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迟暮》言春山

12、钓鱼

　　姚想念把钱丢下就跑，嘴角压不住地上扬，心情很好地进办公室，迎面碰上吕意。

　　“这一大早的春风满面呀，有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啊。”

　　姚想念撇开眼睛，装傻道：“没有啊。”

　　吕意走到她身边，和她撞着肩膀，脸对脸探口风，“是不是那个清吧老板，有进展啦？”

　　她眸中溢出些许笑意，还在装傻：“没有呀。”

　　吕意笑她，也没时间追问，等会还有她的课，她得赶紧过去，只顺着姚想念的话回：“行行行，没有没有。”
　　走出两步远转过头来小声说：“信你个鬼。”

　　姚想念只弯着眼睛笑，口风紧得很，一个字也不多说。
　　本来就没有啊。
　　不过也许，很快就会有了……

　　因着有个挂念，这一整天似乎过得格外慢，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出门直奔自己的电动车，拧油门直奔“蓝调”。
　　二十分钟的路程，她只开了十五分钟。

　　站在店门口，心境和上次全然不同，上次是期待多一些，此刻是欣喜多一些。

　　姚想念抬步走进去，一眼看见站在吧台前的沈怀川，身量笔直，宽肩腰窄，配上那张脸，往那一站就是活脱脱的招牌。

　　她刚要走过去，沈怀川似有所感地看过来，目光相接的瞬间，他愣神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微微偏头对宋留说了一句什么，继而朝她走来。

　　宋留从他身后悄悄伸出脑袋，同她打了个招呼。

　　她注意到他的动作，笑着和他挥了挥手。

　　沈怀川注意到她视线的落点，回头看了一眼，宋留即刻缩回脑袋。
　　他这才收回视线，站定在她面前，问：“今天还好么？”

　　她点头：“好得很，要我说其实可以不用去挂点滴，我觉得我现在什么问题也没有，没有必要去。”

　　“姚想念。”
　　自己的名字用他那副慵懒的嗓音说出来，听起来莫名动听。
　　姚想念心跟着动了下，下意识“嗯”了一声。

　　他微微眯起眼：“你不会是害怕挂水吧？”

　　她立刻反驳：“怎么可能？这有什么好怕的？”
　　说完对上他含笑的眸子，意识到他用激将法。
　　但没等她再说话，他开口道：“那就好，但你的话没有信服力，不如去问问人家专业的，人说不打咱就不打了，好吗？”

　　他一句话进退有度，姚想念话被堵在嘴边，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但又不想表现得太过顺从，便只应了一句：“哦。”

　　沈怀川轻轻扬起唇角，“那走吧。”

　　“走啊，走。”
　　姚想念看着他回。

　　他轻轻笑了笑，知她挂了面子，心里不舒坦，顺从且识趣地走在前面。

　　她看着他的背影，扯了扯唇角。
　　他就仗着自己喜欢他，所以才这样肆无忌惮。

　　但她还是跟了上去。

　　回到昨天的诊所，得了所谓专业人士不需要打点滴的话，姚想念总算抬起头了：“我就说没有问题。”

　　“好好好，没有问题，好事情，回去记得按时吃药。”
　　沈怀川顺着她的话回。

　　“哦。”
　　她不怎么认真地应了一声，过了两秒钟问：“你现在饿吗？我可以请你吃饭。”

　　他怔了一瞬，反应过来，很快笑了，有些玩味地重复：“请我吃饭？”

　　“嗯，吃不吃？”

　　他笑着回：“吃啊，怎么不吃？吃什么？”

　　姚想念很阔气：“这条街你随便挑。”

　　“嚯，大手笔啊。”

　　她眸子中闪着狡黠的光亮：“我有备而来的呀。”

　　他顿了下，撇开眼，点头，看似很随意地指了一家菜馆。

　　姚想念当即拍板：“那走吧。”

　　“走啊，走。”

　　这一幕有点熟悉，走在前面的姚想念乍然停下步子，转过头问：“你学我说话？”

　　她这突然的停顿，沈怀川反应极快地刹停步子，只差几公分就能将她抱在怀里，鼻息能够闻见她发间淡淡的香气。
　　他喉结轻滚了下，不动声色地后撤两步，微微扬眉：“有吗。”

　　“你不觉得刚刚的话很耳熟么？”

　　他假意思索两秒，眨眨眼：“没有啊。”

　　姚想念看他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最终半信半疑地继续走路。

　　进了店，两人选了靠边的位置落座，点了好几道硬菜。

　　姚想念拍了拍自己的钱包，暗道幸好多装了几张。

　　等菜期间，姚想念想起来：“你帮我给奶奶打个电话吧，就说我晚上和你在一起，不回去吃晚饭了。”

