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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这小东西叫什么名字? ...


  •   今天一整天凉茶铺还是没有客人上门,倒是有几份外卖。

      外卖员背着一个巨大的蜗牛壳,把包装好的凉茶从壳口往里扔,凉茶在壳里发出咚咚咚的撞击声。

      不是,这对吗?

      “您这样装餐会洒的,”林琅辛多嘴提醒一句。

      面容苍白的外卖员愣愣地看他一眼,挪到门口去骑上他那风驰电掣的摩托就走了。

      除此之外今日的进账是零。林琅辛开始担心覃箬到底能不能给小宛发出工资,小宛没有工资,那不就是自己也没有工资。

      午休的时候他溜达到街上去办了个银行账户。他也不知道流程,只是进去以后拿出了覃箬的小灵通,业务员哐哐就给他办好了。

      他试探地给小宛发消息索要昨天的工资,哐当他账户里又多了90个月骨,附带一条恶狠狠的消息:这个月别烦我。

      办完以后小灵通里显示余额:3日纹,2月骨,87星髓。1枚日纹等于50个月骨,1枚月骨等于200个星髓。

      爽。

      林琅辛在店里晃悠着双腿,划拉着覃箬的小灵通,一天就过去了。他关上店门去找覃箬,覃箬正在院子里收集晒干的草药。

      他没有用灵力,只是挎着个小篮子,晒好的每一根都举起来仔细嗅闻,然后轻柔地放进篮子里。

      林琅辛靠在游廊上很是看了一会儿。覃箬还是穿着早上那套衣服,唯一不同的是头上插了一簇银杏叶子,澄黄澄黄的,簇拥在马尾辫上。

      “老板,”他说,“你是不是该去缠腰区了。”

      覃箬侧过脸看他一眼,没回答。

      林琅辛挺想再去缠腰区一趟的,他那孔雀蓝水桶不知道还在不在锈蚀集市。大概率是不在的,但或许可以问问看有没有失物招领。

      “你还去吗?”他继续问,“我跟你一块儿去。”

      “那不然呢。”覃箬淡淡地说,把一小捆晒干的薰衣草放进篮子里,“我出门得带着你,这是规矩。”

      “嗯?”林琅辛站直了,“什么规矩?”

      “我的规矩。”

      “你早上去凌顶区就没带我。”

      “是我刚刚定下的规矩。”覃箬说着把小篮子搁在架子上,“一个人出门不好。我刚想明白了,我得带个人给我壮胆。”

      不懂。不明白。覃箬长这么大个,住这种房子,长得又好看,出门还需要拉人壮胆。他林琅辛没来之前的日子覃箬咋过的?

      “知道了。”林琅辛说,“那我们现在出发吗?”

      覃箬明显咬了咬后槽牙。“该死,该死,又要去容井寻那儿。该死,该死的容井寻,嘴巴能有闭上的时候吗?但盘根区我只敢去他那儿。迟早给他头拧下来,让他那叭叭的嘴彻底闭上。”

      覃箬一边嘟囔一边往林琅辛的方向走,“走吧。”

      “容井寻是谁?”林琅辛问。

      “老树根酒馆的老板。”覃箬恢复了笑眯眯的神情,“我的好朋友。”

      “你刚刚说想把他的头拧下来。”

      覃箬还是笑眯眯的,“好朋友之间不就是如此吗?”

      林琅辛不知道别人,但从他有限的人生经验来看好像并不是如此。但他也没说什么,“呃,那我们现在走?怎么去?”

      覃箬捉住林琅辛的手腕,接着就是良久的静默。他似乎想要向他的左前方迈脚,但他那只穿着木屐的左脚迈出去又收回来,迈出去又收回来,好像有什么故障了似的。

      林琅辛的手腕在人家手里攥着,脑袋就这么跟着他的脚一来一回,一来一回。

      “你还走不走了!”

