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枉香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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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水雾笼罩宅院，红墙青瓦，湮没在云海中，唯有一只金顶塔尖穿破雾霭，显露金漆，璀璨夺目。
关颂宜被外头声音吵醒，猛翻身坐起，抚摸脸和身，她没死，依稀忆起，昨日回来便朦胧睡去。
掌心盘转玉镯，昨日事提醒她务必加强修炼，不会次次运气好，总得庇护。
关颂宜收拾下榻，推门便见符云昇立于院中，正遥望雾中那束金光，花青蓝衣袖随风浮，墨色长卷发坠于后腰，风过，衣摆下劲腰可握，此时柔雅尽显。
她蓦地想起，司鸢随记上写，霖朝皇子薨，按理说，皇宫兴许是他千年前家宅，祖宗做皇子，应不像现在这般暴躁。
“好看吗?”符云昇望向她炙热眼神，淡淡问。
关颂宜回神，干涩眨眼，木讷点头，“灵君自然好看，黑发金发都好看，您这张脸如何都好看。”
他神色微顿，黑睫倾盖，随后无奈冷笑一声，“我是问这塔，好看吗？”
关颂宜挠拂眉毛，觉得祖宗耍她，但无证据，小跑上前道：“塔，也好看，就......有点奇怪。”
“哪里怪。”
她皱眉，措辞半晌讲不出缘由，“我实在愚笨，看不出端倪，不知灵君可瞧出何异常？”
符云昇视线回到金塔，“未曾。”
她恭维几句，便也向露出塔尖凝去，昨日进宫不见，赏花园时又觉塔在看她，仿若生两眼，一眨不眨打量。
观他神情，这塔定有问题，不过无需她操心，救治皇子她爱莫能助，顶天算个打杂。
丁兰脚步匆忙踏进宅院，绕过符云昇低头走到关颂宜身旁，“姑娘，今日不能去见十二皇子，改为三日后，这期间，你们都可住在南苑。”
“为何？”
“梅贵妃向来疼爱十二皇子，皇子刚醒，惧生人，吵闹不肯见，遂推至三日后，这是出宫令牌，贵妃知晓修士喜自由，不适待在皇宫，可携令外出，娘娘还说，若是有谁能在这三日不见皇子，便能找到作祟妖物，额外再多赏十万灵石。”
关颂宜接过冰凉令牌，没再多问。
她知丁兰害怕符云昇，送至南苑宫廊时，才问出疑惑，“丁兰，你知道宫中那座塔吗？我瞧着巍峨壮丽，有些好奇。”
丁兰点头，提及此脸上绽出光彩，带几分艳羡，“当然知道，那是妙缘塔，皆说塔源自一段凄美缠绵的爱情故事，宫中求姻缘，无论职位高低，都能参拜，讨个好彩头。”
关颂宜半觑起眼，诧异反问，“参拜？那岂不是庙，可庙非塔，怎么会融为一体呢？”
丁兰挠头，“这我便不知，不过那塔传说是上任国师请几位修为高深的修士共同拟建，千挑万选宫中宝地，专为纳福聚气。”
她点头，“原来是这样。”默会又道：“凄美爱情故事，又是怎样一个故事？”
丁兰眼中染上忧伤，唇瓣微动，半晌未吐出半字，“我也不知从何说，不过这故事家喻户晓，宫外话本摊就能买，比起听我说，姑娘不如买来看，便全了然。”
“那你告诉我这话本叫什么？”
“恩爱不疑。”
“恩爱不疑？”关颂宜低喃重复似在确认。
—
