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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3章 ...

  •   守在内室添香的小丫鬟说是,今儿午后回去的,傍晚蒲家来了人,说这两日蒲夫人身子骨不太舒坦,留蒲矜玉在家住两天。
      晏池昀蹙眉,有些半信半疑,他往月洞窗外瞧了一眼,此刻夜色已深,即便是要过蒲家去,也不能在这个时辰叨扰。

      正说着话,他派给蒲氏作贴身丫鬟的小丫鬟丝嫣也前来回禀,道的确是因为蒲夫人的病,“蒲家请了郎中上门,派人送奴婢回蒲家传话。”
      听罢,晏池昀思索片刻,淡淡颔首,小丫鬟们不能贴身伺候,便下去了。

      他沐浴之后,进入书房看北镇抚司呈上来的卷宗,要处理的事情并不多,很快他就从书房出来兀自上了床榻。
      躺下之后,晏池昀久久未眠,今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在书房翻阅着卷宗那会,他便觉得周遭过于安静。

      其实,蒲氏在的时候也很安静,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安静的人,应酬家里宾客时笑意盈盈,周到细致,可回了庭院,若非必要,并不怎么主动开口。
      她掌管家中后宅大小事,一直处理得宜,就算是有拿不准的事情也是寻母亲问询,极少有主动找他的时候。

      成亲这些年,他和蒲氏的交集其实不怎么多,且他入仕之后一直忙朝廷的公务,早出晚归,他与她甚少碰面,三年以来都算是相敬如宾。
      这几日是因为父亲母亲的嘱咐要孩子,亲密得太频繁了吗,故而骤然冷却下来,他觉得不适应了?

      总之,身侧没了一个人,空荡荡的。
      明明昨日她黏抱着他,与他亲吻,一刻都不肯松手,沐浴之后也抱在一起歇息,今日却突然回家。

      蒲夫人的身子骨究竟有没有大碍,还是因为更换贴身丫鬟的事情?
      心绪有些乱,他蹙眉闭上眼平复。

      他不喜欢这种捋不清思绪的感觉,乱成一团会影响他的判断,查昭狱大案怎么能不保持冷静?所以他竭力平复着,拨乱反正。
      晏池昀压抑着心中的情绪,良久之后,的确平复不少。

      他想,这两日蒲氏回去了也好,过于频繁的亲密令他意乱,该静静了,他不能耽于儿女私情。
      或许是冷下来之后,思绪归拢了,回想起方才他听闻蒲挽歌回去之后没归的事情,竟生出冒夜去找她的念头,实在是有些荒谬了。

      不过就是更换了一个贴身丫鬟,替换的丫鬟会跟蒲家交代,蒲夫人就算是真的为了这件事情叫她回去,至多就是问问,还能怎么着?总不可能处罚蒲氏吧。
      思及此,晏池昀的心越发定了定。
      他再不想这件事情,转念起北镇抚司要结案的卷宗,确保明日面圣陈述没有笔墨遗漏。
      “……”

      蒲矜玉就这样跪了一整夜,整个膝盖生疼僵硬,她的脊背有些弯了。
      面颊之上的巴掌印更是肿得像炊饼一样大,嘴角的血迹早已干涸,但她始终没吭一声,也没叫疼。

      蒲夫人心里的气没消,还想叫蒲矜玉接着跪,恨不得她跪到死,就这样死去,给她的女儿陪葬,下地府给她的挽歌当牛做马。
      老妈妈劝说她不能这样,蒲矜玉如今冠着大小姐的身份嫁出去了,她不只是蒲挽歌,也是晏家妇,天大的气总要周全着晏家,“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夫人。”

      蒲家子嗣单薄,长房没有男丁,还需要晏家的助力,若是蒲矜玉死了,晏家哪里还有女儿再替嫁过去晏家?
      “我这心里苦啊。”面对陪伴多年的老妈妈,蒲夫人再控制不住眼角红润,眼眸当中的恨意怎么都藏不住。