      覃箬把眼睛一闭,往左上角迈了一步。迈这步的时候他的身体也朝那个方向旋转了,林琅辛也跟着转。覃箬的身体短暂地遮住了林琅辛的视线,等他转开以后,林琅辛眼前的景象变了。

      在他面前是一棵榕树,这棵榕树高大得不像话,如果是白天的话,树冠下面估计一点阳光都透不下来。不过现在是晚上,树枝和气根之间亮起了萤火一样的光,是和盘根区纸灯笼里面一样的小粉蝶,在叶片之间明明灭灭、浮浮沉沉。

      林琅辛跟着覃箬从气根之间钻进去,再探出头来,居然是一间温馨的酒馆。里面只有两桌客人,最大的圆桌上围着一圈打扮得像维京海盗的大个头男人,另一个小桌上的人戴着斗笠,长巾遮面,好像侠客。

      林琅辛朝吧台那边看,吧台后面站着一位俊美的青年,头发是耀眼的银白色,穿着栗色的西装马甲和酒红色的西装裤,身量高挑,围着条麻布围裙在擦杯子。

      在他的边上是一位……嗯……水牛。这位水牛先生有着和水牛一样的上半身,包括手和脸,但长了两条人类的腿。他和大叔围着一样的围裙,但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撅着嘴坐在一边。

      “阿箬!”在吧台侧面的诗桃发现了他们俩,举起手来打招呼,“你们来啦!”

      覃箬攥着林琅辛的手更紧了一些,但他面上却笑得如同春风。“是啊,”覃箬说,“想着你应该下班了。”

      他拉着林琅辛往吧台的方向走,林琅辛看见那位容井寻从怀里拿出了什么金光一闪的东西,摁了一下,抬起头的时候单片眼镜在灯光里留下一道亮晶晶的划痕。

      “是阿箬啊,”容井寻说,“这是带着一位——?”

      “这是我的小鬼,”覃箬说,“昨天刚刚向我求婚呢。”

      诗桃:?
      林琅辛:?

      他猛拽了一把覃箬的胳膊,声音嘶嘶的,“你在说什么东西!”

      覃箬眨眨眼,朗声说,“不是说还在考虑你那个提议吗?”

      林琅辛绝望地闭上了眼。

      “原来是这样,”容井寻说,“那关系是相当好了。那这个小东西叫什么名字?”

      覃箬面上的微笑还是像春风一般和煦,但林琅辛知道他的脑子一定空白了。覃箬反应了几秒,就放开林琅辛的手腕,把手搁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他是小鬼啊,”覃箬说,语气恁地骄傲,“我的小鬼。”

      诗桃转过脸去,低头在她的杯子里滋溜滋溜吸了好几口。

      容井寻也笑眯眯的,拿着布擦手,眼睛里危险的光盯的林琅辛怪不舒服的。

      “那还不赶快坐下来,”他说,“让我给咱们覃箬大人和他的……小鬼,准备两杯特调。”

      林琅辛摆手,“我就不用了。”

      他跟着覃箬在台坐下来,“怎么不用了?”容井寻探身,一只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手背托着下巴看他,“覃箬大人不许你喝酒?”

      林琅辛脑子里转了个弯,“因为我酒精过敏。”

      “没听说过妖怪会有这个毛病。”

      这样啊,那你一定也没听说过有人喝东西会漏吧。

      林琅辛礼貌地笑了笑,“我坐着就行,你们喝,你们谈事。”

      “可以叫我容叔,”容井寻说,“很多人喜欢叔这一款,不是吗?”

      “阿寻啊,”覃箬慢悠悠地开口了,“给我调酒吧。”

      “知道了。”容井寻的目光还停留在林琅辛脸上,“你这哪里找来的小东西?还怪可爱的。”

      覃箬轻轻地“哼”了一声。

      “哎呀,”诗桃端着她的饮料跳下高脚凳,滴溜溜地跑到林琅辛身边坐下,“瞧你们,都不给阿辛介绍介绍。”

      “这位是林琅辛,阿辛。”诗桃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这位是容井寻,容叔,是这个酒馆的老板,本体就是门口那棵榕树。这位是小毛毛。”

      那只忧郁的水牛叫小毛毛啊。

      小毛毛听见自己的名字,转过脸来从鼻子里喷了一口气,“毛。”

      林琅辛冲他招了招手。

      “原来有名有姓的,”容井寻瞥了一眼覃箬,“不是叫什么小鬼啊。”

      覃箬垂着眼眸,手里玩着一块杯垫,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可能别人看来是笑意,林琅辛心想,覃箬那家伙心里指不定在想什么呢。

      “调酒吧,”覃箬终于开口,语调优雅平稳,“话真多。”