临近午时，雾气仍未散，整座皇宫犹终日笼罩于白茫湿润中，辨不得春夏，只余秋冬。
关颂宜在院中躺椅上发愣，原想告知符云昇，回到宅院却不见他踪影，只得等浮崖醒来。
等着等着，便昏睡过去。
浮崖伸展身体，阴天适觉，不自觉发困，凝向四周，抬手挥散身旁寒气，抬眸时注意到斜前方塔尖。
闭眼耸动鼻头，深嗅几口。
浮崖愕然，方才分明闻到器灵存在，眨眼间，全消，他不信邪又闻几遍，除湿润草木味，再无其他。
正苦恼，符云昇从外回来，风尘仆仆，有些狼狈，发丝胡乱缠在肩头，脸色凝重像一汪寂黑深潭。
他跨步上前，“灵君，你受伤了？”
符云昇摇头，“他还伤不了我，只是这器灵傀境大成，我暂时进不去识海。”
浮崖蹲在他腿边，双手交叠拖下巴，诧异鼓圆眼，“果然，我就说方才闻见器灵，傀境大成？岂不是修炼几百年甚至千年，还是只大灵！”
“连灵君都觉棘手，看来这二十万灵石不好拿。”
符云昇指尖轻刮浮崖额头，“不管谁拿，总归我们。”
他目光微移，关颂宜躺在绿荫下，脑袋侧枕手臂，白嫩两颊透出樱粉，睡得格外安稳。
他站起身，缓缓靠近，阴影附在她纤瘦身躯上，许久，她仍没半点苏醒迹象。
“灵君，你在看什么？”浮崖歪着脑袋凑过来。
“没什么。”
浮崖看向睡着之人，若她不言不笑，像极司鸢神君，难怪灵君会看入迷。
符云昇踢了踢躺椅，竹编摇椅剧烈晃动，沉睡之人蹙眉，并未睁眼，侧过身调整姿势继续沉睡。
他又踢一脚，“关颂宜，你昨日不是早睡下了吗，哪来这么多觉。”
“嗯~”她软绵绵应一声。
猛地，关颂宜弹起身，神色慌张看向符云昇，扫向空中，未见黑夜星辰，瞬间松口气。
“灵君，您回来了。”
她从躺椅上起身，双手做请势，“要不您躺下休息，很舒服。”说罢她用衣袖擦拭竹椅表面，眨巴双眼，弯弯一笑。
“真的吗？我要试试！”浮崖上前欲躺。
身体往前脚却钉在原地，他愤愤朝后看，“灵君，你做什么，后衣襟要扯坏了，这可是鲛绫，稀罕物！”
符云昇松开两指尖，淡淡应声，“倒是提醒我。”
话落一个红黑身影从关颂宜眼前飘过，紧接是“砰”地声响，一棵种在宅院前的参天青松笔直倒地。
她倒吸一口凉气，默默远离，只见浮崖趴在地上哀嚎喊疼，“灵君，你恃强凌弱，过分！”
一声轻笑，从嗓音飘出，清脆带几分明朗。
关颂宜愕然，细细打量，符云昇脸上笑意弥漫，她似乎第一次见他这样笑，如肆意张扬的少年。
符云昇刚躺下，花香扑鼻，气味适宜 莫名想闭眼睡上漫长一觉，他偏头抬眼仰视关颂宜。
视线落在她腰间精致藕粉香囊上，从这传来。
关颂宜注意到，轻捏香囊，“这香囊是陆姑娘给我的，她送了很多，灵君若喜欢便挑几个？”她从储物袋里捧出四个香囊递过去。
符云昇随手拿起一只，转动审视，“陆姑娘？”
“就是陆云轻陆姑娘，鬼宅里那只鬼，走时她送了许多香囊，婉约灵动，刺绣维妙，香馥悠长，刚才睡沉，想必是香囊功劳。”
符云昇拨弄会，放回她手上，“你倒是同那鬼关系好，不过......你身上这只确实不一般，好好戴着。”
关颂宜垂眼，指尖摩挲刺绣，的确，这香囊危急关头能保她一条命。
—
三人准备出宫。
离开南苑，刚至出宫长廊，年轻太监便窜出，拦住去路。
“三位修士，稍等片刻，云薇公主想同三位喝茶，聊天，还请移步。”他恭敬俯身赔笑，手臂朝反方向轻指。
