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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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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疑问,暂时无人能解答。
聚会结束后,赵大花独自坐在房间里,摩挲着胸前的玉佩。
她闭上眼睛,尝试像在数据深渊中那样,将意识沉入周围的环境。
起初是一片混沌。但渐渐地,她“看”到了。
墙壁不再是坚实的固体,而是由无数细微的、闪烁着的光点和流动的能量线条构成。空气中有微弱的数据流穿梭,仿佛是这个世界呼吸的脉搏。
她能看到楼下街道上行人的“轮廓”,但他们更像是模糊的、由基础信息构成的投影,缺乏深层的“细节”。
世界,在她眼中,真的变成了一个拥有多重图层的复杂结构。
大部分人安居于最表层,而她,和她的伙伴们,则窥见了更深处的风景——那里有未散尽的危机,有隐藏的真相,也有等待着他们的、无法预知的命运。
她不知道其他散落的“种子”在哪里,不知道蚀界之暗是否真的被彻底消灭,也不知道下一次“异常”会在何时何地出现。
但她知道,她的旅程远未结束。笔记本上等待填写的空白页,还很多很多。
赵大花合上笔记本,目光透过窗户,望向看似平静无波的城市天际线。
洋葱的第一层已经剥开,辛辣的气息扑面而来,而通往世界中心的路径,依旧隐匿在迷雾之后,等待着她和她的同伴们,一步步去探索,去揭示。
笔记本的页脚被赵大花摩挲得微微卷曲。
上面记录的已不再是疑问,而是逐渐清晰的、冰冷的现实图景。
【世界是多层的,但每一层都不一样。】
这并非一个哲学比喻,而是他们这群“觉醒者”——“守护之誓”核心成员们给自身的定位——通过血与泪的探索验证出的法则。
最初的能力掌控带着一丝新奇的兴奋。
林倩(星语)能在家中凭空凝聚小水球,精准浇花;王铮(钢铁之心)一拳能砸弯实心钢筋,成了健身房名副其实的“神话”;张韬(暗影之刃)则发现自己能短暂融入阴影,进行超短距离的、近乎瞬移的移动,虽然每次结束后都头晕目眩。
但很快,代价和危险接踵而至。
第一次接触“缝隙”,是在张韬身上发生的。
他在一次尝试极限使用“阴影穿梭”时,感觉自己仿佛卡在了某个粘稠的夹缝里,四周不是熟悉的黑暗,而是扭曲、破碎、充满恶意低语的虚空。他看到光怪陆离的碎片景象:燃烧的都市、冰封的海洋、以及无数双在虚无中伸出的、渴望抓住什么的手。他拼命挣扎,几乎耗尽了全部精神才挣脱出来,瘫在地上大口喘气,连续高烧三天,反复呓语着“夹层”、“回音”之类的词语。
“那是世界图层之间的‘缝隙’,”恢复后的张韬脸色苍白,心有余悸地向聚集在赵大花安全屋里的同伴们解释,“不稳定,充满未知风险,像是……宇宙的伤疤或者垃圾堆。我的能力可能无意中撕开了一个极小的口子。”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王铮在一次见义勇为,制服持刀歹徒时,情绪激动下能力失控,力量短暂飙升到一个他自己都害怕的程度。事后,他模糊地感觉到,以他为中心,极小范围内的事物似乎出现了一种“重置”的迹象——被打碎的玻璃橱窗恢复原状,受伤者的伤口瞬间愈合,连歹徒那短暂的、充满恐惧的记忆都似乎被抹去了一小段。周围的人都觉得是奇迹,只有王铮自己感到一阵后怕。
“有的图层……可以选择主动重置?”林倩分析道,“但看起来极不稳定,而且消耗巨大,后果难料。”
赵大花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划过笔记本上新的记录:
【缝隙危险,节点未知。】
【主动重置?代价几何?】
【目标:维持结构,保护表层(普通人)。】
他们的目标变得明确而沉重。他们并非要成为超级英雄,而是要成为……维护工,默默守护着这个多层世界的脆弱平衡,力所能及地保证大多数只生活在“第一层”的普通人,能继续他们平静、无知但幸福的生活。
“我们就像站在鸡蛋筐旁边的人,”赵大花在一次聚会中,用了一个朴素的比喻,“既要防止外面的东西把筐撞倒(异常入侵),也要小心自己别把鸡蛋碰碎了(破坏现实结构)。”
他们的行动转入更深的地下。利用张韬的网络技术,他们建立了一个加密的通讯和情报网络,开始有意识地搜集全球范围内可能出现的“异常”事件报道——那些被归结为集体幻觉、罕见自然现象或者干脆被压下去的离奇新闻。
赵大花的【规则编织】能力成了他们探索和应对的基石。她无法再像数据深渊中那样进行宏大的规则改写,但在小范围内,她能够“阅读”底层代码,识别“缝隙”的脆弱点,甚至对微小的“节点”进行临时加固。
