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安司危》兜兜不爱吃茄子

13、【规则与秩序】

　　门被推开的瞬间，教室里刺眼的白光涌了出来。
　　齐遇安下意识眯起眼睛，等视线适应后，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愣住了。
　　这不像之前的音乐教室、美术室或舞蹈教室那般扭曲，相反，这里看起来……太正常了。
　　标准的教室布局，三十多张桌椅整齐排列，黑板擦得干干净净。
　　讲台上站着一位中年女老师，穿着得体的职业套装。她抬头看向突然闯入的众人，眉头微蹙，把“不耐烦”写在脸上。
　　“上课铃已经响过了，怎么才来？都回到自己座位上去。”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司锦恒第一个走进教室，齐遇安紧随其后，其他人也犹豫着跟了进来。
　　教室里的座位大部分是空的，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坐在位置上。那些学生都低着头看着课本，对他们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有灵魂的木偶。
　　“还愣着干什么？”老师的语气严厉了些，“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我们要开始上课了。”
　　“我们……坐哪里？”池运小声问。
　　齐遇安注意到每张课桌的右上角都贴着一张名牌，他快速扫过那些名字。
　　“有我们的名牌。”
　　“按照名牌坐。”司锦恒低声道，径直走向那个写着“司锦恒”的座位。
　　齐遇安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在司锦恒旁边的位置坐下。其他人也纷纷找到自己的名牌对应的座位——翁慕楠和霖洛桉的座位在前排两侧，文以河在第三排中间，池运则在最后一排靠门的位置。
　　等所有人都落座后，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今天的课题：
　　【规则与秩序】
　　粉笔划过黑板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那声音在过分安静的教室里被无限放大。
　　“今天我们要讨论的是，一个集体中规则与秩序的重要性。”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台下。
　　“高三语文是讲这个吗……？”有个女同学提出质疑，齐遇安认出来了，是赖栀娴。
　　“谁给你的胆子质疑老师。”老师的脸一下子变得扭曲狰狞，“上课，就要遵守课堂规则！”
　　紧接着，一个剧烈的爆炸声响起，赖栀娴的左手突然爆炸，桌子上血肉模糊，她似乎想尖叫，又被一股力量捂住了嘴。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老师的表情恢复正常，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和学生们的沉默：“在我们学校，学生守则明确规定了各项行为规范。比如，上课不能迟到早退，要尊重老师……”
　　她一条条列举着，声音平稳，像是机器人在读课本。
　　齐遇安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课桌边缘轻轻敲击。这间教室看起来正常，但处处透着不对劲。那些低头看书的“同学”姿势完全一致，连翻页的节奏都出奇的一致。
　　齐遇安环顾四周，注意到教室后墙的布告栏。
　　那里贴着几张奖状和通知，其中最显眼的位置贴着一张《(15)班班级公约》，用漂亮的楷体字打印而成。但齐遇安发现，那张公约的边角有些卷曲，下面似乎还盖着另一层纸张。
　　“司锦恒。”齐遇安压低声音，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说，“后墙的布告栏。”
　　司锦恒微微侧头，余光扫向后方。几秒钟后，他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表示注意到了。
　　就在这时，老师突然停止了讲课。
　　她放下课本，双手撑在讲台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台下每一张脸。
　　“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她缓缓开口，声音依然平静，却又好像不大一样，“觉得规则是束缚。”
　　她走下讲台，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她在过道中缓缓踱步，“如果没有规则和秩序呢？”
　　她停在赖栀娴桌子边，手轻轻搭在赖栀娴桌子上。
　　“比如这位同学。她就很不遵守规则呢。上课不能打断老师。”
　　齐遇安看到赖栀娴的身体僵住了，握笔的右手有些发抖。
　　“可老师这次只是给一些小小的警告，下次就不一定了。”
