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9、第 39 章 ...
-
杨钦禹和时遂换着开车,在27号下午四点前赶到了金勘定位的地方。
金勘为了防止行人误入灵域,一直在灵域附近等待,看到他俩来了简直要喜极而泣。
“你们终于来了!喝的喝的有没有!”
时遂赶紧递过去水,金勘吨吨喝下去一瓶才缓过来:“吃的呢?”
“压缩饼干。”杨钦禹把背包仍给他,上前去看灵域的情况。
金勘瞪着他:“我靠,你是个人吗!”
时遂默默在心里接了句“还真不是”,对金勘笑道:“他逗你的,包里有面包和巧克力。”
金勘这才嘟嘟囔囔的去翻背包。
时遂也走到杨钦禹身边,根据金勘说的,这个灵域直径大概五六百米,灵域不能只有域主,如今没有消失,至少能说明王晓还活着。
“队长,咱们现在进去吗?”时遂说完见杨钦禹看过来,一下就猜到了他想说什么,提前堵他的嘴道,“我要跟着啊,你们进去还不知道需要多久,我可不想再一个人在山上过夜了!”
杨钦禹一想也是,让时遂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安全,便点了头:“去吃点东西。”
灵域里的吃喝虽然有味道,但到底只是幻化出来的,不知道这次要去多久,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杨钦禹在灵域附近设了禁制,让靠近的路人不由自主远离,待三人准备完毕,还是杨钦禹打头,三人进入了灵域之中。
一阵眩晕过后,耳边传来琴音与交谈声,时遂睁开眼,发现自己端着酒杯,似乎正打算往嘴里送,他顺势喝下,被辣的眯起了眼睛。
左手突然被人握住,时遂吓得转头去看,发现是杨钦禹,心瞬间就安了下去,开始不动声色的打量周围。
这里似乎是个古代酒楼的包间,时遂看到左边有几人在奏乐,他视线扫过桌上一圈,没见金勘,但发现了对面的王晓。
王晓脸上笑得开怀,眼神却很冷淡,透着深深的疲惫,非常有割裂感,他察觉到注视侧眼看过来,眼神突然一亮,他脑袋朝着旁边,眼神却紧紧看着时遂和杨钦禹的方向。
旁边的人丝毫没有察觉似的,依旧和他谈笑风生:“知府大人不必担忧,玄清道长乃龙泉观观主,定能除掉那妖怪!”
就在这时,包房的门被推开,是奏乐的乐师换人,新来的一队,最前面的琴师正是金勘,他一进来就看到了时遂二人,坐下后手按在琴上,朝着他俩挤眉弄眼。
桌上一人疑惑:“琴师还不开始吗?”
金勘只好拨了几下,没什么调子,桌上的几人却开始夸赞他的琴技,金勘见状倒是来了兴致,弹的更欢了。
时遂听着这魔音入耳,和杨钦禹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王晓的情况很奇怪,他们三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配合着走完了这场饭局,分别时王晓眼睛看着他们,身体却上了一辆马车。
杨钦禹和时遂正待跟上去,就听见后面一个男人喊:“哎!你去哪儿?隔壁包房还有一场!”
“辞职了!不干了!”
金勘一边喊一边朝着他俩跑来,推着他俩往前:“走走走快追上去!”
没追多久,那马车停了下来,王晓从轩窗探出头:“你们快上来!”
车夫虽觉奇怪,却不会质疑主人家,待三人上了车便驾车继续前行。
金勘问:“晓儿,你刚才是咋了,跟精神分裂似的?”
王晓叹气:“说来话长,我进了这个灵域后一直被身体带着走,就像是在拍戏,镜头前面根本不由我控制,只有拍完了一段我才能自由活动,但等下一场戏来了,不管我在哪儿都会被传送过去,唉……”
“而且我已经循环演了这部戏三回了,三回!这已经是第四回了,下一场就是结尾……”他说着捂住了脑袋。
王晓一直都是比较淡定的性格,很少见他这种样子,金勘赶紧上去搂住王晓的肩膀:“没事了啊!哥几个都来了,马上救你出去!”
