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的业绩又失败了》木土呦呦

30、霍知槿的质问

　　纪承煦公寓里的低气压，持续了整整三天。
　　自从那日霍知槿仓皇逃离后，纪承煦虽然没有对白萌进行严厉的审问，但他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能将空气冻结。他没有再限制白萌在公寓内的活动，甚至将平板电脑还给了他，但那种无处不在的、沉默的审视，比直接的囚禁更让人窒息。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一种逗弄宠物般的纵容，而是用一种更深沉、更莫测的目光注视着白萌的一举一动。
　　夜晚，他会将白萌紧紧搂在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他揉碎在骨血中，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占有欲，但除此之外，再无更多亲密的言语或动作。
　　白萌感觉自己像站在一片薄冰上，冰下是纪承煦压抑的、不知何时会爆发的怒火。他试图用一些笨拙的、从系统那里学来的方式去“讨好”，比如主动给纪承煦倒水，或者在他回家时站在门口，但纪承煦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又在扮演什么？”
　　这种洞悉一切的目光让白萌无所适从。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纪承煦或许从未真正相信过他那些漏洞百出的表演。之前的纵容，或许只是因为他尚且觉得有趣，而现在，那层脆弱的平衡被打破了。
　　【“感情线业绩系统”：警告！与关键人物“纪承煦”信任度下降！剧情线稳定性-10%！请宿主尽快修复关系！】
　　【“甜心娇气”系统：检测到“金主”持续低气压，安全感指数偏低。建议任务：[主动破冰]：用真诚的（至少看起来是）态度，进行一次有效沟通。任务奖励：娇气值+200，“金主”心情值+10。失败惩罚：低气压持续，并可能触发“冷战”状态。】
　　真诚？白萌看着这个词，感到一阵茫然。他的世界里只有任务和退休，何来真诚？他又该如何对一个“任务目标”付出真诚？
　　就在他对着果盘里的苹果发呆，思考着怎么“真诚”地削个苹果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叶清河发来的信息。
　　纪承煦似乎默认了他可以与外界有限联系，或许是另一种形式的试探。
　　叶清河的信息很简短，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小白，你还好吗？那天之后，我一直很担心你。霍知槿他……有没有再去找你麻烦？”
　　白萌看着这条信息，心情复杂。叶清河的语气依旧温柔，带着关切，但他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晚病房里，对方偏执而疯狂的眼神。他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白萌迟疑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喂？”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不确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响起了霍知槿低沉而压抑的声音，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阳光清爽：“白萌。”
　　白萌的心猛地一沉。是霍知槿！他怎么会用这个号码打来？
　　“我们见一面。”霍知槿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迫切，“就现在，地址我发给你。如果你不来，我不保证我会不会直接去找纪承煦，‘聊聊’那天没聊完的事。”
　　电话□□脆利落地挂断，紧接着，一条带着咖啡馆地址的短信发了过来。
　　白萌握着手机，指尖冰凉。霍知槿的威胁赤裸而直接。如果他不去，霍知槿很可能真的会去找纪承煦，将那天的混乱和那个失控的吻和盘托出！到那时，纪承煦的怒火将不再是冰冷的低气压，而是足以将他焚烧殆尽的烈焰。
　　他不能冒这个险。
　　【紧急任务触发：[危险的会面]：独自前往与霍知槿的会面，并设法稳住他的情绪，避免其与“金主”纪承煦发生直接冲突。任务奖励：业绩点+150。失败惩罚：剧情线彻底崩坏，任务失败风险极高！】
　　白萌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书房紧闭的房门，纪承煦正在里面开一个视频会议。他快速换好衣服，对佣人谎称只是下楼散步透透气，然后像做贼一样，溜出了公寓。
　　他按照地址，来到了那家位于僻静街角的咖啡馆。霍知槿已经在了，坐在最里面的卡座，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黑咖啡。他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没有刻意打扮，下巴上甚至冒出了些许青色的胡茬，整个人透着一股颓废和焦躁的气息。
　　白萌在他对面坐下，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霍知槿抬起眼，目光如同带着钩子，死死地钉在他脸上，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迷恋或怜惜，只剩下审视、怀疑和一种被欺骗的愤怒。
　　“你终于来了。”霍知槿的声音沙哑，“我还以为，你打算永远躲在纪承煦的金丝笼里。”
