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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 7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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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道夫”的出现,如同在紧绷的弦上掷下了一块寒冰。那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那纯粹的“规则抹除”般的气息,以及地上三具同僚的“尸体”,无不昭示着来者的危险与绝对的不同。
没有警告,没有交涉,只有冰冷的“执行清理”。
几乎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那名“清道夫”动了。他的动作并非极致的快,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必然性”。他仅仅是抬起了右手,食指指向闻悸语。
没有光华,没有巨响,但闻悸语周身的净化光晕如同被无形橡皮擦抹过一般,骤然黯淡、溃散!一股无法形容的、针对其存在本身的“否定”力量,跨越了空间,直接作用在他身上!
闻悸语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仿佛整个灵魂都被这股力量撼动,构建符法的精神力几乎瞬间溃散!这种攻击,完全超越了常规的能量对抗,直指规则层面!
“悸语!”贺松卿目眦欲裂,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恐惧与愤怒如同岩浆般瞬间冲垮了理智,【影步】全力发动,身影如同鬼魅般切入闻悸语与“清道夫”之间,脉冲手枪对着那无面面具疯狂倾泻出炽热的能量光束!
“找死。”
“清道夫”的电子音毫无波动,他指向闻悸语的手指甚至没有收回,只是空着的左手随意地向前一拂。
一股无形的力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贺松卿射出的能量光束在接触到力场的瞬间,仿佛撞上了一堵绝对光滑、绝对坚硬的墙壁,不是被抵消,而是如同被“删除”了动能和热量一般,无声无息地湮灭、消散!紧接着,那股力场撞上了贺松卿本人!
砰!
贺松卿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列高速行驶的火车迎面撞上,【影步】带来的高速瞬间被强制终止,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后方冰冷的墙壁上,喉头一甜,鲜血终于抑制不住地喷了出来。全身骨骼仿佛都要散架,持枪的手臂软软垂下,脉冲手枪脱手飞出,叮当落在地上。
仅仅一个照面,两人一重伤一轻伤(相对而言),毫无还手之力!
这就是“清理程序”执行者的实力?这就是“权限”的力量?
“目标一:规则干扰型,威胁等级高,优先清除。”“清道夫”那空白的面具再次转向闻悸语,抬起的食指上,一点令人心悸的虚无之光开始凝聚。这一次,攻击将不再是干扰,而是彻底的“抹除”!
闻悸语强忍着灵魂层面的震荡和精神力的紊乱,金色的眼瞳中却燃烧起前所未有的冰冷火焰。他知道,常规手段在此刻毫无意义。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刺激着几乎涣散的意识,将残存的所有精神力,连同那丝与贺松卿生死与共的决绝,疯狂灌入指尖早已扣住的一物——那枚经过“时之尘”微弱强化过的“观测者之匙”!
“嗡——!”
令牌发出前所未有的震颤,不再是温润的白光,而是一种仿佛濒临破碎的、刺眼欲裂的炽白!一股紊乱却磅礴的空间力量以闻悸语为中心悍然爆发,强行扭曲了周围小范围的规则!
“清道夫”手指上凝聚的虚无之光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一滞!仿佛精密的程序突然遇到了无法识别的乱码!
就是这零点一秒的停滞!
“贺松卿!”闻悸语的声音嘶哑,却如同惊雷般在贺松卿几乎被剧痛和绝望淹没的脑海中炸响!
几乎是一种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本能,瘫倒在地的贺松卿猛地睁大了眼睛,深青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闻悸语决绝的背影和那爆裂的炽白光芒!他放弃了去捡枪,用尽全身力气,将染血的手指按在了怀中的【画家之笔】上!
不是去“定义”敌人,那毫无意义!而是去“定义”他们脚下这片被闻悸语强行扭曲的空间!
“此地——禁止‘抹除’!!”
他用尽生命般的嘶吼伴随着精神力的彻底燃烧!【画家之笔】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湛蓝光辉,与“观测者之匙”的炽白光芒狠狠撞在一起!
轰隆!!!
