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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狗 ...

  •   秦或蹲下来,和狗对视了一下,心中不知该作何感想。他从没养过宠物,小时候家里也没养过,对这种动物之类的完全不感冒,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相处和交流。
      犹豫半天,等到狗都很疑惑地歪头看他了,秦或想到了刚刚才艺展示环节王月谈的介绍,道:“……握手。”
      狗伸出了狗爪,秦或才想起自己没伸手。
      于是勉为其难地也审了手,捏了捏狗肉垫。
      而后秦或起身。对他来说这种对狗说话的行为未免有些太傻了,秦或心中万分纠结,但又觉得若一言不发又有些尴尬,小黄刚刚一段时间的表现充分证明了它不是一只听不懂人话的傻狗。
      “你睡觉去吧。”秦或最终还是开了口,对着狗道,“我也回房间了。”
      小黄对他歪了歪头,像是听懂了,趴会了自己狗窝里。

      秦或睡眠很浅,睡觉时间也不长,一般一天也就六个小时左右。但这天起床,还更早了点。
      五点多,秦或突然听到房间里有“哒哒哒”的声音,非常急促,立刻从梦中惊醒,开灯一看,小黄端坐在床边,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坏了,忘了让王月谈给他立规矩。秦或想。
      秦或揉了揉脸:“你到底是来干嘛来的?王月谈派来折磨我的?”
      小黄盯着秦或,在床边继续走来走去,秦或不明所以,对母子一视同仁,忍不住用上了对王月谈说话的语气:“现在才五点,您有什么事儿?”
      小黄急的嗷嗷叫了两声,往房间外走,边走边回头看。这下秦或再不通狗意也看明白了,这狗是让他跟着往外走。
      秦或叹了口气,爬起来穿了拖鞋,跟着狗往外走到客厅。只见小黄从窝里找了一通,叼出来一个绿色的恐龙布偶扔在秦或跟前,原地坐下,尾巴扫得像雨刮器。
      秦或捡起恐龙一看,破了一块大口子,棉花漏了。好一个案发现场。
      “你把它咬破了?”秦或问小黄。
      小黄嗷嗷叫了两声。
      “……那你要我怎么样?”秦或又问,“帮你扔了?”
      这句小黄像没听懂,秦或随手就把恐龙扔进了旁边垃圾桶里:“你玩剩下的,你妈不是拿了一筐过来吗?”
      谁料秦或刚刚扔进去,小黄就冲进去把半身残疾的恐龙叼了出来,闷着声音朝秦或汪汪了两声,把玩偶往秦或脚边拱了拱。
      秦或又把玩偶捡起来,还是没明白:“不扔?不扔你就留着,叫我干嘛?送我?虽然我没向你妈收托管费,但这种形式的货币我不认啊。”
      小黄急得满地乱跳,秦或看着头大:“行行行,我问问你妈,你别蹦了,别碰着花瓶。”
      小黄立刻安静了,低眉顺眼地蹲在秦或脚边,继续扫尾巴。
      秦或一手拿着恐龙,一手拿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王月谈:“你儿子玩具咬坏了,我听不懂狗话,怎么办?”
      没想到这个点王月谈居然没睡,发来一截语音:“烂了你给他缝上就行这恐龙是他第一爱宠我都补了多少次了他舍不得扔……”
      语速很快,戛然而止,背景音异常嘈杂,像有千军万马似的,好像是有急事。
      秦或看了眼恐龙。
      缝上?谁来缝?
      秦或视线移开恐龙,就对上了眼巴巴的小黄,狗脸上一脸渴望祈求。秦或无语:“行……我找人给你补上,过几天还你,行不行?”

      秦或起得早,到公司也早,看了眼日程。
      他印象中今天晚上要出去吃个饭,并不算正经商务局。公司产品前段时间和一个知名的潮牌形象IP联名,上线后效果异常火爆,这次吃饭是去见一见这个IP的创始人,好像姓林。
      这个创始人是美术出身,事业的成功在秦或看来运气的成分比较大,难以持久。
      他通过商务关系约秦或约了很多次,秦或一直没应,又因为秦或不爱和商场上的人有私下交往,就一直耽搁。直到后来闫知睿专程为了此事联系了秦或,秦或才应下来。
      闫知睿是秦或的姐姐云桂的妻子,是个男性Omega,搞创作的,但不是很纯粹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种写书人,颇有一些手段。虽说赚得肯定没有云桂多,但对于这种破写字的而言,名气和钱在同行里都不算少的了。粉丝很多,但也常被外界和业内骂黑心。闫知睿和这位林老板比较交好。
      秦或也算是还给这位不知道是姐夫还是嫂子面子。
      他这几年和云桂关系不算太糟,即便是和家里闹的最差的时候,两人其实也并未彻底撕破过脸皮,只是碍于当时的立场不同交流比较少罢了。
      能三番五次找上门来,甚至找到了闫知睿这层关系上,秦或倒也很好奇这位林老板到底有什么目的。