　　沈怀川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她：“自己说。”

　　“沈怀川。”

　　他闻声抬起头，视线被手机屏幕挡住，面部识别已经解锁，他微微抬了下下巴：“开了。”

　　打开发现手机还是系统自带的屏保。
　　真是够随意的。

　　她没多看，找到奶奶的电话拨过去，听见回应后简单道：“奶奶，是我，我借沈怀川的手机，我现在跟他一块在外边吃饭，晚上就不回去吃饭了，你不用准备我的那份饭了……嗯，吃完就回去了，不会很晚……”

　　沈怀川听见自己的名字，抬眸看了她一眼，期间服务员陆续开始上菜，但他注意力却一直在眼前的女孩身上。

　　之后听她一连几声好，挂断电话，把手机递过来，他随手把手机推到一边，问：“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为什么你不要手机？”
　　问完他补充道：“当然，你可以不回答。”

　　姚想念耸耸肩，“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没什么必要，反正也不会有人找我。”

　　“会无聊么？毕竟这也是一种很大众的娱乐方式。”

　　“我挺忙的啊，实在无聊了看看电视也能打发时间。”

　　他点点头：“挺好。”
　　伸手拿过她面前的餐具，帮她烫了烫。

　　姚想念看着冒着热气的餐具，忽然问：“你说等我病好再谈，那是什么时候？”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题转的，这么生硬吗？”

　　“你不会就想吊着我，就像那些渣男一样。”

　　“你要是这样说，那我当然要否认，谁会这么直白地承认自己不是好东西？”沈怀川忍俊不禁：“虽然我确实不是，不过我这人有一个优点，就是说到做到，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忘，说等你病好，就等你病好。”

　　说完，他仿佛预判到姚想念的话，补充道：“但不是今天。”

　　姚想念泄了一口气：“你真是很能忍诶。”
　　她没忍住吐槽道：“不过就一句话的事情，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你就只需要告诉我，你喜欢还是不喜欢我，两个字或者三个字的事情，为什么不能现在就说，一定要搞得我这么心痒。”

　　沈怀川微微挑眉，有恃无恐道：“你不是喜欢我吗，怎么连这么两天都等不及？那我就要问了，你喜欢我是不是真心的？”

　　“怎么不是？你不能因为年龄比你小就下意识肯定我是三分钟热度，我是相当尤其认真的。”

　　“既然如此，那你等一等啊。”

　　姚想念见他眉眼神采，泄出去的气又憋回来：“哦，谁让我在追你呢，等就等好了。”

　　沈怀川一双桃花眼弯起来，语调带着一股散漫劲儿：“啊，你在追我啊？”

　　女孩微微睁大眼睛，肯定道：“对啊，难道是我做的还不够明显吗？”

　　他故作正经地思索两秒：“唔……是有一点，你要不要学习学习别人都是怎么追人的？”

　　“嗯？怎么追？”
　　她一脸求知若渴。

　　“你问我啊，要不我直接答应你好不好？”

　　她欣喜道：“好啊好啊！”

　　“我反悔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姚想念也没指望他能答应，但思索两秒，觉得哪里不太对：“你刚才说等我病好就和我讲，现在又要我想办法追你，到底哪一个算数？”

　　他轻轻挑眉：“你要是在病好之前追到我，当然就后者算数，反之自然前者算数，我向来说话算话。”

　　“你说的哦，我记下来了。”

　　沈怀川见她认真的样子，玩笑道：“要不要给你打个欠条当证据？”

　　没想到她真采纳了：“也可以。”
　　说完就问服务员要来纸笔。

　　他接过来，顶着她灼热的视线，到底写下——
　　我沈怀川答应，如果姚想念在这场病好之前追到我，我就答应和她在一起，不论如何，病好之后，一定给她答复。

　　落款签下他的大名，姚想念这才算满意。

　　沈怀川问：“现在可以吃饭了？”

　　她仔细看了几遍他的字，将纸条折好塞在口袋里。

　　这一顿饭吃得很开心。

　　唯一的插曲是，这顿饭是沈怀川付的钱。

　　当时的状况是，姚想念递过去几张红色纸票，沈怀川举着一个付款码，结款的时候，对方选择了更快捷的付款方式。

　　姚想念输给了科技。

　　回去路上，姚想念要把钱给他，他左右不肯收，最后她退一步，要和他A钱。
　　沈怀川不免想到上次她从外面丢钱的场景，便也退一步，顺便把说在前面：“A钱可以，别用上次的方式把钱丢给我，多少显得我们的关系有点不合法了。”

　　姚想念明白过来，蓦然笑了：“你好好收下，我就不会这样了，我也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