      容井寻拿出调酒杯,从酒架上这瓶里倒一点,那瓶里倒一点,挤了一把林琅辛看不懂的浆果,调酒瓶就在他手里自己摇晃起来。

      接着他取来一只马克杯,把调酒瓶里的液体倒了进去。林琅辛发现这里好像没有玻璃制的杯子,全是各式各样陶土捏的歪歪扭扭的马克杯。

      在容井寻把杯子移到覃箬面前之前,他在上面舞动几下手指。有发着光的鹅黄色粉蝶从他指尖灵巧地飞出来,这些粉蝶比林琅辛见过的最小的粉蝶还小得多,一只只有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有的沉进酒水里翩飞,有的盘旋在马克杯口。

      覃箬挑挑眉,接过马克杯轻啜一口,鼻尖上沾了一些淡金色的鳞粉。

      “来聊正事吧。”他说。

      诗桃正要接话,容井寻打断他们。“小东西还没点单呢,”他慢悠悠地洗着调酒瓶,“你是真打算不管他呀。可没见过这么对未婚夫的。”

      林琅辛的注意力正在覃箬的鼻尖上呢,一听这话浑身一激灵。“没有的事,”他连忙解释,“老板他刚才那话说着玩的。”

      容井寻的目光落在覃箬脸上,“说着玩的吗?”

      “谁知道呢。”覃箬表情泰然,“但我正在考虑中。”

      “你们认识多久啦?”容井寻说,“这就开始考虑了吗?”

      “两天。”覃箬又啜饮了一口,“不够吗?”

      “覃箬大人别又是听不懂别人说话,误会了呢。”容井寻把两只胳膊都支在吧台上,黑色丝绸衬衫勾勒手臂的肌肉线条,绷得紧紧的。“我和覃箬大人认识七百多年了,覃箬大人依旧是听不懂我说话。”

      林琅辛突然觉得这个容井寻搞不好是个明白人。覃箬可不就是听不懂人讲话嘛。

      “我和小鬼的事,阿寻不必这么上心。”

      “我上心得很,”容井寻眼波流转地瞥一眼林琅辛,“这小东西我也喜欢。”

      林琅辛回报一个灿烂的傻笑。

      覃箬闭了一会儿眼睛又睁开,“小鬼,没有想喝的吗?”

      林琅辛脱口而出,“我只能喝老板的凉茶。”

      诗桃又在旁边发出滋滋滋的吸水声。容井寻听了,慢慢地直起身子,金色的眼眸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仿佛是才发现他在这坐着似的。

      “倒是个品味独特的小东西。”

      覃箬杯口的小粉蝶已经全部沉进去了,容井寻怀里突然有什么东西滴滴作响起来。他掏出来摁一下,那是一个金色的怀表。

      “哎呀呀,已经过去了十分钟,阿箬居然还没有生气。”容井寻轻松地笑开了,“之前在这里坐着,十分钟以内必定要生气的。”

      覃箬端起杯子,“哼。”

      容井寻的目光还停留在林琅辛身上,“平常不到十分钟,我才说了几句话,他就‘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他模仿着覃箬的语气,“‘我要回去了’。”

      林琅辛扑哧一声笑了。他看容井寻的目光也友好起来,“老板是会这样的没错。”

      容井寻也笑了,两个人伸出手在空中碰了碰拳。

      看来这位容叔确实是覃箬的好朋友。

      诗桃不晓得他们在说什么,这边看看,那边看看,终于忍不住要说自己的事。“阿箬,”她清清嗓子,“那个蘑菇。你看了吗?发现什么了?”

      覃箬把杯子搁回杯垫上,“你那个蘑菇呀,确实不是被人下药,也不是其他人为原因。”

      “那怎么了?”诗桃问,“一整个棚子都坏了。没精打采的,长不大,也不漂亮。”

      “盘根区的土。”覃箬说,“一般来说是土地先做出反应,接着是水源。”

      “土地会丧失营养,水源被污染,所以作物不再有生机。”他接着说,“所有的植物都会受到影响,能撑过去的就过去了,不能撑过去的,会快速死亡。”

      诗桃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浊潮要来了。”覃箬说。

      “浊潮”,角落里的小毛毛听到这个词终于是动了。他抬起他忧郁的牛头,冲着覃箬悲伤地说,“毛。”

      “我来通知阿寻,接着就要去找几个区长候选人聊聊。”

      “你能去吗?”容井寻说,“我陪你去?那几个都不好交流的。”

      “没有人先给我解释一下浊潮是什么吗?”林琅辛插嘴。

      “我陪你去。”容井寻语气坚定起来。

      “不用。”覃箬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小鬼陪我去就够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这小东西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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