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辞别经年》遇籁

3、陈瑄

　　陈宛上楼后不到一分钟，择枝而栖就冲了下来，一副十万火急又不能大喊的样子。
　　“夕岚晞雾！！！”
　　而栖边压着嗓子喊边跑到夕岚跟前。
　　两小只一个急刹，险些一头栽在沙发上，被夕岚抵了下额头站稳了。
　　“怎么了咋咋呼呼的？”夕岚看着这两人，颇为无奈。
　　俩小姑娘一边瞎比划一边胡言乱语
　　“楼上……我……他…不是……”
　　“我们……那…不是…他他他……”
　　一旁的晞雾按下暂停键：“会说人话不，外星语？”
　　然后她就收获了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的注视，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莫名有种欺负小孩的感觉。
　　晞雾：“……”
　　两小只：（可怜兮兮）
　　晞雾：“……”
　　两小只：（眨巴眨巴眼）
　　夕岚看不下去了。
　　“你们俩够了啊。”
　　两小只瞬间蔫哒哒。
　　不到一秒，又“满血复活”的拉着夕岚晞雾往楼上窜。
　　窜进了小书房。
　　然后两小只就撞上了陆辞梧的腿。
　　“哎哟！”而栖揉了揉脑袋，左摇右摆的。
　　“哎呀……”择枝捂着脑袋仰头，有些晕头转向。
　　陆辞梧正从书柜里抽出一个小盒子，一时不备，就这么让姐妹俩直挺挺地撞上来了。
　　夕岚晞雾无奈的把两个晕头转向的小姑娘扶稳。
　　真是祖宗。
　　陆辞梧把小盒子揣进口袋，倚着书柜垂眸看诺诺的两个小不点：“cos陀螺？”
　　两小只：不敢吱声，根本不敢吱声。
　　接着她们就感觉发顶被人拍了拍，自家尊上带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冒冒失失的，没事吧，罚你们今天不许去买零嘴。”
　　小不点立刻撇嘴扭头拉着夕岚晞雾钻到了挡板后。
　　个子不大脾气不小。
　　陆辞梧好笑，一个两个人还没他腿高，闹脾气倒是挺在行。
　　“叮咚”
　　门铃突然响了。
　　陆辞梧下楼去开门。
　　铁栅门没锁，他刚打开门，就有个人边嚎边扑了上来。
　　他侧身躲开，伸手用气劲虚托了一下来人。
　　那人低头看见虚虚托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手指修长匀称，骨节分明，就是太白了些。
　　是一种病态的苍白，近乎透明，可以清晰的看见青色的血管。
　　他忙站好：“抱歉，谢谢。”
　　陈宛听见动静从扶栏查看：“陈瑄。”
　　“哥！”陈瑄冲陈宛招手。
　　陆辞梧抱臂倚门，看着陈宛：“你弟弟？不像啊。”
　　“哪里不像？”陈宛没直接回答，反问了一句。
　　智商。
　　陆辞梧很想这么回答，不过肯定不能当着人孩子的面说。
　　所以他挑了个委婉点的回答。
　　“哪里都不像。”
　　……
　　确实很婉，婉得陈瑄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堂弟。”陈宛往沙发走，陈瑄屁颠屁颠的跟上。
　　难怪那么傻。
　　陆辞梧看着陈瑄凑在陈宛跟前叭叭叭。
　　“先生！”而栖踮着脚从扶栏探头喊陆辞梧，“快来！”
　　小姑娘一脸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的模样，神秘兮兮的。
　　“怎么了？”陆辞梧边应边上楼，刚到小书房门口就被择枝而栖扯进去了。
　　他半是好笑半是无奈的在她们脑门上不轻不重的敲了敲：“什么事这么急？”
　　小书房的门被而栖 “砰”地关上，择枝神秘兮兮的把他拉到挡板后，夕岚晞雾无奈的看着这两人。
　　“尊上你发现没？”择枝故作神秘。
　　“发现什么？”陆辞梧大概知道她们想说什么，但还是配合的追问了一句。
　　“小年什么都不记得了！”而栖压低声音，原本想去晃陆辞梧，半路讪讪的收回手，转而去扒着择枝晃。
　　“而……停……你…”择枝被晃的话都说不完整，一句话被自家妹妹晃的七零八落。
　　最后还是夕岚把而栖拎到了自己腿上坐着才解救了择枝。
　　陆辞梧好笑的看着这一幕：“然后呢？”
　　而栖：“然后什么然后！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知道啊。”
　　夕岚扶额：“都说了尊上肯定知道，没准还是他干的。”
　　“……”
　　有个懂你的店员就这点不好。
　　陆辞梧起身：“我先下去了。”
　　而栖撇嘴：“去叭。”
　　“哎哟！”陆辞梧没说话，而栖就被夕岚溜揪了耳朵——而栖趁着夕岚和择枝打闹悄悄爬到了沙发底，爬出来的时候沾了一身灰。
　　“哥哥哥哥哥哥……”
　　他人还没下楼，先听见了陈瑄的一串哥。
　　然后是陈宛冷淡的声音：“讲。”
　　陆辞梧下了楼。
　　“我爸要把我扔去门里……”陈瑄可怜兮兮的晃着陈宛的胳膊，“你和陈苑姐过两天不是有个引路人的任务吗，带带我吧～”
　　“睡觉。”陈宛小哥哥莫得心，蹦出两个字。
　　言下之意，做梦。
　　“哥～～～”陈瑄喊的更可怜了。
　　陆辞梧把白天搁在餐桌上的水倒掉重新倒了一杯，端着水倚在厨房门口看戏。
　　最后陈宛还是松了口：“25号，兴华街305”
　　原本已经蔫哒哒的陈瑄立刻支棱起来：“哥你最好了！”
　　陈宛淡淡补充：“赵阁师兄也去。”
　　然后陈瑄又颓了：“啊……好吧”
　　兴华街305……陆辞梧默念了一遍这个地名，想起有张探寻符好像就落在那里。