      秦或和钱山筠确认了一下安排,告诉她既然不算商务局就不必陪同了,自己开车去。
      期间吴淮玉一直在秦或办公室门口,期期艾艾躲躲闪闪,秦或和钱山筠说完就抬手把他招了进来。
      “什么事?”秦或问。
      “秦总,您昨天没交代我。”吴淮玉双眼发光,“狗在哪,我什么时候去遛啊?”
      “怎么,你要大早上遛狗?”秦或道,“狗都能被你累死。干活去吧,要遛了叫你。”
      “得嘞。”吴淮玉立正敬礼,“秦总,我再多问一句,王老板家的神犬是什么品种啊?太大的我怕我遛不动,会被狗拖着跑。”
      “不大。”秦或回忆了一下,“你要连个狗都遛不动,你也不用来上班了,直接回头办离职去。”
      吴淮玉被早起心情不算特别明媚的秦总阴阳怪气了一顿,倒也没半分意志消沉,嘿嘿两声又做贼似地从办公室溜走了。

      到了下午,秦或给吴淮玉发了个他家小区的地址。秦或提前让钟点工把狗先放在物业那边,吴淮玉直接在门口接了狗就可以遛。一来秦或很注意隐私性,从古至今进过他家大门的纯工作人员也就徐雁回一个。
      吴淮玉得了令,抄起外套从工位上蹦起来就走了:“钱姐拜拜我去遛狗了!”
      三步路过秦或办公室,隔着磨砂玻璃又大喊一句:“秦总拜拜!”
      然而此时秦或的眉头正拧成死结,吴淮玉崩了什么屁出来他是一个字而都没听进去,只是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串地址,是对方定的晚上吃饭的地方。

      兰亭。
      挺耳熟的。
      地址在江边。
      秦或关上手机,心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过了一会儿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又缓缓站起来,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秦或一路车速不快,把车停好的时候离约好的时间只差了三分钟。
      秦或甩了甩车钥匙,放进衣兜里,绕了半圈从正门进。刚进门就有女服务员迎上来:“先生,几个人?”
      “包厢。林先生订的。”秦或,“林梢先生。”
      “您是……”秦或还没来得及抬头,又有一个女声插进来,“秦……秦总!您好久没来了,我带您进去!”
      秦或转眼一看,旁边有个经理样的女人过来,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她和刚刚年轻的女服务员交代了两句,接替了她的位置。秦或打量了一下她,点了点头:“李经理。”
      李书俞年纪不大,但认人脸很快,尤其是一些徐雁回和她提点过的客人,几乎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而这位虽然不曾专门听徐老板提起,但上次王月谈一行人来的那回,中间徐老板跑到后厨现打了两份汤。
      李书俞生性喜好管事,不禁路过门口时偷偷看了两眼,当时正巧看见徐雁回站在车边,而半掩的车窗里秦或的脸。
      而二者的关系——既然徐雁回都专程去送汤了,虽然微妙,但并不算不好。

      李书俞这样猜测着,带着营业笑容把秦或送到了包厢门口:“您吃好,有什么事儿叫我们。我去叫徐总过来。”
      “……”秦或听完脚步一顿,“你们徐总忙吧?就不用专程叫他了。”

