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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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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江池!”
苏晓倩举着油彩盘冲我打招呼,门口黑板上画满了黄色小星星。
“早。”
这是诵阳二中的传统,各班设计自己的板报,学生们可以贴上理想学校的名字。
“最后一个了,累死我了!大早上画了三十三个,等干了就能贴了。”
苏晓倩落下最后一笔呼了口气。
“多画了一个。”
我们班只有32个人。
“啊?!”
苏晓倩脸上划过一丝诧异,不自然的眨了眨眼。
“哦!多...画了一个,害,大早上的,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呢就被拉出来画画。”
“用抹布擦擦吧,或许还能擦掉。”
“好。”
苏晓倩跑进班里拿抹布,我跟着她进了教室,我和她的关系还不错,我俩初中时是一个班的,两个月前我淋了一场大雨,得了肺炎,她还带着同学去医院看过我。
早晨的教室还挺安静,补觉的补觉,补作业的补作业,各忙各的事。
我走到最后一排角落的靠窗位置坐下,窗外是走廊,走廊外立着一棵合欢树,开得正盛,像一团粉色的云。
同桌看我进来了两眼放着光,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我掏出了英语卷扔到他桌子上,司桐双手合并朝我拜了拜。
“谢谢池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要上演一遍,这个夸张戏精少年叫司桐,也是我的发小。
好多学生都是一起升上来的,校园里随便捞一个可能都是小学同学,初中同学,幼儿园同学也不意外。
“池哥,你准备报哪个学校啊?”
司桐边抄作业边和我搭话,他从小话就多。
“不知道,没想过。”
“那还不简单,我要是考你这成绩我也不想,还不是哪个学校随便挑!”
“你就是父母嘴里别人家的孩子,我们三个从小到大耳朵都被磨出茧了。”
三个?
我和苏晓倩,司桐从小一起长大,第三个人是谁?
“嘿呦,终于写完了,我去交了,课代表都催我好几次了。”
司桐急忙忙的站了起来,我也没再纠结那个问题,掏出我的数学卷开始做题,老牛说高考就是题海战术,题型就那么几样,做得多了高考就不是事了。
我还真没想过报哪个学校,小时候好像和他们约定过一起上哪个学校,童言无忌,大风吹过就忘了。
我没想过这些问题,我父母也从没问过,我从小到大好像都是按部就班的做着每一件事,别人做什么我做什么罢了,否则就会被标为异类。
异类?我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词,应该还没严重到这种地步。
我摇了摇头继续写题,看来是今早的公交车作怪,我也不太清醒。
第一节是英语课,到了高二下学期,没有几个人能沉住气听老师讲卷子了,都在下面自己刷自己的题,英语题自己看看答案就能懂,听老师一道一道讲实在浪费时间。
再来这个英语老师讲的真不怎么样,一张卷子能讲两节课,和照着答案念没什么区别。同时她也不接受同学们的建议,说自己刷题没有用,自己讲的是思路。
为了防止学生自己刷题,她每一题都要提问,每一句都要找人翻译,上课抓到自己刷题的学生就当场撕卷子,冷嘲热讽几句,有的时候还把学生赶到外面。
这个年龄的学生叛逆心很强,偏要和她对着干,烦她烦的不行。
我也属于自己刷题的那一波人,对于我来说,听她讲题本来就是在浪费时间。
所以英语老师喜欢我的分数却不喜欢我这个人,对我又爱又恨,我从不偷偷在下面写题,而是光明正大的写题,我不怕她。
我正在写着完形填空,一朵小合欢花落在我的卷子上,像一把粉色的小伞。
我的窗外有一颗合欢树,听说有一百年了,是学校刚建好时种的。
合欢树很大,两个同学才能抱住,花落时地上铺的满满一层,如同铺了粉色的毯子。
靠窗的树杈剪了又剪,修了又修,如果任其生长,早就从窗户外伸进来了。
微风吹起,好似满天的粉色小伞,站在走廊里可以看到漫天粉花在脸边飞舞。
我捏着花出了神,想起了有人给我说过合欢花的花语。
撕拉,又是谁的卷子被撕了,下面瞬间响起窸窸窣窣收卷子的声音。
“上课不听,自己写你会吗你!眼高手低,好高骛远,都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是吧!你给我出去站着,那谁走了,你接他的班,很光荣是吧!”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上演,但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下面的学生唰地都抬起了头,还有几个学生故意摔了一下书,发出哼气的声音,被罚站的学生出去时还故意摔了一下门。
英语老师火气更大了,啪的一声就把卷子拍在了桌子上。
“行!都会是吧,我不讲了!看看你们班的分,回回垫底,就这还觉得自己很厉害是吧!高考反正不是我来考,你们爱咋滴咋滴!”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就扬长而去,走廊里全是她的高跟鞋发出的哒哒哒的声音,学生们纷纷掏出了自己的卷子继续开始刷题。
“有病吧她!”
“还真以为自己讲的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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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小声嘀咕一会儿就写自己的题去了,马上高三了,紧迫感还是有的。
几个人回头瞟了我一眼,又迅速转了回去。苏晓倩也转了过来,看到我后冲我笑了笑。
看我干嘛,莫名其妙。
我有感觉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仿佛成了教室里的“特殊存在”。
“写题。”
我用笔尖指了她一下,动了动嘴,用口型提醒他。
“有没有公德心,穿那么高的高跟鞋,整天走来走去,打扰学生学习了知不知道!”
旁边的女生还在跌跌不休地表示抗议。
司桐愤愤的冲门口比了个中指,我的余光看到他在偷偷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自从我从医院回来之后,总感觉他们时不时地在观察我。
我把合欢花夹进笔记本,继续做题,可脑子乱糟糟的,一句话看了好几遍也没看进去。
这不对劲,可是我不受控制的会想他们的话,“33颗星星,我们三个....”
第三个人是谁?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拨了一下,有种熟悉的感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有什么念头呼之欲出,却又被硬生生地堵在胸口,难受得厉害。我甚至觉得,我的肺炎可能根本没好,还转移到了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