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野温泉》之乌安壮

11、第十一章

　　“不说就算了。”反正她也可以找留学机构咨询。她就不信这世上还有钱办不到的事。

　　高晚宸盯着她浮肿的脸看了半晌，心中那点滤镜算是彻底碎了，却仍没离开。

　　“有没有心仪的学校？”

　　温泉认真想了想，但她确实不了解。就像只知道清华北大一样，她只听过美国那几所名校，哈佛、斯坦福，还有哥大，周启楷就是哥大毕业的。

　　“没有特别想去的学校，英语也不行，你去留什么学？”

　　“我这不是在计划嘛。你觉得我读哈佛有希望吗？”

　　“哈佛？”高晚宸眼里掠过一丝笑意，点了点头，“你给哈佛捐栋楼的话，或许可以。”

　　又是捐楼！这些有钱人怎么动不动就捐楼？捐个球场不行吗？

　　高晚宸话锋一转，“不过就算你把酒店卖了，可能也刚够捐楼的钱。更何况酒店现在不是你一个人的。”

　　门槛这么高？那她不读哈佛了，随便读个野鸡大学总行吧？

　　温泉真的让小黎去了解留学流程了，听说还要先考雅思，过了才是第一步。

　　高晚宸总算说了句人话，她确实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起责任。她很伤心，很颓废，但真让她为情自杀，倒也不至于，她其实很怕死。

　　温泉开始拾掇自己，房间也请人打扫干净。这些天她满脑子都是留学的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去想周启楷。

　　她请了位英语外教，是个高大帅气的美国人，取了个中文名叫王富贵。他说富贵在中文里代表有钱，他想赚很多很多钱。好像所有人的梦想最终都绕不开赚钱。

　　第一节英语课开课时，距离周启楷坦白另有新欢已经过去一个月。

　　周启楷再没来她的酒店谈过工作。那些客户也像约好了似的，不再把会议宴请安排在这里。少了达官贵人的光顾，温泉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世态炎凉。不过她始终明白，这些人都是冲着周启楷来的。现在周启楷的态度明确，在旁人眼里她不过是一枚被弃的棋子，自然没必要再给她生意做。

　　高晚宸也不来纠缠了，似乎转移了目标。温泉好几次看见他带着不同女人来酒店开房。

　　筱箫那边也传来好消息，老头子靠着每天几百万的续命针总算挺了过来。

　　果然还是钱最实在。温泉渐渐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不知何时才能像筱箫那样看淡感情。

　　她很想忘记周启楷，甚至决定留学的一大原因就是为了忘掉他。但心底仍存着一丝傻气的期待，周启楷发现她不再纠缠，会不会想起她？

　　她摇摇头，赶紧驱散这自作多情的念头。

　　王富贵发现她连基本音标都不会。

　　“以前学校不教这个，直接教单词，全靠死记硬背。”

　　王富贵一脸惊讶，“还有这种教育方式？”

　　“小时候教育系统不完善，师资也参差不齐。”

　　他没再追问，认真开始教学。第一节英语课上学短音还好，学辅音时，温泉差点崩溃，舌头一直卷着读什么丝资词资，都快打结了。刚把上一个音发准，学下一个时又把前面的忘了。

　　她后知后觉地打开手机录音，决定把每节课都录下来，方便课后复习。

　　学会音标后，她竟体会到一种久违的成就感，心里跃跃欲试，巴不得立刻开始第二课。说来也怪，从前她对读书毫无兴趣，如今却从学习中找到一丝乐趣。人有时真是矛盾，温泉忍不住想，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开窍？

　　临睡前她都在心里默念音标。连梦里都是王富贵举着戒尺敲她脑袋，斥责道：“怎么这么笨！我从没见过比你更笨的学生！”她像小时候面对老师那样又怕又委屈，敢怒不敢言。

　　第二天上课时，她向王富贵咨询留学相关事宜。王富贵建议以她目前的学历，最好先考GED，再准备雅思。如果决定去美国，可以先读两年社区大学，之后选择一所不错的学校完成本硕连读。这样前后大约需要五年，虽然期间可以回国，但时间投入远比金钱更多。

　　温泉犹豫了。她自己也说不清在迟疑什么。

　　王富贵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林小姐，发什么呆呢？”

　　算了，她想。即便最终不去留学，学好英语总没坏处。这么一想，心里顿时轻松不少，便重新跟上王富贵的教学节奏。

　　今天的课程仍然是巩固音标。王富贵满意地点点头，夸她比昨天进步明显，叮嘱她不必急着学新内容，先把音标练到滚瓜烂熟。只有打好发音基础，今后的口语才会标准。

　　一周下来，温泉的舌头渐渐不再打结，音标发音也越来越标准。王富贵这才开始教她一些简单的单词。

　　两人沿着酒店走廊边走边学。王富贵指着头顶的灯问，“灯的英文怎么说？”

　　“Light。”这些基础词汇小学就学过，温泉大多不用重新学，重点在于纠正发音。

　　“门呢？”

　　“Door。”

　　“墙壁。”

　　“Wall。”

　　走到电梯前，王富贵突然考她语法，“坐电梯怎么说？”

　　温泉想了想，“Let's go to the elevator？Sit down the elevator?”