杨钦禹想了想问:“这一次循环快结束了?”
王晓点点头:“大概再过五个小时,云山…他应该是这个灵域的域主吧,就会来杀我,等我死了,循环就会重头开始。”
也就是说,王晓已经被杀了三次……
三人都听得皱眉,明白了为什么王晓刚才几乎快要崩溃,任谁清醒的被杀了三次都冷静不了。
时遂轻轻按住王晓的肩膀给予安慰,王晓勉强扯了扯嘴角:“等下到地方了我再跟你们说这循环讲了什么,那里就是最后一场戏的地方。”
王晓现在的府邸挺大,四人路上遇到一位抱着孩子逗弄的夫人,见王晓回来惊喜道:“官人……”
王晓咳嗽一声:“嗯,你和孩子先休息吧,我与三位大人还有要事要谈。”
那夫人对金勘三人行了一礼便走了,金勘一肘王晓:“老婆孩子都有了?”
王晓一脸无奈:“我可没参与过程。”
到了书房,下人来上了茶,王晓吩咐不要让人进来,开始给他们讲发生的事。
当时金勘去上厕所后不久,王晓听到另一边的树林传来悉索声,怕是野兽就打灯去照,看到似乎有人靠在树下,以为是附近的山民,想过去查看,结果往前就是一晕,一睁眼就进了灵域。
王晓说到这里停了停:“我变成了个小孩,在树下遇到了一个男人……”
晓风吹过树梢,也吹过男人披散的长发,小孩呆呆盯着那男人问:“你好美啊!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男人随意瞄了他一眼,懒懒道:“没名字。”
小孩皱着眉:“怎么会呢,人都有名字呀?你没有爹妈吗?”
这话问的太妙了,男人瞪他一眼:“我是妖怪,要什么爹妈?”
说完他身形一消,化作一缕青光进了身后的云杉树,小孩被吓得后退,抖着腿跑了。
到了第二天,小孩又来了这儿,男人不在,他就小心翼翼凑到树下:“喂,你还在吗?我叫王潇,你出来陪我玩好不好?”
空气静悄悄的,只有风吹叶响,小孩待了好久男人也没出现,只好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接着第三日,第四日…王潇日日都会来,坐在树下,讲他书念的好被先生夸,讲隔壁二牛不讲武德、下棋输了还抢走了作为赌注的弹弓。
云杉树立在那里,任凭他絮絮叨叨,就是不出来,日子久了,便段下一小根枝条,轻飘飘打在王潇头顶算作回应。
王潇便乐了,拍着树干大笑:“你终于理我啦!哎,你真的没有名字的话,我给你起个名儿吧,就叫云山好不好?云在天上,山在地上,你长得这么高,就该叫这名儿!”
“有够敷衍的,什么云在天上,不是因为我是云杉树?”
懒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孩儿惊喜的转过身:“你出来啦!”
小孩才不管他怎么嘲讽,叽叽喳喳围着他转,云山长云山短的,男人轻轻哼了声,算是接受了这个名字。
“那之后,王潇和云山就经常见面,王潇爹死的早,家里只有个娘,经常被欺负才会一个人到后山玩,后来有村里的孩子偷偷跟过来,云山就会刮风把他们赶跑。”
王潇渐渐长大,从垂髫稚子长成了眉目清俊的少年,他还是常来,只是不再说孩童的烦恼,更多是捧着书卷,在树下一读就是一下午,两人的感情越发好,也顺理成章的成了恋人。
金勘调侃道:“就现在这个情形来看,这个王潇多半是当了渣男了,我说晓儿啊,这个王潇不会是你的前世吧?”
杨钦禹瞥他一眼:“哪儿来的前世?”
