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盲侠传》苏里耶

7、第 7 章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时分赶到了渭水郊外的一处驿站。
　　玉泠倒还好，文砚这一路可是一点也没休息过，若不是华南溪请她吃了顿大餐，恐怕早就要昏倒在半路上，但如今能撑着走到驿站已是强弩之末，没等玉泠交待，文砚便很是自觉地趴在小塌上，不一会就呼吸绵长了起来。
　　直到半夜，窗户外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文砚虽疲累至极，但始终没有睡得沉稳，窗外这动静一起，她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没等她出声，一只素手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巴，转过身一看，玉泠正直勾勾地盯着窗户，两眼毫无惺忪睡意。
　　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变大，蔓延至房顶，随着一片瓦碎裂的声音，玉泠抄起长剑破窗而出。
　　这下文砚的睡意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她急忙跟着起身，赤脚跑到窗边向下望去，只见玉泠手持未出鞘的长剑，与一黑衣男子打斗，其虽然戴着面罩，但看身形十分眼熟，待到黑衣男子面朝她时，文砚又仔细望去，这一望顿时让她大惊失色，此人与掳走她的男子正是同一人！
　　想必就是来追她的！
　　此人武艺高强，路数也驳杂，一月内她处处观察，都没看出是哪家路子，就连以华山正统绝妙武功闻名的华南溪也不是他的对手。文砚唯恐玉泠中他的招，但自己武功低微，能不拖她后腿就不错了！
　　这时，玉泠刚刚用剑鞘击中黑衣男子的胸口，使得他失去平衡，她正准备乘胜追击，不料突然一阵掌风袭来，直扑着她的面门，她本能地侧过身，迅速气沉丹田，左掌跟着抵挡而出，一股气堪堪将掌风挡在了身前，这一招正是天山教般若宫绝学般若掌的第一式。
　　般若掌虽不世出，但绝非平庸的功夫，其中暗含了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的法门，每一掌看似柔柔弱弱，实则有着以柔克刚的精妙，应对的武功越高，其所能承载倾泻的力道越多，端得是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玉泠一向擅剑最不擅掌，这些年来沉浸于天山九式的研究，唯对剑法勤耕不辍，般若掌只是走马观花随意练了练，所以能发挥出来的功力恐怕连十分之一都无，但就是这不到十分之一，将黑衣男子的劲功阻于面门之前。
　　就在玉泠稍稍松口气之时，黑衣男子另一掌跟着袭来，玉泠另一手握了剑，危机之下连忙以剑鞘相抵，一股强烈的气劲围绕着二人顿时拔地而起，扬起一地尘土，激得驿站的瓦片猎猎作响。
　　黑衣男子双掌用劲，全力一推，一下子便将玉泠推得踉跄几步，于是男子乘势追击，玉泠左掌撑地，迅速找回平衡，随后剑鞘一横，又将男子的气劲抵挡了出去。
　　数十余招过了下来，二人打得是愈发地激烈，玉泠却隐隐有落于下风之势，但她始终未将长剑出鞘。
　　文砚心中十分焦急，看得出来玉泠的剑招有所保留，加上长剑始终不出鞘，分明是担心自己暴露身份，可黑衣男子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出招越发凌厉，有种定要逼她出剑的势头。
　　这样下去不行。
　　文砚环顾四周，客房四壁白墙，空无长物，而桌上有一油灯影影绰绰地散发着暗光，顿时计上心来。
　　她抓起油灯，揭开灯盖，而后灯头朝下扔到了床上。
　　霎时间，火舌随着灯油流淌一跃而起，不一会便点燃了整张床铺。
　　映着熊熊火焰，文砚用力敲击着客房大门，边敲边喊：“走水了！走水了！三楼走水了！”
　　外面的打斗尚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涉及驿站走水，驿卒和住店的客人哪敢再捂耳装聋，纷纷推开门往驿站大门外跑。
　　一时间，门外的空地挤满了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地挤作一团。乱七八糟间，一群人挡在了玉泠身前，黑衣男子连忙收掌，气势逆运之下，惹得他喷出一大口鲜血，吓得路人哇哇乱叫。
　　眼见人越来越多，暗中掳回文砚的时机已失，黑衣男子暗暗咳了几下，望着楼上的方向哑着声音叫道：“文小友，后会有期！”
　　说罢，一阵风沙吹过，惹得人群纷纷埋首避风，待抬头时，黑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地上残留的几滴血迹昭示着人来过的痕迹。
　　瞧见她们住的房间火光冲天，还有手忙脚乱的驿卒，玉泠还有什么不明白，她一把将躲在人群中笑着看热闹的文砚揪出来，低声道：“是你干的好事罢。”
　　文砚摇晃着脑袋，笑嘻嘻道：“如何，可是解了前辈之难了。”
　　此处人多口杂，加上天色已隐隐泛白，玉泠索性便拽着文砚往大路走，待到将人群甩到身后了，她这才停下脚步，转身正色道：“文砚，你可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