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天下之四倚天阁主》阖昙

32、32

　　正当众人热切讨论之时，忽然有人急冲冲地闯进书轩，向虞瀚东禀报道：“阁主！九熙阁的人有紧急之事要求见你。”
　　虞瀚东、娄必安等人闻言立即随来人往议事的大堂去了。
　　位于倚天阁上的议事大堂由虞瀚东取名为“旧林堂”，旧林有故乡之意，众人一直不解商议大事之处为何取这样的名字？只有虞瀚东明白，往昔在东都博饶的郦照熙府邸有座大堂名为“故渊堂”，取自“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之意，他以“旧林堂”为名，其实是想念东都的那段岁月。
　　至旧林堂内，虞瀚东一眼认出来者竟是九熙阁的少阁主胥嘉。胥嘉之父九熙阁阁主胥居道与他的师父是莫逆之交，他们父子俩曾于数年前造访清微山，由此而相互认识。而九熙阁则是以出售情报、纵论世事而闻名天下的神秘组织。
　　遇见老友胥嘉面露微笑，起身拱手道：“清微山一别已有七载，虞世弟赫然成为一方诸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虞瀚东连忙还礼道：“胥世兄折煞我了，小弟胡闹让世兄见笑了。”
　　胥嘉摇头肃容道：“能救万民于水火，能拒强敌于境外，大丈夫当如是，可令天下人景仰。”
　　虞瀚东惭愧道：“世兄可是没见过我曾被人揍得丢盔弃甲的惨状，如不是上天眷顾，我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正当两人客套时，公冶子源、何宵、酆奇等人都来了，加上娄必安、酆庄主、褚老怪、柳神医、柳钦元、芮潇、柴懿等人，整个旧林堂坐满了人，他们都听闻胥少阁主亲自前来，料到必有大事发生，所以才过来的。
　　胥嘉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颇有些意外。待虞瀚东介绍完毕，他开门见山直言道：“两日前，我们收到来自舒国的消息，一支异族大军于西南沿海登陆，顷刻间便攻陷了舒国重要的沿海城市遂孤，后正往舒国国都铎城而去。”
　　众人闻讯无不愕然。
　　娄必安立即问道：“可知这支异族大军来自何处？遂孤如何陷落的？”
　　胥嘉摇头道：“这支异族大军颇为神秘，我们既不知道他们来自于何处，也不知他们实力如何？更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攻陷遂孤的。此消息来自半个月前，现在西南的情况如何，我们也不得而知。”
　　柳神医忽道：“我曾去过遂孤，此城崇墉百雉，俨若雄关，我虽不懂军事，但我知晓，若要破此城，恐怕非数日可行。”
　　公冶子源分析道：“莫不是遂孤守军疏于防备，被异族偷袭了。”
　　娄必安点头赞同道：“如今天下虽乱，西南三国却因北有芒松山脉，南有南岭，西临茫茫海洋，东靠天江，再加上其土地贫瘠无人垂涎，因而数十年来未有大的战事，造成如今武备松弛，给了异族可趁之机。”
　　胥嘉又道：“我已派人前往舒国，相信他们很快会带来最新的消息。”
　　虞瀚东听众人所言，心中莫名不安，他清楚地感觉到将会有海沸山崩的祸事正在发生。他当即招来酆兴，命他亲自带领精锐往西南调查情况，一旦发现异变速回倚天阁汇报。
　　瘦虎、肥龙主动请缨要与酆兴一起去。
　　虞瀚东暗忖，他们三人在一起相互间有个照应。随即答应了。
　　酆兴、瘦虎、肥龙当天便带领百余名精干的探卒出发，乘坐柴家的商船过天江，往西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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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当众人急切地等待西南的消息时，不日柳家敦源堂蔡国谯州的分号忽然传来消息，异族大军攻入舒国铎城，屠城三日，后将整座城市付之一炬，现正侵入蔡国领土。蔡国、西庸国震动，百姓纷纷逃亡。
　　虞瀚东深知如今情况危急，蔡国、西庸国的百姓难以翻越芒松山脉或南岭，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往东逃生，而东面首当其冲就是倚天阁。还有，接下来如果蔡国、西庸国无法阻挡这支异族大军，那倚天阁将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娄必安等人也有此担忧。