关颂宜眼见符云昇冷脸，下一秒就会暴戾捏断太监脖颈，遂轻拍他手臂，细声道：“灵君，要不先瞧瞧，不痛快咱再杀也不迟。”
祖宗倒是杀爽了，三人里，她最弱，寻仇还不是拿她开刀，人未杀，背满锅！
符云昇敛目落在她葱白指尖上，衣袖轻晃起，她这副神情是何意？
这也怕，真胆小。
初见时没吓晕过去，实属不易，哦，后来是晕过去了。
关颂宜虽不知祖宗在想什么，可他脸上戾气减轻，似是妥协。
太监将人领进澜禾殿，云薇宫殿，一路上，无半点艳彩，穿过后花园，直到茶室。
几人立于屏风前，屏上两枝桃花相缠，鸟雀扬嗓落在顶端，春朝扑面。
刺绣粉桃是室内唯一花朵，清一色深绿浅绿，仿佛掉进绿池染缸。
“公主，人给您请来了。”
“请进来。”
一道清稚女声穿过屏风，太监俯身作礼示意三人进去。
关颂宜跟在最后，视线落在碧蓝裙摆上，向上看，是个少女约莫十五六。
杏眸灵动，好奇凝着三人，虽身体端坐，体态优雅，眼底雀跃藏不住活泼性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关颂宜与她对视时，她眼里闪过崇敬，毫不掩饰，炽热直率。
“三位请坐，冬月看茶。”
关颂宜接过茶，已坐立难安，浮崖埋头钻进小食里，符云昇姿态慵懒斜撑桌面一方，没给公主一个正眼。
她体面微笑，“公主，不知你找我们有何事？”
云薇指尖微挑，冬月捧一盘灵石放在台面，她拎起灵石，朝关颂宜挑眉笑，“我确实有事相求，这是部分酬劳。”
“您先说，我们不一定能做。”
云薇微眯眼，托起下巴审视，“旁人做不到，但我觉得你可以。”
“我？”关颂宜不解。
云薇双手抱臂，“高手果然低调，那日在御花园恰巧看见，你只凭剑威，伤了我先前相求的修士，他们与你比，实在差劲，以你之能，势必能做到。”
关颂宜讪笑，埋头抿两口茶，崇拜之情原来是从这来，后来双腿瘫软吓得爬不起时，怎没看见呢。
“嗯……呵呵，公主你不妨先说事。”
云薇幽叹，起身抚摸绿叶盆景。
月余前，云薇瞧见跑进禁地怡宁宫玩耍的十二皇子，不敢随，差人给梅贵妃透消息，她守在外，直到侍卫将十二皇子带出。
那天晚上，云薇做了个梦，梦里一男人白袍玉冠，文质彬彬，周身水雾朦胧，看不清脸，但她觉得很熟悉。
只听见撕心裂肺哭声，从无，从无男人哭得有那样决绝伤怀，连她也触及，不禁落泪。
泪水像潮水将她淹灭，梦到这便结束了。
云薇正逐渐忘却时，再次梦见，后来，几乎隔日便梦，到如今日日做梦。
云薇挨着关颂宜坐下，紧握住手腕，“借着给十二皇子治病，我打听并请来许多能人修士，皆驱不散梦，所以我想请你帮忙，查清梦里男人，为何哭。”
“他让我日日梦见，必是有所求，不查清此事恐不罢休。”
“得加灵石，你这忙听上去便艰难！还需每日提供美味珍馐。”浮崖抽空开口。
“没问题。”云薇爽快答应。
“不过，你这贪食稚子，能替你爹娘做主吗？”
浮崖嘴里点心滚落在地，他尖叫站起身，手指颤抖，“你！什么爹娘？”
云薇瘪嘴，“你想震穿本公主双耳吗？他这脾性定是随你那道侣。”
说话时面朝关颂宜，话落又打量起符云昇。
浮崖:啊！？
关颂宜:嗯？？
符云昇: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