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只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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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什么情况？现在发生的事和两人刚才说的都不一样。
池念怔怔看着眼前满地的池念，又看了眼仿佛进入皇家更衣室现场的龙。
一人一龙面面相觑。
“咳，”终于，还是龙先开口了，“勇者。”
龙顿了顿，巨大的眼睛瞅了瞅各色服装：“勇者，这是你梦里想到的，嗯，衣服吗？”
它一边说，一边伸出爪勾起一件衣服。那是一件精美的礼服马甲，此时随着龙的动作迎风展开，足有一艘巨大航船的风帆一样大，在微风中鼓成一片神秘夜黑的幕布。
巨大的龙，勾着一件巨大的龙衣服。
池念的脸简直烫得能烧熟鸡蛋了，他完全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些衣服，但实际上——他确实想过让小皮龙穿上各种漂亮的衣服。谁能想得到，捕梦网竟然能自行捕捉这、这种念头呢！
然而，就在他不知是否冒犯了龙，张了张嘴还没想好如何回答，的时候，龙已经“唔”了一声。
龙似乎终于看懂这件衣服该怎么穿，这不怪它，尽管它是见多识广的龙，对各类服装的研究足以覆盖千万年前简约的亚麻长袍和亚世纪的繁复洛可可裙摆，但在它这漫长的一生中，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巨大的专门为龙量身定做的衣服。
它显然不能像人一样穿衣服，譬如把翅膀穿过马甲后方开辟的洞口，再抬起前爪蠢蠢地踹进袖口。
龙沉吟片刻，微微眯起眼，低吟着念诵了一段变体的魔法秘文。在古老宫廷王爵的更衣室中，曾经也有用于简化穿衣束身的魔法，龙对此稍加改动。
秘文在空中旋转，只见一道暗紫色的光芒如同旋风一样卷起，等风动云歇时，龙已经成了一只穿着礼服马甲的帅气的龙。
漆黑的鳞片上贴着漆黑的服饰，更添了一种沉稳，龙缓缓低头，整只龙散发着王者之气，活像是哪位王廷来的贵族。
太、太帅了！
池念还处于不知如何回答的不好意思中，顿时就被穿上衣服的龙帅得大脑一阵空白。
这时，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竟然是其他“池念”开始鼓掌，同时眼中散发着崇拜的光芒。
“啊！”池念惊讶看着许多鼓掌的“自己”，一下子明白过来。
这应该是龙心中的想像。
池念脸上刚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龙就重重“咳”了一声：“勇者！嗯，你觉得我这样穿怎么样？”
“好、好极了。”池念的注意力立刻被带回来，红着脸说。
然后一人一龙就脸红红地在一片鼓掌声中面面相觑，只不过龙因为面上也有鳞甲，一片漆黑，只能让人感到周围温度的上升。
“关于出现这些衣服的原因，”池念觉得不能每次都让龙来打破尴尬，忙结结巴巴解释道，“我想，是因为睡前正好提起了公主的衣服，我想过龙……龙穿衣服的样子，不过当时只想给小皮龙穿衣服。”
他说得真诚，龙也就没那样局促了，此时也直白地说：“那我来解释一下出现这么多勇者的原因。我是龙，本就是贪婪的生灵，尤其是自己喜欢的事物，会想要拥有很多很多。”
尤其是自己喜欢的事物。
“噼里啪啦”。
池念觉得自己脑海中传来阵阵烟花炸开的声音，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做这个梦了，因为他看到天边真的出现了烟花。
梦中的一切没有逻辑，天色是瞬间暗下来的，仿佛为了美好的一切做准备——那些烟花就忽然从城堡的边缘升起，像土地中一颗颗按捺不住的种子，破土升空，而后绽放出美丽各色的花火。
红色的、紫色的、青色的……它们并不像转瞬即逝的烟，却像春日吐蕊争先的花朵。
龙从塔楼顶部落下了，它展开横亘天际的翼，却轻柔地像一片落地的叶子。
它落在池念身边，昂起头，和他一起看向远方。
一时间，金色的瞳孔上方五彩斑斓，下方的角落里悄悄盛放一个小小的身影。
池念往左边坐了坐，靠在龙坚硬的尾甲旁，龙一动不动，似乎没有觉察，但其他所有小“池念”都动了。
一个个池念和小吸铁石似的，“噼里啪啦”爬上龙的尾巴，后爪，后背，还有几个更加放肆地像爬山似的往龙的脊背上跑，伸手抓着龙脊背上刀刃般的骨甲攀爬。
还有几个池念爬累了，“咕噜”一下滚到龙的马甲口袋里休息，龙的马甲口袋下方微微鼓起两个小包。其他池念又不乐意了，也想跑到口袋里，不多时口袋里就鼓出一大块。
龙担心池念们挤在一起受伤，不得不用魔法脱掉马甲，夜色马甲铺在地上，成了舒适的地毯。大家开始快乐地在地毯上打滚。
龙又见池念转过头看自己，沉吟一声后，又施展魔法让自己换上了一套管家的服饰，而后用尾巴为池念卷来一只巨大的托盘，上面有热腾腾的烤全牛全羊、冰凉的莓果饮料和淡蓝色的刨冰。
