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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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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霜回与楼漫雪告别,带人回了流云宗。
回宗后,贺霄焰在山脚下和裴英纵碰了次面。
“你让我再去查楼漫雪的身世?当年不是查过了吗,什么线索都没有,就是个普通的弃婴。”裴英纵不解。
“什么线索都没有?是你挖得不够深。”贺霄焰沉思,“还是说,有人把线索抹去了。”
想起了什么,他冷笑着起身。
……
夜晚,玉峰花厅中。
侍奉的外门弟子依次到每张案前斟酒,而宾客们皆是满面忧虑。
“我只想赶紧将我宗弟子带回,实在没这样的闲心。”
九星宗的长老就要离场。
见状,众人也纷纷站了起来。
“各位莫着急,今天也是看在好几位长老同时来了,才设宴给大家接风洗尘。”
云文看了眼一声不吭的云成宁,起身打着圆场,“明日一早,我和宗主便轮流进羽木秘境给各位带路。”
云成宁敷衍地微微点头,双眼似是走神,朝着一个方向转也不转。
只有楼漫雪才知道,一直有股阴森的视线缠绕着他。
冰冷而不怀好意。
压迫得他不敢抬头。
云成宁昨日看的果然也是他。
为什么?
他心脏突突地跳,有强烈的不妙预感。
错了,选择留在这里可能不是好事。
宾主不欢的宴会没一会儿就散场了。
楼漫雪赶在最前边离席,在回屋途中给贺霄焰传了信。
到了房中,又想怎么遇到点事就依靠别人解决。
且他没证据,怕是小题大做,万一就是云成宁看着他不顺眼呢,于是又加了一条传音让贺霄焰三日后再来。
他坐到榻上,双腿曲起开始打坐。
若是真出了问题,他应该也还能撑个三日……
这样想着,头却越来越沉,怎么也找不到下一个念头。
脑袋不停向下点,终于上半身向右栽去。
原打算再修炼一会,室内的灯都没熄,火苗时明时暗,床幔的影子在他脸上晃动。
绣满银线的冰鲛绡滑过门槛,这是种极为珍贵的料子,此刻被毫不心疼地拖在地上,一路来到床边。
云成宁俯视着床上的楼漫雪。
腰间佩剑从鞘中缓缓抽出,云成宁拿着它比划了两下,思索从何处下手。
剑身贴上楼漫雪侧脸,锋锐的剑刃泛着寒光,沿着他的轮廓一寸一寸向上滑,只要手一抖,细腻如脂玉的肌肤上立刻就会染上鲜血。
云成宁不满地皱起眉,楼漫雪困在梦魇之中,几不可察地颤抖,双唇微张,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她疑惑地歪了下头,身体微微前倾,听见楼漫雪说的是。
“不要。”
云成宁将剑扔向一边,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叮当”声并没有唤醒楼漫雪。
她一条腿的膝盖压上榻,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双手捧着楼漫雪的脸。
两人都是纤瘦细长的身形,侧面尤为相似,靠近时不难看出有血缘关系。
云成宁的手从颧骨摸到下颚,最后手指合围住他的脖子,一点点用劲。
楼漫雪梦中的存在更加令他惊惧,一只恶兽爬上了他的身体,环住他的脖子,它冰冷的外皮爬过之处留下有毒的粘液,让他的皮肤一阵阵刺痛。
恶兽的利爪不断收紧,几乎要掐断他的喉骨,他没办法呼吸,用手抓住恶兽费劲地要将它从身上扯下。
猛然间,他意识到自己在梦境之中,这种脚不着地的熟悉的晕眩感,他不停摇头,企图从中挣脱。
黑暗逐渐驱散,视野的正中是云成宁模糊的扭曲的脸。
“你要干什么!”
楼漫雪立即质问,却发现喉咙被掐住一个字也蹦不出。
他挣扎着坐起,双手分别抓住云成宁的手腕想要拉开。
见他醒了,云成宁的手骤然收紧,完完全全出于置他于死地的目的,毫无保留地用力。
楼漫雪气都上不来,面色憋得青紫。
手上也逐渐使不出劲,徒劳地扒着云成宁。
急切的脚步靠近,房外的气流涌入,吹动油灯上的火苗猛地一跳。
“成宁!你这是干什么!”
云文大惊失色,冲进来将两人拉开。
云成宁松开手,嫌恶地将楼漫雪扔在床上,冷哼一声,飘然离去。
转身时,袖摆被风吹起形成优雅的弧线,长长的衣摆上银线绣着的凤凰张开尾羽。
“你……漫雪,你怎么样?”云文将他扶起来拍着他的背顺气。
楼漫雪的喉咙依然说不出话,他实在是想不到一宗之主会半夜闯入他的寝屋杀他。云成宁和云文对他的态度也都令他疑惑。
比如,非亲非故,云文为何如此叫他。
干咳了两下后,总算能发出些嘶哑的声音。
“长老?你们这是何意”
云文表情纠结,闭上眼睛陷入回忆中。
最后她长叹了一口气。
“此事说来话长,你不要害怕。”她看向楼漫雪。
楼漫雪感到她豁出去的架势,回想几日来两人对他的反常,明白将要摸到某种无法承受的事实真相。
“当年的事…我们都有错处。”
似乎极难启齿,云文迟迟不肯睁开眼睛。
“成宁……她是你的母亲。”
停顿许久,云文终于克服了心中的障碍。
“也是我的过错,当年没能阻止她。”
尽管心中大概有了猜测,楼漫雪还是凝固了,他呆愣地看着云文。
没听到云文絮絮叨叨的一堆解释,他目光涣散,失去思考的能力,抓住云文的手像是坠河的人抓住浮木。
“你说,她是我的母亲?”
他的嗓音还未恢复,嘶哑难听。
云文停下,点了点头。
耳边持续的如同念咒般的人声消失,楼漫雪盯着她,突然露出笑。
“是吗?长老错了…我…是个弃婴啊。”
被抛弃在冬日的雪地里,被早起摆摊的楼姓夫妇捡到。
夫妇印象里那日满天满地的雪,叫他满雪,后来邻居说喊着绕口,便改名叫漫雪。
云文无颜面对他的眼神,匆匆低下头。
“没错。”
“成宁她生下你后…害怕,因此将你丢弃。”
她咬了咬牙,“我替她保守秘密,这些年来,玉峰中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