　　老师抬起头，目光投向齐遇安和司锦恒的方向。
　　“因为……不遵守规则的人，会受到惩罚。”
　　齐遇安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
　　老师与他对视了几秒，突然笑了。那笑容标准而又职业，却达不到眼底。
　　“好了，我们继续上课。”她转身回到讲台，“接下来是课堂练习环节。请同学们拿出练习本，完成黑板上这道题目。”
　　黑板上缓缓浮现出一行行暗红色的字迹，不是用粉笔写的，而是像某种液体从黑板内部渗出来：
　　【请根据以下情境，选择正确的行为方式：】
　　【情境一：你发现同班同学A的书包被人藏起来了，而你知道是同学B做的。此时你应该：】
　　【A.立刻告诉老师】
　　【B.私下找同学B沟通，让他归还书包】
　　【C.当作没看见，不参与此事】
　　【D.帮助同学A一起寻找书包，但不提及知道真相】
　　【请在一分钟内作出选择，并将答案写在练习本上。】
　　题目出现的瞬间，那些一直低着头的木偶学生突然齐刷刷抬起头，露出空白的面孔——他们没有五官，整张脸像被橡皮擦抹过一般平滑。
　　“计时开始。”老师微笑着说，同时按下了讲台上的一个老式计时器。
　　滴答。滴答。滴答。
　　计时器发出机械的声响，在死寂的教室里像丧钟一样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这……这是什么鬼题目？”池运在后面小声嘀咕，“选哪个啊？”
　　“安静！”老师厉声道，目光如刀般射向池运，“课堂期间禁止交头接耳！”
　　池运立刻噤声。
　　齐遇安盯着黑板上的题目，大脑飞速运转。这不是普通的道德选择题，而是在测试他们对“规则”的理解。但这里的“规则”显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司锦恒已经拿起笔，在练习本上快速写下了答案。齐遇安瞥了一眼，看到司锦恒写的是“D”。
　　为什么是D？齐遇安皱眉思考。按照常规逻辑，应该选A或B，告诉老师或私下解决。D选项看似在帮助，实则隐瞒了真相，是一种消极的处理方式。
　　但转念一想，齐遇安就明白了。
　　这和“她”的经历有关。
　　齐遇安的笔尖悬在纸面上。
　　“她”设置的这些考验，似乎不是为了惩罚，而是为了让他们理解某种真相。
　　齐遇安落笔，在练习本上写下了一个字母。
　　“时间到。”老师的声音响起，计时器发出刺耳的铃声。
　　那些无面学生齐刷刷地转过头，空洞的“脸”望向讲台上的老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各位同学的选择。”老师走下讲台，从第一排开始检查每个人的答案。
　　她走到翁慕楠身边，看了一眼他的练习本，点点头：“很好。”
　　接着是霖洛桉。老师在她身边停留了片刻，表情有些僵硬：“可以。”
　　文以河的选择也通过了。
　　当老师走到齐遇安身边时，齐遇安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老师低头看向他的练习本，上面写着一个清晰的“B”。
　　老师的嘴角微微上扬：“有趣的选择。”
　　她没有说对错，只是继续检查。司锦恒的答案“D”让她挑了挑眉，但同样没有评价。
　　池运的选择是“A”，老师看了一眼，不置可否。
　　检查完所有人后，老师回到讲台，双手撑在桌面上。
　　“现在，我们来公布正确答案。”
　　黑板上，那行暗红色的题目下方，缓缓浮现出新的字迹：
　　【正确答案：B】
　　【解析：沉默纵容恶行，规则未必正义。】
　　看到这个答案，齐遇安松了口气。他选对了。
　　但随即，黑板上又浮现出另一行字：
　　【特别提示：本课堂练习旨在考察勇气，而非标准答案。】
　　【但选C者，接受惩罚。】
　　大家刚看清黑板上的字，两三位同学的手臂就爆炸开来，血液如同天女散花般撒在他们周围人的脸上、校服上。
　　“啊！！！”
　　“啊！是真血！！”
　　这次没有那种神秘力量阻拦，班级里变成那杀猪场，惨叫声此起彼伏。
　　老师脸色即可变得扭曲：“我说过了！上课要遵守课堂纪律！你们这样像什么样子！”
　　老师的怒吼在教室内回荡，却没能压制住此起彼伏的尖叫。
　　“安静！”老师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仿佛要刺破耳膜。她的脸在灯光下扭曲变形，皮肤像融化的蜡一样流动起来，露出底下森森白骨，“我说——安！静！”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教室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不是大家主动安静，而是物理意义上的失声。齐遇安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音节。他看向司锦恒，发现对方也皱着眉，显然遭遇了同样的状况。
　　那些受伤的同学在地上痛到打滚，可是连连痛呼都变成了无声的默剧。
　　老师满意地整理了一下衣领，脸慢慢恢复原状。“很好。现在我们继续上课。”
　　她转身走回讲台，高跟鞋踏过血泊，黑板上的字迹开始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