刨冰，池念还从没吃过刨冰，他看着眼前雪花儿似的晶莹莹的一大叠，不由食指大动。
可他刚舀了一勺刨冰，脆甜的草莓味融化在舌尖时，整个人却忽然打了个哆嗦。
“呼呼”——
烟花消失了，天边开始刮起狂风，白云聚拢过来，片片雪花从空中降落。
“阿嚏，阿嚏——”池念连打了两个喷嚏，虽然声音很小，但龙就像听见惊雷那样猛地立了起来。
金瞳瞪大了，龙低头仔细看着池念的脸，忽又昂起头颅，龙角上闪过一阵熊熊火光。
温暖的大火弥漫在天空，烧灭了所有雪花，梦境开始淡去，周围重又变成了溶洞内昏昏暗暗的景象。
池念慢慢坐起，黑暗之中，篝火已经燃尽，空气中传来阵阵木炭的焦糊味。
身边则冰凉凉的，他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竟不自觉来到了龙的身边，像在梦里一样抱住了龙的尾巴。
而龙也不自觉将尾巴卷在他的身上，按理说这个动作会令人非常有安全感——但龙的尾巴上本就覆满鳞甲，伤口更被万年冰冻得发硬……
所以池念现在整个人也冷得发僵了。
“呼……”龙的鼻尖喷出一道火焰，它的瞳孔都颤抖起来了。
“别、别急，”池念慌忙安慰，但忍不住，“阿嚏——”
“勇者！”龙的声音都变了。
它低沉的声音此刻变得更加有力度，几乎像是压着一声愤怒的咆哮，只不过那怒火并不是冲着池念，而是带着十二分的自责。
听起来就好像龙受伤了一样。
池念心疼极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冷不丁又一连打了第七第八个喷嚏。
“吼——”
龙几乎有些委屈地说：“勇者，你打喷嚏了。”
这真的只是一件很小的事，但被龙压着声音这么说，简直像是一位国王在通报有敌军要入境一样的严重。
不仅如此，龙还进一步凑过来看池念的情况，巨大的阴影落在地面身上。两颗眼睛亮得像太阳。
池念：“……”如果换另一个勇者坐在这里，此时已经被吓死了吧？
想到这里，他不免觉得好笑，嘴角微微扬了一下。
却不料，这让龙更加自责了，龙的目光变得非常严肃。池念还没说一句话，龙就已经卷来了五六七八条毯子，直把池念包成了一只多皮粽子。
同一时间，龙爪扒拉出了巨大的地图，在地面上展开。
池念心头一跳。
只见神奇的地图上，代表各大国度、森林、河流和神秘地点的画面此时被一片夜空覆盖着，比之前看到的安静许多，大家或许都睡着了，原本在地图上活动着的蚂蚁大小的小人儿，此时也都不见踪影了。
只见龙的爪子慢慢划过地图，从矮人族的铁矿山脉穿梭至精灵族的茂密森林，池念知道这两个种族，矮人可以制作精巧的器械，精灵族则拥有强大的感知自然和治愈的能力。
他先前还想着要前往矮人族或是精灵族的领地，为龙求得更好治疗伤口的器具和魔法呢！
但现在龙的动作可不像是让他去找矮人和精灵。
池念忙说：“龙，我想好了之后要去的地方，我想去矿山或者魔法密……”
“啪”。
龙有力的尾巴尖重重地点在一处山脉附近的原始森林，打断了他的话。
池念吃了一惊，只见那是一处白雪皑皑的山脉，山脉旁显示几句神语“皑雪山脉”，山脉南面的森林望不到边。此时，龙尾巴尖儿正压着另一个地名——“地心泉”。
地图上，“地心泉”正热气腾腾向外冒着白雾，给寂静的夜带来一丝温暖。
只听龙沉着声音说：“这里隶属于统治山脉和森林的淞雾帝国，他们坐落于雪山脚下，拥有神明所馈赠的温泉泉眼。淞雾帝国没有其他资源，就将泉眼开发出来供旅人游玩，这种滋养身体的温泉，也是其他国度旅人重点造访的疗养地之一。”
“这一次我也有错，”龙显然还在生自己的气，它盯着池念生硬地说：“因为你要回来看我，我太高兴，以至于忘了你是脆弱的人类。”
“我是勇者！”池念重重摇头，“怎么会脆弱呢？”
龙显然觉得这个说法有待商榷，鼻腔里又喷出一股热气。
“不论你是怎样英勇的勇士，”不过，龙到底没有反驳池念的话，而是放缓了声音说，“这次都必须至少在温泉疗养五天，直到你的身体完全好转为止。”
“五天！”池念惊讶出声，“我会过于想念你的，而且你也没法好好吃饭……”
“我观察过许多人类，”龙这一次没有松口，“如果人类需要休息，三天以上是必要的，五天则更为保险。这是绝对的规律。”
池念见抗议无果，而龙又实在对它自个儿气哼哼的样子，连一向喜欢快乐摇摆的尾巴都垂下来了——他也心软了，只好低下头抿了抿唇。
离开五天，这意味着五天都见不到龙。
不仅如此，他还要使用龙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财富享受温泉，留着龙自己在漆黑的洞穴里冰冻伤口。
啊，池念可不是这样的勇士啊！
但是，他也很明白，如果自己在这里生病，龙也一样会难过。
池念盯着地上燃尽的篝火，眼前忽然一亮！等等，他有了一个小小的有趣的想法，他或许可以——
念头到了一半，眼前却忽然出现龙的尾巴。
不只是尾巴，还卷着他放置礼物的宝箱，宝箱中央，巴掌大的小皮龙安静躺在那里，仿佛在安慰他。
池念愣了一下，只见龙用尾巴尖儿轻轻拨弄了一下小皮龙，又用低沉的、有些不自在的声音在他耳畔道。
“好、好吧，如果你实在会……嗯，想念我的话，就带上‘我’吧。”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