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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谭影动京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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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一箭,苏砚秋“玉面罗刹”之名不胫而走。京中再无人敢妄议将军闺帷,连街头巷尾的童谣,都从往昔的暧昧戏谑,转为了“将军枪,夫人箭,并立朝堂安天下”的铿锵之音。
表面看来,镇北将军府门庭愈发肃静,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直到三月后,一个春雨绵绵的深夜。
萧远山奉旨巡查京畿大营未归,府中只余苏砚秋。他于书房整理苏家旧卷,忽闻极轻微的瓦响——并非雨滴,而是夜行人的足音。
他不动声色,吹熄烛火,隐入廊柱阴影。果然,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两名黑衣人如鬼魅般潜入书房,目的明确,直取他存放旧日信笺的匣子。
苏砚秋眸色一寒,正欲出手,却听院中传来一声闷响与短促的金铁交击之声。他闪身而出,只见府中老管家福伯正抖落袖剑上的血珠,脚边躺着一名喉咙被精准洞穿的黑衣人。
“夫人受惊了。”福伯躬身,语气平静无波,仿佛方才不是杀人,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
苏砚秋心头巨震。福伯在府中逾三十年,沉默寡言,是萧远山最为信任的老人。他竟身负如此绝艺!
“何人主使?”苏砚秋问。
福伯翻检着尸体,从领头者内衣夹层中,寻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玄铁令牌,上刻诡谲云纹,环绕着一个古篆——“影”。
“是‘幽影阁’的死士。”福伯声音凝重,“此阁拿钱办事,不问是非。能驱动他们,并知晓夫人正在追查旧案的,绝非寻常人物。”
苏砚秋接过那枚冰凉令牌,心中波澜顿起。他追查苏家旧案,极为隐秘,对方却能精准摸到他即将触及关键线索的当口前来灭口,这说明什么?
说明有一双眼睛,一直潜伏在暗处,甚至可能就在他们身边,冷静地注视着一切。
此时,萧远山闻讯疾驰而归,袍角皆被夜雨浸透。他大步踏入,先紧紧攥住苏砚秋的手,确认他安然无恙,目光才落到那枚令牌上,瞳孔骤缩。
“幽影阁……”他沉吟,脸上并无意外,只有风雨欲来的沉郁,“他们终究是坐不住了。”
苏砚秋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措辞:“他们?远山,你早知道会有人按捺不住?”
萧远山屏退左右,只余福伯在侧,才沉声道:“陛下近日染恙,虽不严重,但东宫之位空悬,几位皇子……动作频频。”他握住苏砚秋的双肩,望进他眼底,“砚秋,你可知,当年构陷苏伯父的,除已伏诛的明面元凶,背后或许另有其人。此人藏得极深,与如今觊觎储位的某位皇子,恐怕脱不了干系。”
苏砚秋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脚底窜起。他一直以为仇敌已尽,原来真正的幕后黑手,竟可能盘踞在帝国权力的最顶端,且正将利爪再次伸向他,以及他所在的将军府。
“你我是圣上倚重的臂膀,更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萧远山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们动不了我北境兵权,便想从你这里打开缺口。昔日污名无用,如今便想彻底让你‘消失’。”
窗外雨声渐沥,书房内灯火幢幢,将三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墙上,仿佛有无数幽魂在起舞。
苏砚秋默然片刻,忽而轻笑一声,将那枚“影”字令牌紧紧攥入掌心,棱角硌得生疼。他抬眸,眼中再无半分在宫宴上的慵懒戏谑,只剩下冰雪般的冷静与锐利。
“既如此,便让他们看清楚。”
“看清楚我这‘笼中雀’,不仅有利爪,更有獠牙。无论是旧日冤魂,还是今朝魑魅,尽管放马过来。”
“这潭深水,我苏砚秋,搅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