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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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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要早起升旗仪式。
程谦实抱着被子不肯起,甘澄叫了他两遍,程谦实只是应了一下就没有下文了。
程谦实喃喃说着:“我是绝对不会让这张床离我而去的……”
甘澄道:“今天梁主任查考勤,你要是不到我帮不了你哈。”
程谦实这才半睁开眼,看见甘澄肩膀上搭着毛巾,明显是已经刷完牙洗完脸了。
程谦实这才慢慢悠悠地起身,心想着:再不起暗恋对象都要离我而去了,还想着床呢……
……
周一早晨的升旗仪式,空气里还带着清晨未散尽的凉意。
甘澄微仰着头看着出旗的方向,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有些淡漠疏离。
程谦实看着他那截从校服后领子露出的后颈,思绪有些飘远。
直到国歌声响起,程谦实才避开眼神……
升旗结束,全体转身。程谦实的个子没有甘澄高,所以他在甘澄后面几个位。
转身时,甘澄应该是还没来的及转过去,又或者是程谦实速度太快了,两人竟对上了眼神。
甘澄的反应很平常,没什么动作。程谦实看上去平静,其实内心激动的不得了。但他又转念一想:对个视怎么给自己高兴成这样???
他要是想看见甘澄,回个班,回个宿舍,回个家都能看见……
升旗礼结束,退场音乐响起。队伍开始松散,朝着大礼堂移动。
程谦实才慢慢回过神来,赶紧快走几步,不动声色地避开旁边几个喧闹的同学,终于如愿以偿地走到了甘澄的身后,但又保持着几步小心翼翼的距离。
去礼堂的路上,人群拥挤。程谦实小心翼翼地护着这个距离,既不敢靠得太近被发现,又怕离得太远被人流冲散。
大礼堂里光线昏暗,只有主席台上打着明亮的灯。
梁主任已经拿着话筒在台上强调这次英语讲座的重要性,要求大家认真听讲。人群像潮水般涌向观众席寻找座位。
程谦实的心提了起来,他知道这是个机会,一个自己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坐在甘澄旁边的机会。
他紧紧跟着甘澄,看他走向靠中间的一排座位。甘澄习惯性地选择了靠过道的位置坐下,看上去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将袋子放在旁边的空位上,这是一个很自然的动作,而在程谦实眼里,这是占座。
程谦实深吸一口气,状似随意地走过去,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问:“有人?”
甘澄闻声抬起头,看清是他,眼神没什么变化,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将自己的袋子拿起来放在了脚边。
程谦实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雀跃,不动声色地在甘澄身边坐了下来。
其实自己每天和甘澄一个宿舍,每周回一栋楼,挨着坐怎么能这么开心呢?
程谦实僵着身子,不敢乱动,生怕一点点不经意的触碰都会暴露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他把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自己腹部,坐了一会觉得不舒服,就把一只手放到了座臂上,指尖却微微发烫。
讲座开始了,一位外教在台上用激昂的语调和丰富的肢体语言讲述着英美文化差异。台下大多数学生都昏昏欲睡,或是在偷偷做别的作业。
程谦实更听不进去多少,他的大部分感官都被身旁的人占据了。
甘澄听得很认真。他微微侧着头,目光专注地望着台上,偶尔会因为外教一个蹩脚的中文笑话而轻轻地牵动一下嘴角。那弧度很小,转瞬即逝,却像投入程谦实心湖的一颗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忽然,甘澄动了一下,大概是坐久了想换个姿势。他的手臂不经意碰到了座臂上谦实的手臂。
那触感轻微,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窜过程谦实的全身。程谦实猛地绷紧了身体,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被碰到的地方,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他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根本不需要整理的正装领子,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甘澄似乎毫无察觉,他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台上吸引了过去。外教开始互动,提问一个俚语的意思:“You can't have your cake and eat it too.”
这个问题很简单,很多人都举手了。
程谦实看到甘澄的嘴唇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像是知道答案,但以他冷淡的性格,绝不会主动回应这种场合的提问。
鬼使神差地,又是想捧一下场一般,程谦实轻轻碰了一下甘澄的手臂,声音低低地问:“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甘澄有些意外地转过头,看向程谦实。距离太近了,程谦实甚至能在他清澈的瞳孔里看到自己小小的、紧张的倒影。他屏住呼吸,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甘澄只是微微蹙了下眉,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简单,但还是用同样低的声音,简洁地解释了一下那个俚语:“直译就是:你不能既拥有蛋糕,又同时吃掉它。简单来说,就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哦,这样。”程谦实讷讷地回应,其实根本没听清甘澄说了什么,全部的神经都用来感受那近在咫尺的气息和声音了。他只觉得脸上烫得厉害,他庆幸礼堂的光线足暗,暗到足以隐藏他此刻烧红的脸颊和耳朵。
讲座的后半段,程谦实一直处于这种魂不守舍的状态。他偷偷看着甘澄放在座臂上的手,修长干净,指节分明。
程谦实注意到甘澄在无意识转笔时,他无名指上的小痣若隐若现。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在他眼里都被无限放大,珍藏心底。
当讲座结束,礼堂的灯光大亮,学生们如同获得赦免般涌向出口时,程谦实还坐在座位上,有些恍惚。
直到甘澄拿起地上的袋子,站起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走了。”
“哦哦哦,好。”程谦实这才慌忙站起来,跟着人流一起往外走。重新沐浴在明亮的阳光下,他回头看了一眼喧闹散去后重归空旷的礼堂。
刚才那一个多小时,就像一场偷来的、隐秘而美好的梦,因为他知道这并不属于他,但足以在他的暗恋之史上添加浓厚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