　　众人再次聚集于旧林堂，经过一番讨论，最后一致决定未雨绸缪，积极备战。
　　虞瀚东令充俭、酆允加紧制造军事器械，并亲自与褚老怪设计新型的兵器，他又托芮潇回黎国购置一批甲胄、兵器；另一边加紧扩建军队，有三分之二的河工拿起武器成为士卒，开始接受军事训练；同时为防止腹背受敌，他加紧构筑防线，以防应对异族大军入侵时，郯军趁虚而入······
　　一旦战争的机器运作起来，整个倚天阁呈献出一片空前团结的气象。柳樱与酆庄主夫人、柳母、宓四娘带动所有女眷积极参与其中，她们制作军服、筹备粮草，甚至还成立了一支娘子军，旨在最危急之时派上用场。
　　柳家对倚天阁更是不遗余力地支持。柳樱的两位兄弟柳椿、柳棣筹措了一批疗伤药很快送到了倚天阁，柳栖更是亲自成立了一支由敦源堂的大夫组成的医卒队伍。
　　这一日虞瀚东与褚老怪正在试验新型的双曲复合弓，这是虞瀚东由前世的记忆依照蒙古的弓箭设计而成的。整张弓由桦木、牛角叠压而成，弓弦则是将鹿或野驴的筋腱晾干并研磨成松散的纤维，然后侵入鱼胶后制作而成。箭头更是设计成三棱状。此弓甚至还能折叠起来，特别方便携带。
　　酆奇亲自试射，只见他凝神挽弓搭箭，就在众人忘却呼吸之际，“铮——”的一声，箭如迅雷，离弦而去，两百步开外，箭头竟直没树身。
　　围观之人随之欢呼雀跃。
　　酆奇也没想到此弓威力竟如此了得，不禁爱不释手。
　　虞瀚东、褚老怪对这样的成果很是满意。
　　一旁的公冶子源喜道：“如果骁锐骑全都装配这样的神弓，便能在敌军射程范围外施射，如此只有我们打他们的份，他们却打不到我们。”
　　褚老怪笑道：“确实如此，我会让徒儿们加紧赶制，一个月内争取让半数骁锐骑换上新弓。”
　　虞瀚东暗忖，时间紧迫，如能在一个月内制作三千张双曲复合弓，那就好了。
　　正思忖间，忽有人来报，芮潇的商船正由洛河驶入至万穷林的河道，船上俱是品种优良的战马。
　　虞瀚东大喜，他未想到芮潇会送来一批战马。随即与公冶子源等人出万穷林，往河道方向去了。
　　共有二十余艘大型商船沿着万穷林附近的河道停靠，酆苞正带人帮忙将战马驱赶下船。
　　待虞瀚东赶来，为首的一艘商船上突然跳下来一名少年，他身着兽皮制成的外衣，披散着头发，肌肤黝黑，乍一看如同山野中窜出来的野人。他兴奋地奔至虞瀚东面前，以神州的礼节躬身施礼道：“摩赉见过叔父。”
　　虞瀚东微愣了一下，随即认出此人正是义兄拓都的长子摩赉，当初在勒若川时，摩赉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没曾想再次见面已经长得跟自己一般高了。他一把抱着摩赉，欣喜道：“你怎么来啦？”
　　摩赉笑着道：“你给父亲写信要战马，于是父亲便让我将战马送来了。”
　　虞瀚东吃惊道：“勒若川至此数万里，你是怎么过来的？”
　　摩赉挠头笑道：“父亲提前派使者知会黎国撼胡关的守将，说我是你的侄儿，要运送马匹过关。黎国的大王得知后，立即使人开关放行，还对我们一路照顾有加。到了大河边上，那个老有钱的财主还派了好些大船帮我们运送战马。”
　　这次摩赉与一百多名护卫共带来了一千五百匹上等的战马，一下子解了燃眉之急。
　　这时芮潇府上的周管家从船上下来，到虞瀚东面前，施礼道：“我家老爷让我给阁主带句话。大王和公主得知阁主急需战甲、兵器，现正在紧急筹措。另外大王不日会派使者到此，商谈结盟的事项。”
　　黎王郦照熙主动要与倚天阁结盟，这无疑是天大的喜讯，一旦黎国与倚天阁结为同盟，那虞瀚东便不用怕郯国趁机偷袭自己了，只因黎国与郯国只隔着一条洛河，郯国若想攻打倚天阁，黎国就能渡河攻打郯国，如此互相牵制，倚天阁便没了后顾之忧。
　　虞瀚东连忙道谢。
　　随着一声呼啸，一只体型庞大的猛禽从天而降，落在了摩赉的肩膀上，摩赉开心地向虞瀚东介绍道：“这是我驯练的神鹰，一路上听闻叔父要打仗，正好派上用场。”
　　萨娄人驯练的猎鹰号称“天上的眼睛”，在战场上能起到提前预警、标识敌军方位等功能，如同未来世界的雷达侦测。
　　连番喜讯，令虞瀚东喜不自胜，他立即大排筵席招待两人。
　　席间柳樱将女儿莎莎叫来与摩赉认识。
　　莎莎并未因摩赉外貌粗野而害怕，反而摸着他的头发很是喜欢的样子。
　　摩赉见莎莎长得可爱，很是欢喜，他从随身的皮囊中掏出一颗光华璀璨的夜明珠赠与莎莎，算作见面礼。