　　白萌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霍先生，你找我来，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霍知槿嗤笑一声，身体前倾，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想问你，你到底是谁？你费尽心机接近纪承煦，又和叶清河纠缠不清，现在还要来招惹我……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白萌的皮囊，看清内里的真相。
　　白萌被他问得心头一紧，强作镇定：“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和先生在一起，是因为……我们彼此愿意。至于叶先生，那是个误会。而招惹你……霍先生，那天是你先……”
　　“是我先失控的，对吗？”霍知槿打断他，眼神更加阴郁，“可那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你那双和清河像极了的眼睛？还是因为你那副故作柔弱、好像全世界都欺负了你的样子？白萌，你一直在利用清河的影子来接近我们，对不对？”
　　这个指控如同惊雷，炸得白萌耳边嗡嗡作响。他没想到霍知槿会看得这么……接近真相。虽然他并非有意模仿，但他确实利用了原主与叶清河的某些相似特质来完成任务。
　　“我没有！”白萌下意识地否认，声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有？”霍知槿猛地拿出手机，飞快地划开屏幕，调出一张照片，推到白萌面前。
　　那是一张有些模糊的、显然是偷拍的照片。画面里，是白萌和叶清河！背景似乎是某个私人花园，叶清河正微微低头，神情温柔地替白萌拂开额前的碎发，而白萌则仰着脸，脸上带着一种依赖的、全然信任的表情——那是他在黏人期本能驱使下，对叶清河流露出的、不设防的姿态。
　　这张照片的角度抓取得极其刁钻，将两人之间的氛围拍得无比暧昧亲昵！
　　“这是昨天下午，在清河私人的疗养院花园里拍到的。”霍知槿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告诉我，这也是误会？还是说，你和纪承煦在一起的同时，也一直和清河保持着这种……‘亲密’的关系？”
　　白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记得那天，他因为筑巢期本能躁动不安，纪承煦又忙于工作，他确实偷偷变回猫形溜出去过，下意识地去找了能让他感到安心的叶清河……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会被拍下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白萌的声音干涩，他发现自己所有的解释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那是什么样的？！”霍知槿的情绪终于失控，他猛地一拍桌子，引得远处的服务员都侧目看来，但他毫不在意，赤红着眼睛低吼道，“你一边享受着纪承煦的庇护和占有，一边又和清河藕断丝连！白萌，你到底把他们当什么？又把你自己当什么？一个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以此获取利益的……玩物吗？”
　　“玩物”这两个字，像最恶毒的鞭子，狠狠抽在白萌的心上。一股混合着屈辱、愤怒和无力感的情绪猛地涌了上来。他不是玩物！他只是在做任务，他只是想退休！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霍知槿！”白萌也站了起来，浅色的眼眸里第一次燃起了真实的怒火，那怒火掩盖了他心底深处的恐慌，“你没有资格这样评判我！你和叶清河，还有纪承煦，你们之间那些乱七八糟的恩怨，凭什么要把我卷进去？我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你们任何人！”
　　“你没有招惹？”霍知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绕过桌子，一把抓住白萌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你这张脸，你这副样子，无时无刻不在招惹！你看着我的时候，是不是也在透过我，看叶清河的影子？嗯？”
　　他的逼近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气息灼热地喷在白萌脸上，那日被强行亲吻的记忆瞬间回笼，让白萌感到一阵反胃和恐惧。
　　“放开我！”白萌用力挣扎，却无法挣脱。
　　“告诉我实话！”霍知槿死死盯着他，眼神偏执，“你和清河，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他碰过你吗？像纪承煦那样碰过你吗？！”
　　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不堪入耳，像肮脏的泥水，企图将白萌彻底染黑。
　　就在白萌感到绝望，几乎要不管不顾动用非人力量挣脱时，一个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丧钟，在咖啡馆门口响起：
　　“霍知槿，你的手，是不想要了吗？”
　　白萌和霍知槿同时浑身一僵，猛地转头望去——
　　纪承煦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如同暗夜中的帝王。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可怕，但那平静之下，是足以湮灭一切的滔天怒焰。他的目光落在霍知槿紧抓着白萌手腕的那只手上，仿佛已经在思考该用什么方式将它碾碎。
　　咖啡馆内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