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三年前。
17岁的莫束从自家仓库费劲地拖着一大袋米，手上还提一大包蔬菜回家。本来他们家请了两个仆人。但听说最近小镇出现一个杀人魔。已经连着死了三个人了，死法还极其诡异残忍，据说尸体都被分尸成许多小块，第一个看见尸体的人回家吐了三天吃不下饭。仆人们的父母秉着报团取暖的想法，把自家小孩都喊了回去。镇上的人都躲在家不敢出门，一时之间雇不到人。
家里的粮食要吃完了。但仓库还有充足的粮食。美中不足的是仓库离家有八十米远。而且修的有些偏，要走两条弯弯绕绕的小巷。虽然外面不安全，但为了活下来，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仓库了
莫束骂骂咧咧，父亲不在家，母亲身体不好。早知道就应该让仆人把粮食扛到家再走。
他家在小镇上算得上相对有钱。他也只是一个从小被父母宠到大的金贵小少爷。什么时候去亲自扛过米？
莫束连拉带扯地拖着米前进，短短的八十米对从未体会过人间疾苦的小少爷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他几次萌生撒手回家的念头，但已经走了快一半，放弃就是对不起自己。
终于来到最后一个小巷，只要出了这里，就离他家没多远了。
才踏入小巷，莫束就听到粗重的喘气声和抽气声。分别来自巷道两边。不过一晃神的功夫，其中一边的抽气声就消失了。像个错觉。他向着喘气声源头看去，巷子光源微弱，他只能依稀辨认出那是个人。
他没理那边的人，继续认真地拖自己的粮食。
那边的人在他进入巷子声音就低下去。在莫束再一次耍脾气丢下米袋休息时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可以分给我一些粮食吗？”
莫束说：“凭什么，这是我家的粮食。”
但他思考一会儿，又道：“不过你帮我把粮食扛回家的话，我可以允许你留下来吃两顿饭。”
那边沉默，在莫束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那边的人居然已经无声无息地到了他面前，并一手接过米袋带口，说：“带路。”
莫束心安理得走在前面，也亏小少爷心眼大，一路不曾回头看一眼。不然就能看到自己累死累活拖着的好重的米被人轻松单手提起。
到家，莫束才回头他看着“客人”，很嫌弃：“这么矮？脸上怎么这么脏？你去洗洗吧。看着真碍眼。”
对面的男孩比莫束矮半头，脸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他顺从地跟着莫束换了三次水才洗完出来。
莫束真没想到洗澡前后的颜值差这么大，他惊讶之余直接上手捏住了男孩的脸：“原来长这么帅啊，那把自己混成那个鬼样子干嘛。来，叫声‘哥’，我收留你啊。”
男孩有张娃娃脸，下垂的狗狗眼看着有点委屈，很乖。叫陆广书。
这是三年前有画面的记忆。接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整个小镇上开始疯传突然出现的杀人魔是一个外来者，而最近的外来者只有在莫束家里蹭饭吃顺便认了个哥的陆广书一个人。
杀人魔的身份不言而喻。
而剩下的，只有原主脑海里惊恐的声音：
“我偷偷听到了，是陆广书杀的。为什么？!”
“怪物……他还留下来不走了……”
“躲着他……”
但不久陆广书逐渐从他的视野消失，最后有关他的记忆是在，原主独自加入车队想去给母亲找药。但车队出发后，他却看见陆广书在车队的最后跟着他。他一路躲着。在今天早上他发现陆广书似乎不在车队。于是做了一个自认为勇敢的决定——听信了盛家两兄弟的话一起出去找药材。
后来，也就是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莫束”回到车队。突然就不怕原本怕得要死的陆广书了。
莫束又躺下，几乎是自暴自弃地回想自己回车队和陆广书都说了什么，有没有和原主性格符合的地方。但最后事实就是这么令人绝望——他和原来的莫束完全对不上，因为原来的莫束甚至不敢和陆广书说话。
有时候落差太大反而会使人冷静。莫束突然就不再想自己暴露后可能会发生些什么，大不了被烧死。他放空大脑，居然睡着了。
晚上八点，莫束迷迷糊糊被推醒，一睁眼就是陆广书笑嘻嘻的脸：“哥，起床吃饭啦。”
被人叫醒莫名暴躁，莫束烦躁地抓抓脑袋，不知道这是“起床气”，手握成拳又展开，兀自生了一会儿气才调节好莫名涌上心头的暴躁。
可能是想开了的原因，莫束毫无违和感地起身，跟着陆广书出帐篷和车队的人围着篝火吃饭。车队的人都自觉给他——或者说其实是给陆广书腾出位置。他始终观察着陆广书，试图推测陆广书会在什么情况下暴露他的身份。然后让他被烧死。
但出乎意料，陆广书一直和他的外表一样人畜无害。还贴心地给莫束盛了一碗汤喝。
接下来莫束更想不通了，这么乖这么贴心的弟弟有什么好怕的？为什么原主会怕陆广书怕得要死？
他端着汤，沉默地思考着。觉得当人好难。
车队副团长开始清数人数，他拿着本子记录：早上出发49人，留下13人。晚上共56人到场。啊，今天只有6个人运气不好，交代在森林里了。