　　“这完全是中式思维，得改。”王富贵耐心地纠正了正确说法。

　　温泉跟着读了一遍。

　　“像这种封闭式电梯，可以用get in，也可以用get on。”王富贵点点头，顺便解释了这两个语法的区别。

　　“Get in the elevator。”温泉又念了一遍，发音相当标准。恰好此时电梯门打开，高晚宸听见这句，挑了挑眉，目光扫了眼温泉身边的王富贵。

　　“哟，请了个外教？”

　　王富贵礼貌地点头致意。

　　“是啊，小高总。”温泉领着王富贵走进电梯，找了个角落站定。

　　“真打算去留学？酒店不管了？”

　　温泉白了他一眼，“不能两手抓吗？”

　　“以你的智商，恐怕够呛。”

　　温泉懒得再搭理他。

　　高晚宸忽然开口，“昨天宴会上，我看见周启楷带着新女伴出席了。”

　　温泉心口一刺，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恶趣味地俯身凑近她耳边，“有什么感想？”

　　“挺好。”她嘴硬道。

　　高晚宸不信，“需要我帮你出出气吗？”

　　温泉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没有接话。

　　“前阵子不是要死要活的吗？现在装没事人了？真放下了？”

　　明知她难过还要往伤口上撒盐，这人真是恶劣。

　　高晚宸直起身，毫不避讳王富贵的存在，问她，“话说，他给分手费了吗？”

　　温泉转过头，“给了。”

　　“多少？”

　　她故意说：“十个亿。”

　　高晚宸挑眉吹了声口哨，“真大方。”

　　“大方你也去跟他谈，他照样给你十个亿。”

　　“我可不需要。”他耸耸肩，“而且我喜欢女人。”

　　温泉冷笑，“看出来了，还喜欢三人行。”

　　高晚宸哈哈一笑，毫不羞耻地接话，“要不要加入试试？”

　　“没兴趣。”电梯门打开，温泉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为了让生活彻底充实起来，温泉还带着王富贵报名了乒乓球俱乐部。这样她既能练习乒乓球，作为对手的王富贵也能顺便教她英语。

　　最近她频繁带着王富贵出入各种场合，连晚上和筱箫去酒吧喝酒都叫上他。

　　起初筱箫以为她和周启楷分手后想开了，找了个外国男友换换口味。一听是英语外教，顿时新奇地打量起温泉。

　　“可以啊温泉，长进了！”说着和王富贵碰了杯，还抛去一个媚眼。王富贵只是客气地笑笑，一副正经模样。

　　温泉笑着制止，“别逗他，人家有女朋友的。”

　　“哦？在国外还是国内？”

　　“中国人。”

　　筱箫会意一笑，“有眼光。”

　　王富贵说自己从小迷恋中国文化，所以长大后选择来中国留学。还在大学里认识了现在的女朋友，他就是为了女朋友才选择留在中国。

　　聊了一会儿温泉学英语的进展，筱箫问她，“真打算去留学了？”

　　温泉实话实说，“还有点犹豫，毕竟五年太久了。”

　　“啧，就这么点出息？”筱箫白了她一眼，“我看你是放不下周启楷。”

　　温泉低头抿着酒，没有接话。

　　萧逸阳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温泉身边确实坐着个高大英俊的外国人，两人挨得很近，显得十分亲密。见她酒杯空了，那外国人极其自然地给她续上。

　　最近周启楷也经常带着另一个女人出双入对，难道这两人是真分了？

　　三年感情啊。他还以为这群兄弟里最早结婚的会是周启楷。

　　回到包厢后，萧逸阳有些心不在焉。他实在好奇这两人分手的原因，毕竟分得毫无预兆。不过终究不好直接问出口。

　　玩骰子时，他看着对面沉默不语的周启楷，最近他都是这样，不参与游戏，只是喝闷酒，整个人比以前更安静了。

　　萧逸阳暗自琢磨，难不成是温泉先出轨？

　　不对，以周启楷的性子，若真是温泉出轨，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可如果不是，周启楷为什么这般消沉？

　　真是搞不懂这两人。

　　温泉又喝醉了。明明来时只想感受气氛，却越喝越失控。

　　作为在场唯一的男士，王富贵只好绅士地背起烂醉如泥的温泉。

　　高大英俊的外国男人背着个醉醺醺的美女站在酒吧门口，难免吸引众多目光。

　　所以萧逸阳一行人走出酒吧时，一眼就看见了等在路边的三人。

　　萧逸阳下意识回头看向周启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