不是能量的爆炸,而是规则的剧烈冲突与坍缩!以两人为中心,整个圆形厅堂的空间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布满了无数纵横交错的、闪烁着混乱光芒的裂痕!地面崩裂,墙壁扭曲,连中央那个相对稳定的银色光球都剧烈晃动起来!
“清道夫”那一直毫无波澜的电子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电流杂音般的波动:“……规则……悖论……错误……”
他身体周围那无形的力场在混乱的规则冲突中变得明灭不定,那根指向闻悸语的手指,终究没能再次点出。
而强行引爆两件关键物品力量的闻悸语和贺松卿,则在这股恐怖的反噬下,如同被巨锤砸中,同时喷出大口鲜血,意识瞬间陷入黑暗,被脚下崩裂的空间裂缝瞬间吞噬!
“清理目标……丢失……”
“检测到高维度规则扰动……重新计算坐标……”
“错误……错误……”
“启动备用追踪协议……”
“清道夫”站在原地,无面面具对着两人消失的空间裂缝,冰冷的电子音在充满规则碎片的混乱大厅中断续回响。
……
冰冷,刺痛,仿佛每一寸血肉都被撕裂后又粗糙地缝合。
闻悸语是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惊醒的。他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是一片模糊的、不断晃动的昏暗光影。喉咙里充斥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全身无处不痛,尤其是精神世界,如同被风暴蹂躏过的废墟,空空荡荡,传来阵阵针扎般的抽痛。
他花了数秒钟才勉强聚焦视线,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狭窄的、似乎是天然形成的石穴里。身下是粗糙冰冷的岩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潮气和……淡淡的血腥味。
他猛地想起昏迷前的一切——“清道夫”,规则的对抗,空间的崩裂……
贺松卿!
闻悸语心中一紧,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内腑的伤势,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他艰难地偏过头,借着石穴缝隙透进来的、不知来源的微弱光芒,看到了蜷缩在离他不远处的另一个身影。
贺松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浅青色的卷发□□涸的血块黏在额角,脸色苍白得吓人,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他的一只手臂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骨折了。
“贺……松卿……”闻悸语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风箱,他试图挪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腿也受了重伤,根本使不上力。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比面对“清道夫”时更甚。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向着贺松卿的方向爬去。每移动一寸,都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冷汗浸透了他破损的衣物,与血污混在一起。
终于,他碰到了贺松卿冰冷的手指。
闻悸语颤抖着伸出手指,探向贺松卿的颈动脉。微弱的、仿佛随时会停止的跳动,透过指尖传来,让他几乎停滞的心脏重新开始剧烈地搏动。
还活着。
他立刻检查贺松卿的伤势,除了明显的手臂骨折,内伤恐怕比他只重不轻,精神力更是透支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闻悸语毫不犹豫地开始动作,他撕下自己衣物上还算干净的内衬,用所能找到的最直的木棍,凭借记忆中的基础医疗知识,小心翼翼地为贺松卿固定断臂。过程中,贺松卿即使在昏迷中也因为剧痛而发出无意识的呻吟,眉头紧紧皱起。
做完这一切,闻悸语也几乎虚脱。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大口喘息着,看着贺松卿苍白脆弱的脸,金色眼瞳中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后怕、庆幸、以及一种沉甸甸的、名为“责任”与“恐惧”的东西。
他害怕失去。
这种认知如此清晰而尖锐,刺破了他一直以来用以武装自己的冷静与理性。
他伸出手,轻轻拂开贺松卿额前被血污黏住的卷发,指尖感受到那微弱的体温,心中的恐慌才稍稍平息些许。
必须尽快处理伤势,恢复力量。“清道夫”不会放弃追踪,这个未知的地方也绝不安全。
闻悸语闭上眼,开始艰难地、一丝丝地凝聚着溃散的精神力,引导着微弱的能量流,尝试修复体内最严重的创伤。同时,他分出一缕心神,警惕地感知着石穴外的动静。
他们活下来了,在“清道夫”的第一次追杀下。但代价惨重,前途未卜。而他们与“收藏家”的合作,与“起源之庭”的秘密,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