不管是人还是非人,死了就是死了,消散回归天地了,如今的时代早已证实了没有地府或者天堂。
金勘啧他:“那你怎么解释这种巧合?人还是得有点浪漫细胞的好吧,呃。”
他说着也意识到这前世的结局一点都不浪漫,闭嘴了。
王晓苦笑着摇了摇头,时遂问:“然后呢?”
“和金勘说的一样,后来王潇长大了,进京赶考中了探花,被户部尚书看中,想把女儿许配给他,王潇没有拒绝。”
王潇在京城一待就是一年,归乡时敲锣打鼓,声音连后山都能听见,但他回家后一直没来过后山,终于在一个夜晚,云山悄悄潜入了村子,寻着气息找到了独自在院中饮酒的王潇。
曾经相拥缠绵的人,如今看到他却吓得站起,云山虽然疑惑,但还是上前抱住了王潇。
“你……”王潇的声音发颤。
云山温柔地看着他,万千思念只化作一句:“你回来了。”
王潇却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眼神复杂开口道:“云山,我如今是朝廷命官,即将迎娶尚书之女,你我之间,断了吧。”
云山不敢置信地偏了偏头:“断了?”
“人妖殊途,”王潇别过脸,“你我本就不该有牵扯。”
“人妖殊途?”云山冷笑道,“当初是谁缠着我陪他?是谁说喜欢我想和我成亲?是谁说要陪我一辈子?”
王潇只说:“…是我对不住你。”
云山双眼通红地瞪了他半晌,没再多说,转身离去。
“那之后我头一晕,再醒来就是五年后了,王潇娶了尚书之女,凭着岳父的提携和自己的才干,一路官运亨通,被调任尤城知府,就是这儿了,他派人把他娘也接了过来,再没回过村里。”
尤城近来不太平,出了个蛇妖,害人无数,王潇请了许多道士都奈何不得,走投无路时,他就想起了云山。
他策马回了山村,直奔后山,云杉树依旧立在那里,只是显得没什么生气。
王潇跪在树下哭道:“云山,我知道错了,求你救救尤城的百姓,求你救救我!”
他说了很多,说自己在京城的身不由己,说自己午夜梦回时,总会想起树下的日子…直至他哭到力竭,云山终于出现,扶住了差点晕死过去的王潇。
第二日,云山跟着王潇去了尤城,拼死除掉了蛇妖,那之后,王潇将云山安置在别院,常常来看他,他们像寻常的恋人一样,下棋,读书,饮酒。
某一日,王潇来时,云山对他说:“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儿?”
“回山里,”云山看着他,笑笑到,“蛇妖已除,你心愿已了,我也该走了。”
王潇不解:“为什么?”
“你有妻子,有孩子,王潇,”云山轻轻叹息,似乎有些释然,“你已辜负了我,不要再辜负别人。”
说完他便化作一道青光,消失不见。
时遂听到这儿也叹了一声:“真心爱一个人,怎么可能忍受两人之间还有别人。”
说着他又疑惑:“到这里他俩分的还算比较体面了,之后应该老死不相往来了,怎么他最后又要来杀王潇呢?”
王晓无奈的叹气:“这个王潇我也搞不懂,云山走后他好像经常做噩梦,后来就四处打听得道高僧或者道士,最后找到了龙泉观的玄清道长,就请他去杀了云山。”
“……”
三人一时都无言以对,这算什么,做贼心虚吗?
时遂被王潇这个操作气笑了:“那他这不是活该吗?”
王晓大概要把这辈子的气都叹完了,揉了揉太阳穴:“反正最后就是王潇在这里看书的时候被浑身是伤的云山掳走带回后山埋在他的本体下了,再然后就是循环。”
一口气说完后,王晓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再过半个小时云山就该来了,他应该不是从千年前一直活到现在,我记得晕之前看到那人靠着的树并不粗,目测不超过两百年。”
“或许他后来还是被玄清道长杀了,但保留了种子,到近代才重新成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