　　看来只能先去这里了。
　　择枝而栖四人在小书房又打闹了一会儿，两个小姑娘就开始喊困，被夕岚晞雾扔进浴室洗澡，泡在浴缸里又开始玩水，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洗漱好上床睡觉。
　　陆辞梧则是进了房间就没出来了，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没点动静。
　　房东更是早早睡下，夕岚晞雾两姐妹笑笑闹闹的也回了房，客厅只剩陈宛和陈瑄，期间，陈瑄手机响了好几次，第七次的时候，陈瑄终于起身。
　　“那哥，我先回去了。”
　　“嗯。”陈宛站在门边看着陈瑄磨磨蹭蹭的，最后还是扔了张传讯符过去，“拿着。”
　　“谢谢哥！”陈瑄拿到符，也不磨蹭了，飞快的换好鞋。
　　陈瑄怕黑，从小就怕，没人跟他保持联络让他走夜路基本等同于要他命。
　　也不能算怕黑，他天生特殊，本相多出来一道灵，能感觉到一些旁人感觉不到的东西，小时候他每每周围环境暗下来就被那些东西吓得大哭。
　　这样的天赋，本应是个天才，却因着胆子小，在同龄小辈几乎都已经解门达到了引路人的标准时他还一次都没进过，这次他父亲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只能狠下心让他去锻炼。
　　陈瑄刚准备出门又想起件事，“嗷，对了哥，苑苑姐说让我把九殊盘带回去。”
　　陈宛上楼拿了个盘子大小的圆盘下来，上头刻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刻度符文，总共九根指针。
　　不知道陈苑突然要这个做什么。
　　他虽有疑问，但什么都没说，把九殊盘给了陈瑄。
　　陈宛兜里揣着传讯符去洗漱，陈瑄的话就没断过，叭叭叭的说个不停，他要是久了没应声，陈瑄还要鬼哭狼嚎的喊。
　　最后，陈宛到底没忍住：“你为什么不开界门？”
　　对面静了一瞬，接着嚎的更厉害了：“是我不想吗，我爹的傀儡就跟着我呢，我不敢！”
　　陈宛默默把符拿远了点。
　　“等会儿，”陈瑄一拍脑袋，“我们为什么要浪费一对传讯符，不能用手机吗？”
　　陈宛：“……”坏了，门进多了的后遗症，手机没信号只能靠传讯符交流。
　　对面的二百五还在哔哔：“哥你是不是和苑苑姐一样进门进多了习惯用传讯符了啊？”
　　“……”
　　“你闭嘴。”
　　陈瑄一秒静音。
　　他要是再说，没准他哥能直接把符烧了。
　　“你为什么不打车？”陈宛沉默了一下，问了一句。
　　“我不敢啊哥，”陈瑄有点崩溃，“咱们家老宅有多偏你又不是不知道，别到时候我招来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人司机吓着了。”
　　“但凡它像吴家那样在城区我都麻溜打车去了！”
　　“可它在郊区啊！郊区！郊区以前是乱葬岗啊！”
　　陈宛被吵吵的耳朵疼，把刚捞回来的符再次拿远了些：“小声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哥——它它它它它好像发现我在看它了！”
　　原本听见陈瑄又开始嚎还打算把符扔开的陈宛立刻敛了神：“安静，往前走，别让它知道你在害怕。”
　　说起来是容易，但装作不害怕哪是这么简单的，陈瑄声音发颤：“然然然然后呢……它就在我正前方。”
　　“直接穿过去，假装看不见。”
　　那边陈瑄以蜗牛的速度往前挪，而在他正前方不足一米的地方正赫然立着一道长影，磷火般幽绿色的眼睛深处纠缠着几缕隐隐泛着红的黑气。
　　“哥…哥……它它它它在盯着我。”陈瑄牙齿打颤，差点腿一软站在原地迈不动步了。
　　“是食灵，没关系，”陈宛摁了一下符文，看见了那边的场景，“快速往前走。”
　　陈瑄虽然心里犯怵，但还是照做，加快了脚步，以百米冲刺的架势冲了过去。
　　前方那道长影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提速，原本的笃定也变成犹疑——这人真的看见了自己吗？
　　若是没看见，那他刚刚嚎什么？
　　若是看见了，谁会这么猛，直接冲过来？
　　传讯符传出来的声音除了持符者本人，旁人是听不见的，那道长影自然也听不见陈宛的声音。
　　陈瑄眼看着要撞上，没忍住停下脚步，但因为惯性还是越了过去。
　　没有任何阻碍。
　　只是在穿过的那一瞬感受到不同寻常的阴寒。
　　接下来就到了陈家设防的区域内，没再遇到什么东西。
　　宅子门口有人正等着。
　　“苑苑姐！”陈瑄把符往兜里一塞，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九殊盘。”
　　陈苑接过：“一个人回来的？二叔也是，都不说找个人去接你，小宛给了你传讯符吧？”
　　“嘿嘿，”陈瑄挠挠脑袋，“嗯，我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只食灵，还好有哥教我。”
　　“爸！”
　　陈应生刚出来就对上了自家儿子幽怨的眼神，难得心虚：“这不是为了锻炼你嘛，连夜路都不敢走以后进了门里怎么办？”
　　然后他就被侄女瞪了一眼。
　　陈应生先生默默溜回房。
　　真遭不住。
　　算算时间，陈苑也快要接班了，以后乱七八糟的事就交给这些小辈们打理喽。
　　梨园。
　　陈宛听见陈瑄那一声“苑苑姐”知到他到了就捻了捻手指把符纸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