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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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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吞噬铁块,孟阿沅手中的铁锤起落如飞,每一击都狠狠砸下去,溅起的星火落到地上又熄灭。
“妹妹,妹妹,歇会吧?”韩亦行缠在她身侧唠叨个不停,手里还端着一碗桂花乳酪。
孟阿沅头也不抬,他走到哪侧,她便锤哪侧,溅起的火星子令韩亦行不得不后退半步,待火星子散去,他又重新贴上去。
手腕翻转间,那块烧得通红的熟铁已被砸出一道匀称的弧度,孟阿沅停下手里的动作,满眼欣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砍刀?简简单单!”
韩亦行立即跟着夸赞道:“妹妹好手艺!我看那三家早该让位了,你们孟家当属灵州第一!”
他又凑到孟阿沅身旁,嬉皮笑脸道:“妹妹别整日守在这烟熏火燎的地方,仔细伤了肌肤,不如随我去花间楼,新上的几道菜品正等着你去尝尝呢。”
铁砧上的铁块渐渐冷却,孟阿沅放下铁锤,转身去取冷水,恰巧避开他伸过来要搀扶她的手,背对着他冷冷道:“韩大人公务繁忙,还是早些回衙处理正事才好,我这工坊琐事繁多,就不招待大人了。”
她提起水桶,冷水倾泻而下,浇在铁块上发出“滋啦”一声响,蒸腾的白雾瞬时弥漫开来。
韩亦行被水汽呛得退了几步,看着孟阿沅专注的模样,他面上露出无计可施的神色,却又不愿放弃,故又接着唠叨:“我有正事要同你说。”
孟阿沅充耳不闻,重新夹起铁块送入炉中,冷淡道:“去解救你的另一位线人吗?”
还能再被你忽悠一次不成?
韩亦行自知理亏,恳切道:“先前隐瞒之事,确实是我的不对,但如今,我已将所有内情尽数告知,再无半分虚言相瞒。”
孟阿沅嗤笑一声,手中动作不停,仍是淡淡道:“韩大人心思重,我可跟你玩不来,万一哪天被你卖了都不知道。”
正说着,听雷脚步匆匆掀帘而入,双手递上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函,道:“公子,事情办妥了。”
韩亦行接过信函,取出信件扫了几眼,嘴角顿时勾起一抹笑,“大哥果然靠谱。”
他转身快步走到孟阿沅面前,扬起手里的信件道:“妹妹,我是真的有正事要同你说。”
不等孟阿沅回应,他便自顾自说道:“前些日子我往燕州军营送了封信,让我大哥以燕州军营的名义往朝廷送了份加急密报,就说北蛮近来频频滋扰大雍边境,小战不断,恐有大规模入侵之迹,急需征调军械以备不时之需,朝廷立刻下旨,令临近州府火速支援燕州,我便顺势以灵州名义揽下了这桩差事。”
孟阿沅终于停下手里动作,抬眸看他,淡淡开口:“然后呢?”
韩亦行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笑道:“自然是令都作院紧急赶制军械,只不过眼下都作院既缺铁料,又缺经费,恐怕某人要坐立难安喽。”
孟阿沅挑眉:“你这不是自找麻烦?”
“欸。此言差矣。”韩亦行摆摆手,“战事是假,急需军械是假,唯独都作院缺铁是真,若到最后真交不上军械,燕州军营那边也不会怪罪,更不会捅到朝中,而且,我压根没打算赶制军械。只要我们将戏做足,让卢惇言信以为真便好,他那么爱惜自己的乌纱帽,定不敢马虎,你想啊,他一边被朝廷的催办文书逼着,一边又无铁可造军械,走投无路之际,难免会动些旁门左道的心思。”
听他这么一说,孟阿沅心下已了然,“所以,你打算逼他与土匪接头,再当场擒拿他?”
韩亦行笑了笑,道:“聪明。”
“走吧,去找卢惇言,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案上堆积的账簿摞成了小山堆,山堆之后,卢惇言正聚精会神核对着账目,右手忙着翻页,左手则敲着算盘噼啪作响,而门外猝然响起的高喊声扰乱了他的思绪。
“卢大人!”一官兵面色慌张,顾不得通传便疾步跑了进来。
经他这一打断,卢惇言手下的算盘珠子拨错了一个,他抬头看向官兵不悦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官兵立即垂首急促道:“卢大人,韩大人正往您这边赶来。”
卢惇言心头一凛,二话不说立即拿起手边几本账本,动作麻利地塞进身后的木柜锁了起来,又抬手理了理官袍褶皱,强作镇定道:“知道了。”
话音刚落,便见韩亦行跨步走进来,并旁若无人地坐在了卢惇言对面,他垂眸扫了眼桌面,面带戏谑道:“哟,卢大人在整理账本呢?怎么不交给账房先生?卢大人真是事事亲为,怨不得外头总有百姓夸赞卢大人刚正不阿,是个好官。”
卢惇言斜眼看他,劈头就道:“工坊都给你了,这回又要什么?我听闻那些流民都对你赞不绝口,刘大人这么有手段,何不将这好名声尽快传到京城、传到官家跟前?早日脱离苦地,才是正理!”
