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五章 嘉禾惊世与暗夜杀机 ...
-
亩产八百斤!
这个消息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响了整个青石镇,并以更快的速度向周边州县蔓延。
在这个寻常稻田亩产不过两三百斤的时代,八百斤无疑是个天文数字!更何况,这稻子从种下到成熟,仅仅用了不到十天!
“神迹!这是稻神显灵啊!”
“是那个顾傻丫……不,是顾稻神!是她带来的仙种!”
“快!快去拜见顾稻神,求点种子!”
顾晚晚租住的小院,瞬间被闻讯赶来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有磕头跪拜的,有捧着钱财求购种子的,更有甚者,直接在她院门外摆起了香案。
奶奶顾王氏哪见过这等阵势,吓得紧闭院门,浑身发抖。顾晚晚也是头皮发麻,她只想低调种田,没想到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晚晚,这……这可如何是好?”顾王氏看着门外黑压压的人群,声音发颤。
顾晚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这高产稻种带来的不仅是荣耀,更是巨大的危险。
“奶奶别怕。”她握紧奶奶冰凉的手,目光扫过院子里那几垄长势格外水灵的青菜,心里有了决断,“我们得换个说法。”
很快,在县令派来的衙役维持秩序下,顾晚晚站到了院门口的小凳上。她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怀里抱着警惕的银子,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和“傻气”。
“乡亲们……静一静……”她怯生生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让喧闹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这稻种……不是晚晚的……是、是晚晚逃荒时,一个白胡子老神仙给的……”她将之前对刘老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语气磕绊,眼神“纯真”,“老神仙说……这稻子……是救命的……不能卖钱……要分给大家种……”
她顿了顿,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继续道:“等……等官府收了这季稻子,得了种子……明年……明年开春,县太爷会……会分给大家的……”
她把功劳推给了虚无缥缈的“老神仙”,把分配种子的权力交给了官府,自己则缩回了“傻丫头”的保护壳里。这样一来,既避免了怀璧其罪,又安抚了民心,还将县令和朝廷捧了上去。
果然,县令闻言大喜过望,立刻顺势站出来,宣布会将此稻定为“嘉禾”,八百里加急奏报朝廷,并承诺来年由官府统一分配粮种,确保公平。
人群虽然依旧激动,但有了官府的承诺,情绪总算渐渐平复下来。
是夜,县令亲自带着“嘉禾匾”和一百两赏银,敲锣打鼓地送到了顾晚晚的小院。小小的土坯房,一时间风光无限。
然而,就在这看似风光无限的背后,暗流已然涌动。
夜深人静,顾晚晚进入空间,清点着今天的“收获”。一百两赏银,还有……那枚触手生温的蟠龙玉佩。她摩挲着玉佩上精致的纹路,想起萧执塞给她玉佩时那深不见底的眼神,心里总有些不安。
“他到底什么意思?这玉佩……真的只是诊金?”
银子似乎感知到她的烦躁,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腿,发出呜呜的安慰声。
就在这时,空间外,小院的篱笆墙边,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窣声!
顾晚晚心中一凛,立刻闪身出了空间,屏息凝神。银子也瞬间炸毛,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死死盯住窗外。
只见月光下,两个黑影如同鬼魅般翻过篱笆,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院子里!他们手持明晃晃的短刀,眼神凶狠,径直朝着正屋摸来!
是强盗?还是……灭口?
顾晚晚心跳如鼓,她轻轻将银子藏到床下,自己则握紧了白天藏在枕头下的镰刀,缩到了门后阴影里。
就在其中一个黑影伸手推门的瞬间!
“嗷呜——!”
一道银色的闪电从床底窜出,精准无比地咬住了那人的手腕!
“啊!”黑衣人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短刀“当啷”落地。
另一名黑衣人大惊,挥刀便向银子砍去!
顾晚晚想都没想,将手中的镰刀奋力掷出!虽然没什么准头,却成功干扰了对方的动作。
与此同时,原本在隔壁灶披间熟睡的奶奶也被惊醒,发出惊恐的尖叫:“有贼!来人啊!有贼啊!”
这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邻居,狗吠声、叫喊声顿时响成一片。
两名黑衣人见行迹败露,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就逃,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顾晚晚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后背全是冷汗。银子跑回她身边,焦急地舔着她的手。
“晚晚!晚晚你没事吧?”奶奶举着油灯冲进来,看到地上的短刀和顾晚晚苍白的脸,吓得魂飞魄散。
“没事……奶奶,我没事……”顾晚晚强自镇定,心中却是一片冰寒。
这些人,目的明确,动作利落,绝不是什么普通毛贼。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那高产稻种?或者……是那位靖王殿下引来的麻烦?
