，您的金疮药！”亲兵捧着一个油纸包跑过来，正是宁绪塞给他的那包。许逸接过，指尖触到油纸包上绣的细小云纹——他认得，这是宁绪府里绣娘独有的针法，去年他在西域受伤，宁绪派人送来的伤药，也是用这样的油纸包着。

　　“知道了。”许逸将药包揣进怀里，抬头时，忽然看到河对岸的胡杨树下，站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年。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手里牵着一头瘦骨嶙峋的羊，正怯生生地望着他们。许逸挥了挥手，示意亲兵不要紧张，自己则缓步走了过去。

　　“你是这附近的牧民？”许逸的声音放得柔和。少年点了点头，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许逸注意到，少年的裤腿上沾着血迹，虽然已经干涸，却仍能看出是新伤。“蛮族是不是来过这里？”他追问着，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少年终于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哭腔：“昨天……昨天他们烧了我们的帐篷，还杀了阿爸……我带着阿娘逃出来，就躲在这棵树后面……”说着，少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木牌，木牌上刻着一个“黎”字，“阿爸说，看到带‘黎’字的兵，就是救我们的人……”

　　许逸接过木牌，指腹抚过上面的刻痕，心中一阵发酸。他蹲下身，将木牌还给少年，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干粮递过去：“别怕，我们是黎国的军队，是来打蛮族的。你告诉我们，蛮族现在离这里还有多远？”

　　少年接过干粮，咬了一口，才断断续续地说：“他们……他们往酒泉郡去了，走的是黑风岭那条道，说……说要在那里等你们……”

　　许逸心中一动——黑风岭？宁绪的地形图上标注过，那是一条狭窄的山道，两侧都是悬崖，若是蛮族在那里设伏，确实是个麻烦。但他很快又松了口气，宁绪不仅标注了黑风岭的地形，还在旁边写了一行小字：“黑风岭东侧有暗渠，可绕至敌后”。当时他还觉得宁绪太过谨慎，如今看来，这份谨慎，或许正是他们取胜的关键。

　　“多谢你。”许逸站起身，对着少年笑了笑，“你先带着你阿娘，往东边走，那里有我们黎国的戍边驿站，他们会收留你们的。”少年点了点头，牵着羊，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许逸回到军中，立刻召集将领们议事。他铺开地形图，指着黑风岭的位置：“蛮族想在黑风岭设伏，我们偏不按他们的路子来。周将军，你带一万兵马，从正面走黑风岭，故意放慢速度，引蛮族出来；李将军，你带一万兵马，跟着我走暗渠，绕到蛮族身后，等他们动手，我们就前后夹击；剩下的一万兵马，负责保护粮草，在疏勒河对岸待命，随时准备支援。”

　　将领们纷纷点头，眼中满是信服。许逸看着他们，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信心——他有熟悉地形的优势，有宁绪精心准备的地形图，还有这些愿意为黎国拼命的将士，就算蛮族拿到了地形图，又能如何？

　　“出发！”半个时辰后，许逸一声令下，三万禁军分成三队，向着酒泉郡的方向进发。阳光洒在他们的铠甲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像一道金色的屏障，护着身后的黎国土地。许逸策马走在最前面，风拂过他的披风，猎猎作响。他摸了摸怀里的药包和地形图，仿佛能感受到宁绪在都城的牵挂，也仿佛能看到黎渊在御书房里等待捷报的身影。

　　他知道，这场战斗不会轻松，但他更知道，只要他们同心协力，就一定能击退蛮族，守住黎国的边境。到那时，他会带着将士们回到都城，和宁绪一起喝庆功酒，听黎渊说一句“辛苦了”——他坚信，那一天，不会太远。

　　的都城，宁绪正站在城楼上，手里拿着一封刚收到的密信。密信是他派去追查黑影的人送来的，上面写着：“黑影已被截获，地形图未送出”。宁绪看着信上的字，紧绷了一夜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他抬头望向西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许逸，你看，连上天都在帮我们。这场仗，我们一定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