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无间序

4、意外

　　自莫鹿与张文生两人初次见面后，她又躺了大概半月，于是再一次被莫母赶出门散步。

　　那日是阴天，方圆万里全是云，自然比前几天凉快得多，也就不需要去蹭空调了。

　　莫鹿一身简单的T恤配短裤，干净的小白鞋此时正踢着路边一颗小石子，百无聊赖又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所以说外面到底有什么嘛！就非得我出来！

　　她停下脚步，看向路边的花丛树木，思考着：

　　买杯奶茶？可老爸时不时就变着法地给老妈做饮料，剩下的都是她喝，实在是不想再喝了。

　　抓娃娃？家里一堆，怎么来的就不必多说，反正她是不会抓也抓不到。

　　逛商场？没有想买的东西。

　　身旁的大路被铁栅栏围得严严实实，里面不断传来机械运作的吵闹声，似乎在砸地，吵得她心烦。她收起思绪，打算再次找一家书店看书。

　　之前那家书店？不不不，万一又遇见那两人呢…

　　想着想着，她往右侧走了半步，不料身后是骑着电动车想绕过她往前开去的女人。莫鹿没想到人行道上会有电动车经过，骑电动车的女人则没料到她会突然转身，一时乱了手脚，即想踩刹车又想转车头，结果重重倒下。

　　“啊！”

　　“诶，”莫鹿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先一步反应过来，连忙抬起压在女人身上的电动车，上前查看。“对不起！你没事吧？！”

　　这才发现女人咬牙捂着高高隆起的腹部，额头正不断冒出细汗，脸色十分痛苦。

　　是孕妇？！

　　莫鹿立刻看向孕妇身下，有些红渐渐渗了出来。她顿时慌了神，双手胡乱摆动，嘴里喃喃着：“我，我不是，我不知道，我现在该…报警！不对，先叫救护车…”

　　强迫自己冷静后，她双手颤抖着拿出手机拨打120，还险些点错数字。

　　孕妇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救，救我...”

　　“好，好的！你坚持一下...”

　　电话很快接通，“嘟嘟…喂？120，请问…”

　　“你好！我，我不小心撞到一位孕妇，她捂着肚子，你们…”

　　电话那头的接线员打断道：“哦好的！你先冷静，位置在哪？”

　　莫鹿立刻抬头张望，这是个十字路口，可四周全是围墙，距离最近的路标还有些距离。

　　她想起身去看眼路标，可孕妇正死死抓住她的裤脚，左右不是。

　　“我，我不知道，你等一下我去搜…”

　　说着她打开手机寻找地图软件，结果点错了其他软件，又疯狂点击退出。

　　“不是这个…”

　　“小姑娘，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关切的嗓音自身后传来。

　　莫鹿猛地抬起头，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下是由于睁了许久太过干涩而布满血丝的双眼。等她眨了眨眼才看清说话的是位老爷爷，可眼神飘来飘去，紧张慌乱下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我，她，受伤了，我不知道这里是哪。”

　　“要去医院是吧，”老爷爷其实走近些也就明白了大概，于是轻拍莫鹿的肩膀，提议道：“这附近就有一家，我们把她搬上车送过去吧。”

　　莫鹿愣愣道：“好，好的。”

　　老爷爷说的车是一辆小型三轮车，后方勉强放下孕妇。他脱下身上外套垫在孕妇头下，又走到车头准备开车。

　　莫鹿下意识说：“爷爷，要不让我来吧。”

　　“哎呀不用，你都不认路，估摸着是刚来这吧。我不会开很快的，你跟在一旁护着她吧。”

　　“好的，那麻烦爷爷了。”

　　于是莫鹿在大脑一片空白，行为几乎是下意识的情况下，跟着一位好心爷爷护送着孕妇来到了最近的医院。

　　她先一步进到医院，不顾所有人视线大喊道：“护士！有孕妇摔倒了！”

　　护士们快速做出反应，一人去拿急救床，一人去喊医生。莫鹿试图帮忙搬运孕妇，可挤不过去，只能手足无措地在一旁看着，然后跟着护士们一同匆匆前去医生诊室。

　　她在紧闭的诊室门前呆站了几分钟，突然想起还没跟那位好心爷爷道谢，又急忙往门口跑去，中途还被护士训斥道：“不要在医院里跑！”

　　出来时，恰逢几片阴云散去，云后透出几束金灿灿的阳光，落在早已没了老爷爷身影的停车坪。

　　莫鹿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下来，阴云中没能落下的雨从她的脸颊无声划过，落在她紧拽着衣摆的手背上。

　　她喃喃道：“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您的模样呢...”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意料之中的，这一摔导致孕妇被迫早产。莫鹿只能在产房外战战兢兢地等着。

　　孕妇的丈夫匆匆赶来，在医生那了解了大概情况，就准备换上无菌服进入产房陪同孕妇。

　　莫鹿犹豫片刻还是想上前解释，被男人发现，他面上还残留着风尘仆仆的痕迹，但此时眉眼弯弯，温和笑道：“听医生说伤的不重，生产应该没什么问题，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能否麻烦你再坐会，结束后和我的孩子见个面好吗？”

　　莫鹿木讷地点点头，目送男人进入产房。

　　过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男人的意思是不怪她吗？可她觉得还是要做出赔偿，爸妈给的零花钱她也攒了不少，应该赔得起，吧。

　　虽说伤的不重，但生产似乎还是出了问题，不断有人进出产房，面上还带着些许紧张。莫鹿也跟着紧张起来，逐渐坐立不安。

　　又过了一会，孕妇的丈夫也出来了。

　　他眉眼间刚散去几分肃穆，看上去还有些疲惫，但依旧温和笑道：“抱歉让你久等了...”

　　莫鹿站起身，急忙道：“没有的，您不用道歉，她，您的妻子还好吗？”

　　男人愣了一下，勉强笑道：“一点小问题，很快就没事了...”他说着，身后的产房就冒出了响亮的婴儿哭声。

　　虽然前面还在安慰她，但莫鹿看出男人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开。

　　产房门口打开，护士怀抱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喊道：“孩子的父亲在哪？”

　　男人举手道：“在这。”他又转头对莫鹿说：“你也来看看吧。”

　　“是个女孩...”

　　护士说了些孩子的基本信息，莫鹿在一旁看着，虽说刚出生脸上有些褶皱，但依稀看出眉眼间与男人有些相似。

　　等护士说完，男人连忙问道：“我老婆没事了吧。”

　　“没事，稳定下来了，等她醒了就会出来，你先去安排好住院。”

　　“好的。”得到回答，男人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准备去办理住院。

　　莫鹿连忙跟了上去，说：“那个，医药费和住院费让我来出吧...”

　　男人一边走一边疑惑地看向她，打断道：“为什么要让你出？”

　　“我...”

　　“我妻子都跟我说了，是她图方便走了人行道，看你站在原地站了挺久，以为你不会再动才想着绕过去。她坚持要我代她向你道歉呢。”

　　莫鹿止住脚步，向她道歉？可大路在维修，孕妇不止是图方便，也是图安全才选择走的人行道吧。如果不是她突然转身，吓了孕妇一跳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