“节点”,是他们发现的另一个关键。它们是世界图层之间相对稳定的连接点,通常依附于某些具有特殊意义的地点、物品,或者……人。有些节点是天然的“稳定锚”,而有些,则可能因为各种原因变得脆弱,成为“缝隙”滋生的温床,或者被某些不怀好意的存在盯上的“后门”。
一个月后,他们接到了第一个明确的求助信号,并非来自网络,而是来自一种冥冥中的感应——一个微弱、绝望的意念,穿透了图层的阻隔,被所有觉醒者模糊地捕捉到。信号的源头,指向城市边缘的一个老旧社区。
夜色深沉,位于城市遗忘角落的“清河社区”仿佛被笼罩在一层无形的薄纱中。空气中的尘埃在昏暗路灯下舞动得异常缓慢,偶尔传来的犬吠声也带着扭曲的回音,像是从水底传来。
赵大花、王铮、林倩、张韬四人悄无声息地潜入社区。赵大花眼中流动着细微的数据光流,她低声道:“这里的底层规则很‘粘稠’,空间结构不稳定,有个脆弱的节点正在失控,产生了小型‘领域’效应。”
越往里走,异常越明显。一栋居民楼的墙壁上,窗户的倒影显示着不同时间段的景象——白天晾晒的衣服,深夜亮着的灯,交替闪烁。一个夜归的居民走在前面,他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信号不良的电视图像。
“他在不同图层间轻微‘闪烁’,”张韬低语,握紧了手中的特制匕首——现实中无法携带武器,这是他找工匠定制的,蕴含着微弱的数据稳定特性,“必须尽快找到节点核心,否则这个区域可能会从主图层‘剥离’,里面的人……”
后果不堪设想。他们可能会永远迷失在图层夹缝中,或者成为“缝隙”里那些可怕存在的食粮。
循着那越来越清晰的绝望意念,他们来到社区中心一棵巨大的、据说有百年树龄的老槐树下。槐树此刻显得极其诡异,树干上浮现出类似电路板的发光纹路,枝叶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如同窃窃私语的声音。树下,一个穿着睡衣、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蜷缩在那里,身体半透明,不断在实体和虚影间转换,他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同样状态的白猫玩偶。那绝望的意念,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节点依附在他……或者他的玩偶上?”林倩猜测。
“是强烈的情感执念,混合了某种未知因素,催化了节点异变。”赵大花解读着周围的规则乱流,“他在害怕,害怕失去,害怕被遗忘……这种情绪正在撕裂节点。”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老槐树下的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膨胀,从中钻出数个扭曲的、由纯粹恶意和混乱数据构成的形体——“隙间游荡者”。
它们没有固定形态,如同黑色的粘稠烟雾,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发出嘶嘶的、渴望吞噬一切有序存在的低语。
被这里不稳定的空间和强烈的负面情绪吸引而来。
“保护孩子和节点!”王铮低吼一声,全身肌肉贲张,皮肤泛起淡淡的金属光泽,他猛踏地面,如同炮弹般冲向最先扑来的游荡者。
拳头与黑雾碰撞,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黑雾被打散一部分,但很快又凝聚起来。
林倩双手虚引,空气中水汽迅速凝结成数十枚冰锥,带着尖啸射向游荡者。
冰锥没入黑雾,发出“滋滋”的声响,明显能迟滞它们的行动。
张韬身影一晃,融入旁边的墙角阴影,下一刻出现在一个游荡者身后,匕首带着微光划过,那游荡者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被切割的部分如同数据错误般闪烁、崩解。
赵大花没有参与直接攻击。
她全部精神都集中在那个男孩和周围的规则结构上。
能看到,男孩与玩偶之间,以及他们与老槐树、与这片土地之间,缠绕着无数纤细而混乱的“线”。
这些“线”因为男孩的恐惧而绷紧、扭曲,有些甚至已经断裂,这正是隙间游荡者能侵入的原因,也是空间不稳定的根源。
“必须稳定他的情绪,修复连接!”赵大花对林倩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