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莲》瀚海探鲸

8、姐姐

　　姨姨家到姐妹俩老家走路至少要走一个小时，叶迎霜觉得自己重几次想要下来。
　　“霜儿是我背过最轻的宝物。”
　　她其实也很想一直赖在姐姐背上。可是不能，她想依赖姐姐，也想姐姐依赖她。这样互相依赖到一百岁，不能总躲在姐姐的背后。
　　“姐姐，你不要爱别人，只爱我好不好。”
　　“我的心怎么还容得下第二个人呢？”
　　背着叶迎霜走一个小时，对于叶含霜并不难，她也很喜欢背着叶迎霜，背着妹妹像两颗心贴在一起了。
　　其实叶含霜从没觉得生活苦过，她一直觉得很幸福，生活总是有得有失。
　　她总觉得现在的苦一定会在以后甜回来，就算没有甜回来那至少她这一生都是幸福开心的。
　　父母离世，但至少妹妹好起来了，现在的苦力活也总是要体验的，至少让妹妹什么都没有落下。
　　早些学会种地，早些出门干活，早些抚养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上大学。
　　她想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也无风雨云也无晴。
　　因为叶含霜会抽时间整理老家，因此房间还和从前无异，气味物件还和迎霜有记忆来一样。
　　那时姐姐也还很稚嫩。
　　夜里姐妹俩像从前一样面对面，手握手躺在床上，只有在此刻她们才像同龄人。
　　这个动作对于俩人来说充满了安全感，即使没有话说就这样躺着都能读懂彼此安稳的内心，因为在十多年前母亲的肚子里，她们就以这种姿势相处了。
　　深夜月亮盘旋，只剩虫子鸣叫时，叶迎霜慢慢睁开了她的双眼深深的凝视着叶含霜的脸。
　　之所以大家觉得两姐妹不像是因为，她俩不像双胞胎，是因为她俩比起其他的双胞胎更好辨认。
　　姐姐有颗痣在嘴角下而妹妹的痣长在眼下，姐姐的眼十分漂亮像颗棕色的玻璃球，叶迎霜小时候还喜欢凑很近观察姐姐的眼眸，尤其是在太阳下。那瞳孔像宇宙诞生时的爆发，像天外陨石刚砸下新鲜的陨石坑。
　　而妹妹的眼睛就像夜晚的天空，很黑很亮。漆黑的眼眸，会闪着像星星一样的光。那眸像夜空也像深潭有种会把人吸进去的感觉。
　　姐姐的嘴总是往上翘，但眼睛相反是往下垂的，妹妹则相反，嘴角往下垂眼尾往上翘。
　　姐姐的长相与气质性格对于叶迎霜来说，是春天的叹息，无处不在的生机与柔情。
　　叶迎霜觉得自己是秋天的眼泪，世界大多生物垂垂老矣，萧瑟腐烂。
　　她轻轻地靠近叶含霜，呼吸交织，滚烫。她轻轻地缓慢地将自己的唇印在了姐姐嘴角痣那儿，再缓缓撤离。
　　她舌尖快速扫过自己的嘴唇，像是在回味春日佳酿。
　　其实她光明正大的亲吻叶含霜，叶含霜也不会说什么，只会微笑着用那双柔情的眼看着你。
　　但与偷吻不一样的是，只有偷吻的时候，她的情感才能外泄。
　　她轻轻闭上眼，慢慢模糊自己的意识进入睡眠。
　　俩人如同还在腹中，才刚刚成形诞生之时那样入眠。
　　第二天一早，叶含霜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姨姨本来想昨天就给你们打电话的，但是怕迎霜还在气头上。”
　　叶含霜站在屋前望着雾气笼罩山尖，听着电话里面传来的叹息声。
　　“对不起，含妹儿。昨天是我们不好，我们也反思了。社会已经变了，是我们有点跟不上，我们也只是心疼你们。晚点我们给你打点钱，霜小妹读书要用到。你在外面也要吃好穿好，不能亏待自己了。”
　　叶含霜听到这鼻头发酸连带着心尖。这事怎么能怪姨姨她们家，她们家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一到年纪就结婚，姨姨嫁出去也是补贴家用的，包括妈妈。
　　只是好在爸爸和姨父人都很好。她们有个舅舅是姨姨的弟弟妈妈的哥哥，舅舅是在姨姨妈妈家最被疼爱的孩子。不过在妈妈嫁出去后，妈妈就与舅舅不怎么联系了。
　　叶含霜只记得自己只见过他一面，是妈妈爸爸去世的时候。
　　“没事的姨姨，这哪能怪你们呢？钱你们自己留着吧。你们自己也要穿好，吃好。我们家开支也不大，姨姨家又有哥哥嫂嫂还有侄子侄女她们都需要钱。”
　　“没事，是我们欠你妈妈的，妹妹的孩子要出国留学也要把这笔钱还给你们吧，让霜儿好好读书，姨姨要去干活了先挂了。”
　　……
　　叶含霜将眼角的泪擦掉，她是个特别感性的人，笑点低泪点也低。
　　她明白哪有什么借款，那只是来自姐姐对妹妹的爱屋及乌，姐姐对妹妹的责任。妹妹不在了，身为姐姐的她只要还在她就得尽力帮助姐妹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