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母亲 ...
-
繁缕感觉她们好像没有离开家多久,但走到悬崖边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上了,这种天气非常温暖舒服,繁缕把冲锋衣外套脱了下来系在腰上,只穿着黑色的长袖速干衣。
野人们瞬间又被吓了一跳,呜啊呜啊叫了一通,她们很惊讶繁缕竟然能换毛发!从蓝色变成了黑色!
繁缕也懒得解释这是衣服,解释也没用,对付这些野人只能靠实物展示,等以后她们也有了衣服就会明白的。
下山崖的时候因为还没有背篓,繁缕只能用多层叶片把芋头牢牢包住,然后再用尼龙绳捆上,从上面吊着放下去。
茅草捆就不用那么讲究了,直接丢下去,反正也摔不坏。
乔和叶昨天体验过了火的好处,今天一边摘红果一边顺手收集了很多树枝干草,他们知道干燥的森林更容易起山火,而且繁缕生火也挑选的是这种干草和水分不大的树枝。
艾的力气比繁缕大得多,他甚至掰断了两颗拳头粗的小树,几乎是连根拔起的,都从山崖上扔下去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惊得附近的鸟群四起。
这时繁缕才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一下脑袋:“忘记做陷阱了!”而且现在是春天鸟类产卵的季节,森林里肯定有很多鸟蛋,繁缕是会爬树的,掏鸟蛋不在话下,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蛇。
有也没关系,反正她只想掏鸟蛋又不是要住在树上,石板煎蛋她是吃定了。今天已经返程了,等明天来看空心树的时候她还得找找合适的藤蔓,可以做简易陷阱捕捉小型动物还有鸟类。
就早上吃的那点甜茅根早就消化了,繁缕也饿得肚子咕咕叫,现在只想快点回去烤芋头吃。
乔他们扛起茅草和柴禾就走了,繁缕抱着芋头走在后面,哇默默地握着一根用石片削过的树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到小山包后,繁缕看见安坐在火塘边看着火堆,火堆烧得还挺旺,看来是山教给了安如何灭火,然后让他帮忙看着火种。
繁缕的打火机终究是有限的,等解决了食物问题,研究安全高效的生火技术也得提上日程,弓钻取火比较省力,到时候可以教她们这个。
在繁缕的指导下,艾大力搬过来两颗大石头放在火塘两头,中间放上一块清洗干净的板状石头,一个简易石板锅就做好了,可以用来煎东西。
繁缕忍着瘙痒感拿出来5个大芋头去皮切块,然后摊开放在已经预热好的石板上煎烤,这样能保证熟透无毒。
整个放在火堆里烤容易糊不说,很可能烤不透,吃坏了就麻烦了,繁缕宁可谨慎一些。
做完这些她让叶看着点石板上的芋头,时不时用树枝翻个面,她则带着哇跑去溪边洗手去了。
没有手套接触生芋头还真的是不太舒服,感觉手上麻麻赖赖的,得赶紧洗干净。
就在繁缕正一遍遍洗手的时候,哇突然警惕地大叫起来,繁缕现在很熟悉她的各种叫声了,这是遇到危险时的表现。
她立刻跳起来就往山丘上面跑,而她原本蹲着的地方,一条体型粗长的水蛇不声不响地游过,没入水草丛中不见了。
原来哇一直在警惕的就是这东西,还真不小,但水蛇不是一般清早和傍晚活动吗?这大中午的是干嘛呢?
看来以后取水什么的都要远离水草丰茂的地方了,容易被偷袭。
在警惕性这一块,现代人确实不如原始人,毕竟已经城市化太久,很多城里人可能都没见过真正的农村。繁缕只是因为职业原因去过很多地方,农村和野外的一切对她来说太熟悉了。
她还和真正的农民一起种过地,收过花生红薯,知道水稻怎么杂交,养过蜜蜂采过蜂蜜,经历不要太丰富了,也是怎么都想不到这些东西竟然会成为她在远古时代安身立命的根本。
所以,人还是应该多学习,对自己未知的东西心存敬畏,这样才能活得好、活得久。
“花!”哇也跑过来站在她身前用树枝打着草丛,她对环境的警惕是一种生存本能,所以总是能及时发现危险。
繁缕现在对哇的感觉复杂多了,她说不上来为什么,但真的很想让哇和其他人有东西吃,有安全的居住环境。
“走。”繁缕牵着哇的小手很快回到了小山包,叶很听话地不断给芋头块翻着面,在大火猛煎之下芋头块边缘很快泛着微微的焦黄,散发出一阵阵焦香味,这是不同于烤鱼的、另一种独属于薯类食物的香气。
野人们的嘴巴里都开始疯狂分泌口水,她们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种有毒植物的地下果实被火烤过后可以这么香!
她们长期饥饿下的脑子已经思考不了任何东西,就算是有毒,她们现在也得尝尝!实在是太香了!
繁缕也被这霸道的香味征服了,还得是远古的食物,就是纯正啊,真够味儿!可惜就是没有调味品,要是能再来点盐和辣椒面,她都不敢想会有多好吃。
叶似乎在烹饪方面很有天赋,他已经掌握了用两根树枝夹起芋头块的手艺,在繁缕检查过已经熟透后,叶就开始不停地把芋头块夹在干净的叶子上分给野人们。
芋头切块后显得数量更多了,人人都有份,即使很饿,也没有人去争抢,都乖乖等着叶递给自己。
繁缕一边吹着烫手的煎芋头,一边开心地望着这一幕,这种人人都有希望的感觉真的太好了!她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她们野蛮,相反,她们已经是大自然赐给她的最好的伙伴了!
煎熟的芋头果然很好吃,外面入口焦脆,内里软糯绵密,带着芋头特有的清甜,最后还能感受到芋头在嘴里化开的感觉,真是一种极大的味觉享受。
不止是繁缕这个现代人吃美了,山和乔几个野人更夸张,哇吃得眼泪都出来了,她从出生起就没吃饱过,像山这样的大野人以前还经历过食物富饶的日子,哇是兽潮后出生的,她的母亲死在了那次的巨兽迁徙中,幼小的哇跟着族群一路北下,等逃到她们现在居住的悬崖森林附近时,族人死得死伤得伤,就剩下她们几个了。
哇的族群只是被大自然无情碾碎的智人部落之一,她们几个是侥幸才存活下来的,但也活得非常艰难,在繁缕到来之前每天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只能在进食后尽可能缩在窝棚里储存能量,否则就会没有力气进行下一次采集。
没有经历过极端饥饿的人根本不明白食物对于她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哇的脸上并不白净,皮肤也很粗糙,身为一个小野人,她原本什么也不懂,只有活下去的本能。
但现在,哇觉得不一样了,眼前这个和她们完全不一样的同族——花,她简直就像凭空出现的一个奇迹。
在哇朴素的认知中能联想到的最伟大的人就是母亲,每一个有母亲保护的小野人都是幸运的,能够大大提高生存几率,只要有母亲一口吃的,就有小野人一口吃的,有时候就算母亲没得吃,唯一一口食物也还是会给自己的孩子。
但她又明明白白地知道,花不是她的母亲。哇一边大口吃着煎芋头,一边思考着“神”这个概念。
花不是母亲,但是花像母亲一样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