第二天,天刚亮,昨夜遭贼的消息就传开了。县令闻讯,又惊又怒,加派了人手在顾晚晚家附近巡逻。
而更让人意外的是,晌午时分,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小院外。车帘掀开,一位身着玫红色锦缎裙衫、珠翠环绕的年轻美妇,在丫鬟的搀扶下,袅袅婷婷地走了下来。
她容貌娇艳,眉梢眼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刻薄和傲气。
“哟,这就是顾姑娘的住处?真是……别致。”美妇用团扇掩着口鼻,目光挑剔地扫过简陋的院墙,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感,“妾身姓柳,是王爷府上的侧妃。听闻姑娘昨夜受惊,特来探望。”
顾王氏哪见过这等阵势,吓得就要跪下,被顾晚晚暗暗拉住。
顾晚晚抱着银子,垂着眼,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不说话。
柳侧妃自顾自地在院子里唯一一张破椅子上坐下,示意丫鬟抬上几个礼盒:“一点心意,给姑娘压惊。另外,王爷怜惜姑娘才华,又担忧姑娘安危,欲请姑娘入府,专门照料府中的药圃,月钱嘛……好说,绝不会亏待姑娘。”她说着,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顾晚晚,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入府?成为王府的奴婢?顾晚晚心中冷笑。这哪里是怜惜,分明是想将她控制在眼皮子底下,或者……另有所图。
她继续装傻,摇头:“不去……晚晚要种地……在这里种……”
柳侧妃笑容一僵,语气冷了几分:“姑娘可知,昨夜之事绝非偶然?这外面危机四伏,姑娘一介女流,带着老弱,怕是难以应付。王府高墙深院,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话锋一转,带着隐隐的威胁,“况且,王爷的吩咐,姑娘还是莫要推辞得好。”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院墙头传来:
“本王的客人,何时需要侧妃来安排去处了?”
众人抬头,只见靖王萧执不知何时斜坐在低矮的墙头上,墨发未束,随风轻扬,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他指尖把玩着一个粗糙的草药包,正是顾晚晚平日里带在身上的驱蚊包。
柳侧妃脸色瞬间煞白,慌忙起身行礼:“王、王爷!您万金之躯,怎能来这种地方……”
“哪种地方?”萧执轻轻一跃,落在院中,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优雅。他径自走到顾晚晚面前,将那个草药包递还给她,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比王府干净。”
银子看到萧执,竟然从顾晚晚怀里跳下来,跑过去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靴子。
萧执弯腰,挠了挠银子的下巴,唇角微勾:“小东西,倒是有眼光。”
顾晚晚看着这一幕,心中惊疑不定。银子除了她,对谁都爱答不理,甚至充满警惕,为何独独对萧执如此亲近?
“王爷,”柳侧妃强压下心中的嫉妒和不安,挤出一个笑容,“您该回府服药了,此处风大……”
萧执却突然咳嗽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身形晃了晃,竟直直向顾晚晚的方向倒去!
顾晚晚下意识地伸手去扶。
就在她碰到萧执手臂的瞬间,那股熟悉的、灵泉与黑气交锋的感觉再次袭来!但这一次,似乎比上次更猛烈!萧执周身的黑气疯狂翻涌,而顾晚晚体内的灵泉也自发地加速流转,试图净化。
两人接触的地方,甚至隐隐有微弱的光芒一闪而逝!
“呃!”萧执闷哼一声,靠在顾晚晚单薄的肩膀上,冰冷的额头抵着她的颈侧,呼吸灼热。
柳侧妃看到这一幕,眼睛都快喷出火来,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顾晚晚吃力地支撑着萧执的重量,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冰冷和脆弱,也能感觉到自己灵泉的消耗。这男人,真是个麻烦精!
好在萧执很快缓过一口气,自己站直了身体,只是脸色更加苍白。他深深看了顾晚晚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探究,有一丝困惑,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三日后,农桑大会,”他移开目光,声音恢复了清冷,“你随本王同去。”
说完,他不等顾晚晚回应,也不再看脸色铁青的柳侧妃,转身便走。侍卫连忙跟上。
柳侧妃狠狠瞪了顾晚晚一眼,那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然后才带着丫鬟悻悻离去。
小院终于恢复了安静。
奶奶顾王氏腿都软了,扶着门框才没倒下:“晚晚……这王府……咱们惹不起啊……”
顾晚晚看着萧执消失的方向,又摸了摸怀里似乎有些疲惫的银子,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从她救下萧执,种出“嘉禾”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
这王府的浑水,她不想蹚,却似乎已经湿了鞋。
三日的农桑大会,恐怕不会太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