      秦或刚进门,里面坐着的人已经迎了出来,一个是闫知睿,还有一个林梢,也就是之前说的林老板。
      林梢中等个子,头发留的半长不长的,非常兴奋地看着秦或,请他坐下。
      秦或来之前看了林梢照片,但对这张脸并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此时认真打量了一眼,也没有摆什么架子,伸手跟对方握了握,规矩地问了声好。
      让他疑惑的是,林梢见到他的时候,表情里表现出来的那种惊喜不像是表演出来的。
      “二位老板,我先说好,今天我喝不了。”秦或坐下,先把话说在了前面,“一会要自己开车回去,没叫司机。”
      “没事,没事,秦总您想喝就喝,不喝我不灌您。”林梢道,“我不是那种人,今天喊您来,也不是那种局。”
      “我知道,所以我今天来也不是看在我姐夫面子,”秦或往闫知睿那边瞟了一眼,语气是很客套,却没有什么热切的表情,“就是想和林老板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也想知道我何德何能让林老板这么惦记呢。”
      “这个咱们一会儿聊。”闫知睿打断了一下,“都是自己人我就不端着说话了,我快饿死了,我去叫服务员上菜。”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刚开始看不出来,聊多了秦或发现这林梢说话有点神经兮兮的,不知道是搞艺术出身的缘故,还是什么别的毛病,总之有点对不上号。
      秦或一直在等林梢约自己想说什么,只是感觉对方的视线总是在自己身上晃悠,被自己回望又有点视线闪躲,不禁有点莫名其妙。
      直到话题被带到三人为数不多的共同点,创业经历上,秦或通过林梢逐渐急促的语气才感觉,对了。
      “我从小就学画画的,小时候爱看那种动漫片子,就跟着学,”林梢舔了舔嘴角,“后来大学考了个美院,继续学画画。刚刚考上那几年,人还特别年轻,总感觉自己是个天才,总感觉自己怀才不遇。所以我那个时候就想自己创业。但是我没有钱。”
      林梢说到这里话锋一顿:“我家里也不是不给钱,但我是个独行侠,在学校干了什么从来不愿和父母说,不愿找他们要钱,后来我就通过一个很有钱的富二代朋友,认识了一个放贷的人。”
      “这个人,秦总您也认识。”林梢在此停顿了下来。
      秦或的眼神也随着他的讲述冷了下来,他终于缓缓开口:“……黄粱。”
      但直到这里他还没想起和林梢的交集。
      “是。”林梢道,喝了口茶缓了缓,“后来有一天,我就拿着我的作品集和朋友给的联系方式上门找他。因为我听朋友说他人不错,我就想……想给他看看我的画。看看他愿不愿意给我投一点。”
      “地址是一个写字楼里的公司。但是我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有个人下半张脸满脸是血地从门口晃晃悠悠地走出来,我完全愣住了,他对我说了个滚……”
      “听起来挺危险的。”秦或不紧不慢开口打断,眼神没有了刚刚的阴鸷。
      他已经完全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瞬间判断出了林梢的意图。但在场还有闫知睿。
      别说他了,就算云桂也不知道事情的全貌。
      “哦……哦。你知道了?不不不,你听我说完。”林梢反向打断。
      “嗯嗯。”秦或把大菜给闫知睿转了过去,“给我姐夫讲出神了。姐夫吃两口,慢慢听,别光听话不加菜,饿着了,我姐要说我的。”
      闫知睿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夹了口菜。趁着这个空挡,秦或颇有威胁意味地看了一眼林梢。
      祖宗,长点眼色。
      林梢接到秦或的视线,冷了一秒,屁股都加紧了:“哈哈,然后就,这次事情记住了秦总这个人,但没机会当面谢了。后来无意看到了秦总照片,我才发现诶这不就是那个人嘛——真是缘分。所以我三番五次约您出来,其实也就是想说一句谢谢。”
      “……怎么没头没尾的?”闫知睿猛喝了几口汤抬起头,“谜语人呢二位?”
      秦或知道闫知睿是个聪明角色,这事儿要是刻意掖过去反而会引起猜疑,于是接过话题道:“林老板可能觉得说出来有点丢人,我也就越俎代庖一下,谁你年轻时候没看错过人呢?我那天刚好在黄粱那呢,林老板带着他的画和几份合同过来。那天黄粱这边的一个咨询师被一个发飙的客户用烟灰缸砸了下巴,就是林老板遇到的人。我闲着没事,就代替那个倒霉的咨询师帮林老板看了看合同,发现了几个重大的版权漏洞。”
      “我要没看那几眼,可能我们公司这次还和林老板的作品没有联名机会呢。”秦或说得慢条斯理,煞有其事的,“你说到这儿我才想起来。当时我就是无心之举,所以对林老板印象不深,见怪了。”
      “对,对。”林梢应和道,“所以我就想专程谢谢一趟秦总。要没有秦总,我可能就被黄粱那个老狐狸坑了,也就没有今天的我了。来,来,我用茶敬您一下——”
      林梢端茶杯端得怪里怪气的,不知道是根本不习惯这一套还是太紧张了。秦或回敬了一下,这事也算带过去了,闫知睿也没追问。
      饭吃到终局,秦或和林梢交换了联系方式。
      他一直怀疑黄粱最近在搞小动作,不知道林梢能不能得到风声。

      事情的原貌自然不是秦或嘴里的那样。
      事情的原貌是,那个摇摇晃晃,半张脸都是血地从门口走出来的人,就是秦或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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