这时有东西向篝火旁靠近，发出扒拉草丛窸窸窣窣的声音。莫束看到除了陆广书以外的人都放下食物，拿起了武器——是一些刀、剑。
声音越来越大，人们好像越来越紧张，但陆广书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声音终于到了头，草丛被掀开，露出了后面灰头土脸的盛大丰和盛二丰。人们看见是同伴，都纷纷松下一口气，副团长把刚才记录人数写上的“56”划去，改成58。有人招呼这两人也来吃饭。
莫束一看到这两个人，浑身都在发抖。他手上还端着陆广书给他盛的汤，连带着汤碗都要抖掉。
不是怕得发抖。
是脑海里好不容易消停的声音又开始吵了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杀了……”】
那声音不同于第一次，它变得尖锐急促，在脑袋里循环叠加播放。就像是要爆炸一样。与此同时莫束感觉有一种强烈的情感化为暴虐的力量涌上自己的四肢，他的皮肤表面源源不断的涌现出之前修复身体的黑气。但周围的人好像没有一个可以看到。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掐死盛家两兄弟的行动。为了压制这莫名其妙的杀意，也因为当众杀人不好解释。他全身用力，才发起抖来。
陆广书刚刚在别人都在担心的时候跟个没事人一样，现在却担心起来：“哥？哥你怎么了？”
莫束继续压制杀意，没有心情理他。
陆广书目光缓慢移到正要走到篝火前进食的盛家两兄弟身上。
盛大丰比弟弟先拿起饭碗，突然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他看回去，看见了眼神晦暗的陆广书。但重点不是这个，是陆广书身前的人——被他和弟弟丢到河边本该死亡的莫束。
盛大丰身体一僵，小心翼翼地看向莫束的手臂。他瞳孔放大，好险要叫出声来。
他……他妈的，没有伤痕。一点痕迹都没有。
可他明明为了确保莫束死掉，用小刀把莫束的手臂划烂了!
盛大丰惊恐万分，使劲撞盛二丰的手肘。盛二丰在哥哥的示意下也注意到了莫束，他很明显沉不住气，直接就是一句：“草。莫束!？”
莫束真怕一个控制不住当场把这两人杀了。根本没有精力注意他们说话。
陆广书温和地说：“盛二丰，不要在叫我哥名字的时候加一些无意义的语气词。”
盛二丰：“好好好好好的。”他一直盯着莫束，眼中的恐惧藏都藏不住。盛大丰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虎背熊腰的大男人都是一副既害怕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们胆子很大，把车队里一个小美人骗出去女干杀。可他们胆子很小，不敢对其他人说现在这个小美人不是人。
说出来干什么，他们怎么证明莫束已经不是人了？
说他们已经把真正的莫束杀了吗？
他们不敢。
直到陆广书笑着又说：“你们一直看我哥干什么，管不好自己的眼珠子吗？”
盛家两兄弟赶紧拿起饭碗跑走了，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是在逃命。
莫束默默把他们逃去的帐篷记住了。
这两人一走，莫束脑海里的声音就淡了，身体周围的黑气也逐渐散去。他放松下来，心想：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获得自由的前提条件是杀了害死原主的凶手。如果没有猜错，刚才是原主的情绪在驱动他杀人。
莫束还在思考，陆广书已经从怀里取出一张帕子递给他。原来是刚刚无意识发抖时碗里的汤抖到了手上 莫束接过手帕，仔仔细细把手擦干净。又把手帕收好，打算把帕子洗干净再还给陆广书。
陆广书安安静静看着他做这一切，突然笑了一声。
莫束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他知道自己大抵已经暴露，尽管不知道为什么陆广书没有举报他，总之事实是他暂时不会被烧死。这就很好。那为什么还要别扭地学原主怕陆广书的样子呢，他又不怕陆广书。
他问：“你笑什么？”
陆广书眨眨眼，没有回答莫束这个问题：“哥，你害怕刚才那两个人吗？”
莫束：“不怕啊。”
陆广书：“哦，那行。”
他们沉默一会，莫束终于问出那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我看车队的人，他们为什么看上去都怕你？”
陆广书漫不经心地回答：“因为我厉害，但是他们控制不了。啊，哥，你不是也怕我吗？”
错觉吗，怎么觉得这小子最后一句带有揶揄的意味。
莫束理不直气也壮：“突然就不怕了。”
陆广书说：“嗯，这个‘突然’挺好。”
莫束假装没听见，问：“你身上有刀没有？”
陆广书说：“有几，把小刀。”
莫束说：“给我一把，有用。”
陆广书也不问他要刀干什么，直接就给了莫束一把。莫束把刀收好，回帐篷。开始思考今晚多久去要盛家两兄弟的狗命。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