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无间序

9、蛋糕

　　莫鹿愣愣地看着时弈离去的背影，小声嘀咕：“他是不是生气了。”

　　“噗，这话我好像也说过，不过对象是你。”张文生轻笑出声，手上数着刚才时弈丢给他的钱。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莫鹿撇他一眼，默默把手中的卡收到背包里面。

　　“就我们刚认识那天啊，你头也不回地就走了，等反应过来没加到联系方式已经看不见你了。”

　　那是她故意的。

　　莫鹿总不能这么说，只好一边说着“我先回去了。”一边打算再次扭头就走，被张文生眼疾手快扯住衣角问：“你不是说原谅我了吗？”

　　“对啊，我原谅你了。”莫鹿点头。

　　张文生简直要气笑了，“那你为啥到现在都不肯加联系方式？”

　　莫鹿撇过头不想理会他，心里偷偷嘀咕：原谅你了又不代表就要和你做朋友，就是现在也不算朋友。而且哪有请女孩子去喝咖啡的，还不如请她…

　　“请你吃甜点？”

　　“诶？”莫鹿猛地转过头与被她吓一跳的张文生对视，瞳孔微微颤动，震惊道：“你...有读心术？”

　　“猜的，”张文生坦然承认，随即挑眉一笑，“看来我猜对了。”

　　“......”

　　张文生收回手往身旁一展，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姿态优雅地侧身行礼道：“那就这边请？”

　　地下车库有些昏暗，空气中各种各样的气味交杂在一起，实在不好闻。

　　坐上车后，莫鹿正系着安全带，听到张文生问：“我知道一家甜点餐厅，叫往昔甜蜜，带你去那吃？”

　　莫鹿道：“没听过。你吃过吗？”

　　“我不爱吃甜点。还是说你有想去的地方？”

　　既然你这么问了。莫鹿嘿嘿一笑，“有啊。”

　　路边一家装修温暖舒适、干净整洁的蛋糕店内，莫鹿毫不犹豫地点了之前一直嫌贵而舍不得买的精致两层小蛋糕。

　　张文生没等到下一句，疑惑道：“没了？就要这一个？”

　　莫鹿转头寻找空位，随口应道：“嗯...你要是和我一起吃的话，我就再点一个。不然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吃不完就带回家给叔叔阿姨吃。”面对面入座后，张文生一手托着下巴，满面含春地看着莫鹿。

　　莫鹿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正想开口说什么，这时店员缓缓走来，莫鹿的心顿时飘到了店员餐盘上的蛋糕。

　　那是一款黑巧克力布朗尼，表面撒着可食用金箔碎和如星光般细碎多彩的跳跳糖，切开后融化的巧克力裹挟着烤过的坚果碎如瀑布般流下，入口香甜浓郁，口感丰富。

　　超好吃！！

　　莫鹿满脸幸福地小口咀嚼，品味着其中滋味，忍不住摇晃起身体。

　　“现在能加了吗？联系方式。”张文生赌莫鹿会看在蛋糕的面子上答应他，事实也证明他赌对了。

　　莫鹿只愣了一秒就拿出手机，解锁后打开聊天软件放在桌上。

　　张文生愣了一下，抬眸看向又沉迷于吃蛋糕的莫鹿，赶在手机熄屏前才拿起。

　　虽然他无意窥探他人隐私，但还是瞥见软件界面上方置顶的只有家人，而下方都是设置了免打扰的一些游戏交流群和学校社区群。

　　没有朋友吗...

　　“真的不再点一个？”蛋糕店外，张文生再次询问莫鹿。

　　得到的答案依旧是“不用。”

　　张文生低头看着目光坚决的莫鹿，以及她嘴角沾上的巧克力，掏出小包湿纸巾递给她道：“我送你回去。”

　　得到的答案还是“不用。”

　　莫鹿接过湿纸巾，道了声谢谢接着说：“就隔了一条街，穿个小巷就到了。”

　　张文生轻叹口气，“好吧，那就明天见。”

　　“嗯！谢谢你请我吃蛋糕，明天见。”莫鹿笑着点点头，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张文生原地站了一会，掏出手机给时弈发信息：“我加到莫鹿的联系方式了，你要不要加？给你开个友情价，五十万。划算吧？”