韩亦行懒散地往后倚,幽幽道:“这都多亏了卢大人,若不是您把工坊赠予我,我哪能施展拳脚呢?”
卢惇言嗤笑一声,道:“那下官就祝愿韩大人早日得偿所愿。”
韩亦行坐直身,身子稍往前倾,道:“卢大人,我今日,为灵州,为你我接了个好差事。”
卢惇言挑眉看他,“哦?”
他可不信韩亦行能做出什么好事。
韩亦行将手放在桌上,指尖随意点了两下,才缓缓道:“燕州战乱频繁,故向朝廷奏请申调一批军械,原本下的旨意是要北部几个州府一同赶制,可我想着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便主动请缨上书一封,将这差事给揽了下来,只要我们——”
“什么!?”韩亦行话还未说完,卢惇言猛地拍案而起,厚重的实木案几“刺啦”一声,竟生生往韩亦行这边挪了几寸。
他面红耳赤,震怒不已:“淬炼军械一事何等重大!各州分摊尚且需殚精竭虑,你、你竟贸然独揽?若误了交付工期,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他指着韩亦行道:“我不是早跟你说过吗?但凡牵涉到铁料的,莫要擅自做主!你怎么就不先同我商量一二?”
韩亦行却是面作委屈,拧眉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我着想?万一被别的州先行抢了去,你我可就错失良机了。”
卢惇言气得弯腰跺脚,咬着牙道:“哎哟哟,您可真是位祖宗!我真想不出天底下还有哪位会主动揽这种事的!”
他那句“您要不会当官就别当”差点就脱口而出。
韩亦行拧眉抬头望着他,不解道:“可是都作院库房里的铁料很充足,用来应付这次绰绰有余啊,而且库银也不少,再不济就去找世家采买一些,也不至于紧凑啊。”
卢惇言听了更是火冒三丈,什么铁料什么库银,早没了好吗?早被他贪了!
只是眼下他不好明说,坐下冷静思忖一番后,扶着额头垂首沉声道:“韩大人,此事交由我来办,您就别再插手了。”
韩亦行眯着眼盯着卢惇言的头顶,提醒道:“卢大人可莫要误了工期。”
只闻得一声叹气。
“放心吧,不会让你我掉脑袋的。”
韩亦行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起身告辞道:“那就劳烦卢大人了,韩某告辞。”
出了官署,他立即策马赶到工坊,听风听雷见了他立即迎上前去,喊了声“公子”。
“你们二人立即埋伏在通往土匪窝的必经之路上,等那位柳公子与土匪交易完回城时,一举将其抓获。”
“是!”
听风听雷得了令立即策马赶往城外,在必经之路路段上寻了处地势较高的山坳高处埋伏下来,此处草木茂密,便于隐匿身形,又能将下方山道尽收眼底。
不多时,便见三人领着数辆空马车快速驶来,听风眯眼细看,低声对身旁的听雷道:“那个为首的想必就是柳公子了,有点眼熟,我似乎在官署见过他。”
听雷点头回应,“另外两人应是会功夫的,待会儿要小心。”
约摸两个时辰后,山道远处扬起阵阵尘土,先前那几辆空马车载满了铁矿,正浩浩荡荡地往这边驶来。
待车队行至山坳下方时,两人对视一眼后当即纵身跃下,身形矫健利落地跳至马车上,前头三人立时惊呼,却反应不及而被二人分别一脚踹翻倒地。
那佩着刀的两人弹跳而起,拔刀出鞘寒光直逼二人。
听雷道:“我拦住他俩,你去绑柳公子!”
说罢便身形一晃迎上前去,手中长刀横劈而出,“铛”的一声挡住二人攻势,刹那间火花四溅。他正面与两人缠斗一起,打了几个回合后,其中一人瞅准时机挥刀直刺听雷背部,而他却早有预料,先是手腕用力将正面那人击退数步,又手腕一翻将刀尖反手刺进身后那人的右肩。
这二人虽然功夫了得,却显然不是听雷的对手,没一会儿便难以抵挡处在下风。
再看另一边,那柳公子已跑出数米远,听风锁定目标,径直扑向慌不择路的柳公子,这柳公子手无缚鸡之力,听风一脚将他踹翻,反手扣住他的手腕,顺势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那柳公子只觉手臂一痛,便被反剪了双手。
听风从腰间掏出绳索,三下五除二将他反手绑住。
他连声质问道:“你、你们是何人?这是要做什么?”
听风冷声道:“少废话!”
不出一刻,三人皆被俘。
柳公子认出了二人,惊慌道:“你们、你们是韩大人的手下!”
听雷闻言,面色微微一沉,冷冷道:“柳公子随我们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