　　虞瀚东夫妇推脱不得，便回赠一张双曲复合弓给摩赉。
　　摩赉身为草原汉子最喜骑射，常常自诩勒若川第一神射手，今日得了一张新弓顿时爱不释手，迫不及待想要试射一番。
　　趁着酒兴，众人移至外面的开阔地带，起初由摩赉试射一阵，后与酆奇比试箭术。十箭下来，摩赉输了四箭，他这才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正当众人兴致正浓之时，突然急报传来。数日前蔡国、西庸国联军二十万于谯州附近的滑峣阻击异族大军。双方一接触，异族大军便用投石机朝联军的阵地投去无数死尸的脑袋、躯干，导致联军瞬间崩溃，仅一日工夫，联军被屠十余万，残兵落荒而逃，自此西都谯州再无险要可守，被攻陷只是迟早的事。
　　噩耗传来众人尽皆哗然，有人沮丧、有人胆怯、有人愤怒······
　　虞瀚东望向身旁的摩赉，只见少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更多的竟是兴奋。他能理解少年的心情，勒若川出生的男子注定跟战争“结缘”，他们从小见惯了生死，所以从不害怕，因为害怕是没有用的，害怕不能使敌人放下手中的屠刀，害怕也不能解决问题，只有自己手挽强弓、腰挎利刃，才能真正地解决问题。
　　有人提议，异族大军凶狠残暴，应及早避其锋芒才是。
　　娄必安愤然起身，指着那胆小之人怒斥道：“你这个懦弱的废物，倚天阁养你有何用？趁早在我眼前消失，否则休怪我拿你祭旗。”
　　那人浑身一哆嗦，眼见周围没人敢替他说话，无奈只能战战兢兢地离开了。
　　一时之间周围变得特别安静，如同死寂一般的安静。
　　“摩赉！”虞瀚东突然打破平静，问身旁的摩赉道：“你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置？”
　　摩赉露出狠厉的神情，如同一头嗜血的小野狼，他毫不迟疑道：“敌人若要侵犯我的家园，我便与他们拼了。”
　　褚老怪悻悻然道：“若敌人比你强十倍、百倍，瞬间就能将你捏成齑粉，你又该如何？”
　　摩赉慨然道：“勒若川的男子只知站着死，从没有跪着生的。”
　　此话出自一名刚满十八岁的少年，不禁令在场无数人汗颜，也就在此时此刻，很多人的内心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知道若再抱着畏惧的心理，异族大军一旦成了气候，到时候无人阻止，整个神州大地都将沦为人间炼狱，现在唯有勇敢面对，誓死保卫自己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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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一日过后，西南的噩耗如雪花般纷至沓来。西都谯州抵抗了三日，异族大军破城而入，屠城狂欢；为炫耀武力，异族大军于谯州郊外聚集死尸，封土筑京观，震慑世人；西庸国自知无力抵抗，遣使携带金银珠宝往异族大营求和，异族首领竟将使者宰了分而食之······
　　屠城、筑京观、食人，天下大乱数百年，至今从未听闻如此惨烈之事，即使最凶残的军队也未发生过主动食人的事件。这些闻所未闻之事一经传播顿时引得天下震动，异族大军如洪水猛兽令人惶恐难安，天下人纷纷祈祷出现救世主拯救他们。
　　而此刻，虞瀚东等人最担心的是去西南侦查敌情的酆兴、瘦虎、肥龙等人迟迟未有消息，不知他们生死如何？
　　就在时局动荡不安之际，芮潇陪同黎国的岳麓君、广武将军黄志亲往倚天阁商讨结盟之事，同时他们还送来了数万套甲胄及众多军械。
　　虞瀚东与黄志是经历过生死的兄弟，两人见面分外激动，各自诉说着近年来的遭遇。当虞瀚东从黄志口中得知潘大牛、刘元毅都在黎国混得不错，甚是欣慰。
　　黄志还告诉虞瀚东，潘大牛曾争吵着非要与黄志一起过来，最后被黎王强留了下来。现下潘大牛率军驻防黎国南境的雎城，潘大牛放出话来，只要郯国敢动倚天阁，他便率军渡过洛河，攻打郯国本土。
　　往日的兄弟仍然念着旧情，虞瀚东很是感动。
　　岳麓君贵为当今黎王的王伯父，此次代表黎王前来与倚天阁商讨结盟事宜，可见黎王对双方结盟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