　　时弈秒回：“滚。”

　　张文生又没忍住轻笑出声，心想这是真气到了。他收起手机正想走，迎面却走来两位少女。

　　“那个，帅哥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在好友的陪伴下，脸颊微红的少女才鼓足勇气说出这句话。

　　张文生笑容温和，面不改色地撒谎道：“抱歉，我女朋友会不高兴的。”

　　“诶，可你刚才不也在加那个女生的联系方式吗？”

　　“她就是我女朋友啊。我们吵架，她把我删了，所以我来哄她。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张文生轻轻颔首后转身离去。

　　两位少女面面相觑，眼神中都透着不相信，但也只能作罢。

　　午后，莫鹿来到罗奶奶病房前，罗奶奶一如初见时那般温柔又哀伤地看着手中的照片。莫鹿安静地走到她身边坐下，一同看向那张照片。

　　照片中似乎不到一岁的小男孩大大咧咧坐在地上，脸上笑得开怀，正伸出双手向拍照的人讨要抱抱。若不是眉眼间跟时弈有些相似，莫鹿差点认不出是他。

　　莫鹿抬眸看向罗奶奶，她其实想问奶奶为什么要那样看着小时候的时弈，又想或许等奶奶想说的时候就会说了。

　　于是她弯起嘴角道：“早上张文生说要请我吃甜点，我就选了之前一直舍不得买的蛋糕。”

　　罗奶奶收起照片，笑着看向莫鹿，问：“好吃吗？”

　　“超好吃的！”莫鹿兴冲冲地给罗奶奶形容蛋糕的味道，最后说：“真想给奶奶也尝尝。”

　　罗奶奶笑着点点头，“奶奶看鹿鹿吃就开心了。”

　　“啊对了！我跟爸爸妈妈说了，我当了奶奶的干孙女，还有那张卡的事。”

　　罗奶奶看着笑嘻嘻的莫鹿，不禁有些担忧，“他们怎么说？”

　　莫鹿想了想，“说我无功受禄，没礼貌。”

　　罗奶奶微微皱起眉，“奶奶送孙女的，需要什么功。能听到鹿鹿叫我奶奶就是最大的功了。”她总是毫不掩饰对莫鹿的喜爱也总是毫不吝啬地夸赞莫鹿。

　　“嘿嘿，所以他们说要等周末来见你一面。”

　　比起生气，莫父莫母更多的是担忧。但听说罗奶奶是时家祖母且命不久矣后，也说不出责怪的话，只让莫鹿收好银行卡，多陪陪罗奶奶。

　　除此之外就是感慨莫鹿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但好在遇到的都是好人，都替她感到高兴。

　　周日那天，莫父莫母再次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来到医院。三人和罗奶奶简单聊了会天，莫鹿和莫夫就被赶出病房等待。

　　没一会，莫母哭着走了出来。她是位感性的人，在得知罗奶奶的病情后肯定会哭得梨花带雨，莫父早有预料地上前抱住她轻声安慰。

　　自此，两人得知罗奶奶是真心对莫鹿的，就彻底安了心，答应也会像对待奶奶那样对待罗奶奶。

　　第二天上午，莫鹿照常去李南云聊天，结果一开门看到乌泱泱一群人站在李南云床边，见她进来，都齐刷刷地看向她。

　　莫鹿尴尬得一阵头皮发麻，赶紧转身去找罗奶奶。

　　后来李南云才有空给她发信息说是藤边星没瞒好，让家里人提前知道了，这才匆忙赶来照顾她。

　　莫鹿心想也好，这样她就能多陪陪罗奶奶了。

　　接下来的日子平常且平淡。

　　莫鹿偶尔带来一束花，把罗奶奶哄得乐呵呵；天气晴朗、罗奶奶气色也不错时，莫鹿会推着她在楼下晒太阳；李南云出院时，莫鹿如愿抱到了藤青云，小小的，轻轻的；莫鹿与罗奶奶分享着藤青云满月宴上漂亮的蛋糕，还说自己成了藤青云的干姐姐……

　　此时距离罗奶奶逝去，还有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