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心动指南[无限]》晴笙悠

83、第 83 章

　　光芒的推力温柔而不可抗拒，如同潮汐将贝壳送回海岸。当那充斥视野的纯白如退潮般消散，脚下传来了坚实冰冷的触感——他们回到了那座黑色玉石建筑之内，乳白色的池水依旧氤氲着生机，悬浮的光球稳定地散发着暖意，仿佛方才踏入“起源回廊”、直面守门人的经历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幻梦。

　　然而，体内充盈澎湃、远超从前的力量，精神世界前所未有的稳固与清明，以及灵魂深处那条清晰共鸣着的“弦”，无一不在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何等真实。

　　回归带来了短暂的安全感，随即是更沉重的静默。守门人揭示的真相太过宏大，也太过残酷，像一块巨石投入心湖，余波阵阵，需要时间消化。

　　贺松卿率先动了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好如初、甚至感觉更加强韧的手臂，又抬眼望向身侧的闻悸语。闻悸语正微微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胸前，那里贴身存放的“观测者之匙”似乎也恢复了些许温润的光泽。

　　“孵化器……自救实验……”贺松卿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扯了扯嘴角，想如往常般扯出个嘲讽的笑，弧度却有些僵硬，“合着咱们拼死拼活，就是为了给某个不知道在哪儿的‘远古文明’提供实验数据？” 他语气里带着惯有的混不吝，但深青色的眼底却是一片沉郁。任谁得知自己的一切努力、乃至生死，都可能只是更高维度存在眼中的一组数据，心情都不会太好。

　　闻悸语抬起眼，金色的瞳孔里已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只是那冷静之下，翻涌着更为深邃的思虑。“至少，我们知道了身在何处，为何在此。”他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变量’……意味着我们并非完全被设定好的棋子，我们的选择，我们的成长，本身就在影响这个‘实验’的走向。”

　　他看向贺松卿，目光锐利：“更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了离开的方法。”

　　提到“离开”，贺松卿精神微振，随即又垮下肩膀，嘀咕道：“超越临界值，掌握完整权限，还要有个能锚定自己的‘核心’……听着就跟集齐七龙珠召唤神龙一样难。” 他嘴上抱怨着，手却下意识地摸向了怀中的【画家之笔】和那三页“共鸣之契”残页。完整权限……意味着他们需要集齐所有的契约残页。

　　“难度很高，但路径清晰。”闻悸语走到池边，乳白色的池水倒映着他沉静的身影，“实力，我们可以通过副本提升。权限，我们已有线索和目标。至于‘核心’……”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之间那源于灵魂本质的“星辉共燃”，就是守门人口中那条罕见的“捷径”。

　　这个认知让空气莫名地静谧了一瞬。之前种种生死相依、默契配合，似乎都有了更深一层的注解。那不是简单的战友情谊，而是烙印在存在根基处的共鸣。

　　贺松卿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耳根微微发热，为了掩饰这莫名的情绪，他清了清嗓子，强行转换了话题：“那个……‘收藏家’……果然是个大麻烦。他自己是‘BUG’，还想拉我们下水？合作什么的，现在想想真是与虎谋皮。”

　　“他的目标是收集‘共鸣之契’，窥探‘起源’。”闻悸语分析道，“与我们集齐契约的目标存在根本冲突。之前的合作是不得已，现在既然知晓前因后果，必须重新评估与他的关系。” 他想起守门人提及“收藏家”时那细微的语气变化，心中警惕更甚。一个从数据中诞生了自我意识、并能反向观察“实验者”的存在，其危险程度恐怕远超“清理程序”。

　　“那还用评估？”贺松卿哼了一声，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这种老阴比，当然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下次再见，他要是还敢拿残页忽悠我们，我就……” 他挥了挥拳头，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对方是高阶存在，硬碰硬显然不明智。

　　闻悸语对他的反应不置可否，只是提醒：“他知晓我们拥有‘钥匙’和部分‘契约’，不会轻易放弃。我们需要尽快提升实力，并设法收集更多残页。”

　　压力并未因得知真相而减少，反而更加具体和迫切。他们不仅要面对副本的危险、“清理程序”的追杀，还要提防“收藏家”的算计。

　　两人一时无言，各自思量。黑色建筑内安静下来，只有池水轻轻荡漾的微响。在这片短暂的安宁中，之前被生死危机压抑的细微情绪，悄然浮现。

　　贺松卿偷偷瞟了一眼闻悸语。对方正凝望着池水，侧脸线条在柔和光线下显得有些柔和，不像平时那般冷硬。他想起闻悸语挡在自己身前，被触手洞穿肩膀的那一幕，想起他昏迷时苍白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闷闷的疼。那种差点失去的恐惧，后知后觉地漫上心头，比面对任何强敌时都要令人心悸。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比如“下次别那么傻挡在我前面”，或者是“谢谢你没丢下我”，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太过矫情，不符合他们之间那种插科打诨的相处模式。最终，他只是往前凑了凑，肩膀轻轻撞了一下闻悸语的胳膊，语气尽量放得轻松：“喂，刚才在那边（他指了指能量漩涡消失的方向），你脸色白得跟纸一样，现在好多了。”

　　闻悸语被他撞得微微一晃，从沉思中回过神，转头对上贺松卿带着关切和些许不自在的目光。他看到了对方眼底未散的余悸，也听出了那故作轻松语气下的认真。他沉默了一下，没有像往常那样用冷静的分析回应，也没有毒舌地怼回去，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

　　这一声简单的回应，却让贺松卿心里那点莫名的忐忑瞬间平复了下去。他知道，闻悸语懂他的意思。

　　有些话，无需言明。

　　闻悸语看着贺松卿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像只被顺了毛的大型犬，心底那片冰封的湖面，似乎又融化了一角。他移开目光，重新投向池水，淡淡道：“当务之急，是熟悉增长的力量，并设法离开这里。‘清道夫’可能还在搜寻我们。”

　　提到正事，贺松卿也收敛了情绪，点了点头：“这地方能量充足，正好适合巩固。不过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吧？得找找有没有其他出口。” 他环顾四周，目光再次落在那些流转的符文上，“这些符文……既然能维持这里，会不会也有出去的线索？”

　　两人不再耽搁，借着这安全屋充沛的能量，开始全力适应和掌控自身提升后的力量。闻悸语的符法施展起来更加圆融自如，精神力的精细操控达到了新的层次；贺松卿则感觉与【画家之笔】的联系更加得心应手，对规则的感知和细微干扰能力显著增强。他们之间的【星辉共燃】也似乎更加活跃，能量流转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默契。

　　在调息和演练的间隙，他们再次研究起墙壁上的符文。这一次，带着从“起源回廊”获得的些许感悟和对“钥匙”、“契约”更深的理解，他们很快发现了端倪。某些符文组合，似乎指向了能量循环的某个“出口”，并非通往危险的“起源回廊”，而是连接着神殿其他相对安全的区域。

　　“看来，建造这里的存在，也预留了退路。”闻悸语指尖拂过一组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符文。

　　“能直接传送到神殿出口吗？”贺松卿满怀希望地问。

　　闻悸语摇了摇头：“坐标模糊，只能确定大致方向，终点未知。但总比困守于此，或者再次硬闯‘诸神长廊’要好。”

　　确定了离开的方法，两人不再犹豫。他们将状态调整至最佳，由闻悸语主导，贺松卿辅助，共同将精神力注入那组空间符文。

　　符文逐一亮起，勾勒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水波般的传送门。

　　“走吧。”闻悸语看了一眼贺松卿。

　　贺松卿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画家之笔】，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