      “奴婢知道您心里苦,但大小姐已经去了,您还是要节哀,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往后的事情都说不准的。”
      老妈妈拧了帕子帮蒲夫人擦脸,给她梳妆,勉强稳住了蒲夫人的情绪。
      “那贱人也饿了几天了,小贱人既然回来了,就让她娘俩见见吧。”蒲夫人冷笑。

      蒲矜玉知道蒲夫人不会让她接着跪下去,因为还要顾忌着晏家那边,所以对于小丫鬟的到来并不意外,任由她们扶着她回了院子。
      小丫鬟们放下药酒便走了,蒲矜玉动了动手腕,扶着桌沿撩起裙裳,正要上药,伴随着门扉被推开的吱呀声,她听到了久违又熟悉的哀嚎声。
      瞬间手指一顿,脸色绷住的同时,她攥紧了手里的药瓶。

      但推门进入便在哭着骂人的美妇人,并未察觉到她的变化。
      她哀嚎着斥责蒲矜玉,“你到底是哪根筋又搭错了?为什么不听话!非要跟那毒妇作对,把她的人都给赶走了?”

      阮姨娘一进来便开始哭,她跟蒲矜玉诉说这些时日她过得有多苦,自从吴妈妈那个老货被抬回蒲家之后,蒲夫人就把吴妈妈出事的错怪到了她的头上,不给她饭吃,只用一点馊掉的米粥吊着她的气。
      “你娘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如今能活着站在你面前,你知道有多不容易吗?”阮姨娘即便是哀嚎,也哭得动人。
      蒲矜玉看着她的这张脸,看着她扑簌而下的眼泪,想到前世她死的时候,她也这样哭,但那时候要比现在哭得更凄惨些,眼尾也有了不少细细的皱纹。

      “你瞧着我做——”阮姨娘发觉她哭诉了许久,蒲矜玉也不出声,正要问她,止住眼泪看去,只见她的面颊肿得厉害,立马吹胡子瞪眼,“那毒妇打的?!”
      蒲矜玉看着她不说话,手里的药瓶依旧被她攥捏得很紧,她发觉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穿了,眼前这个曾经她最信赖的人的伪装。

      她恼怒得如此真实,吹胡子瞪眼好似要去为她出头,实际上不是心疼她被打了,只是因为担心她的脸要是被嫡母打坏了,就坏事没有利用价值了吧。
      思及此,蒲矜玉垂眸,眼底蕴了一些泪光,淹过翻涌起来的嘲讽与怨恨。

      阮姨娘急着查看她的脸,依旧没留意到她不同以往的情绪。
      走近抬着蒲矜玉的下巴,仔细翻看她的侧脸,发觉就是肿胀得厉害,嘴角破了点,没有被打得毁了脸骨,阮姨娘勉强松了一口气,她夺过蒲矜玉手里的药,恨铁不成钢的数落她。

      “你是要死了吗?别人打你不知道躲?如今那毒妇再厉害能厉害到什么地方去,她叫你跪你就跪,动手打你你也挨着,你是不是真把自己当她的孝顺女儿了!”
      “要是脸毁了,我看你怎么过活!”阮姨娘见她像个傻子一样一言不发,气得直接用重重的力道按在了蒲矜玉的痛脸处。
      可她发觉,蒲矜玉连眉头都没蹙,更别提冒出一个声音,阮姨娘总算是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这是怎么了?”她放轻了力道,看着她的侧脸。
      蒲矜玉低垂着眉眼没说话,阮姨娘急得晃她,甚至怀疑蒲夫人给蒲矜玉下了哑巴药,否则怎么不说话。
      如果放在之前,她哭诉说她在蒲家受委屈,蒲矜玉定然来哄她了,可今日她无动于衷得像是换了一个人,甚至冷漠得有几分可怕。

      “出什么事了?”她不吭声,阮姨娘也不敢贸然再开口。
      等过了一会,阮姨娘没了耐性,正要再次发作让她开口,别这样一副死了爹娘的样子,可谁知道蒲矜玉忽而扬唇笑着开口,
      “姨娘,嫡姐还活着,你知道吗。”

      阮姨娘的瞳孔瞬间颤栗,“你、你说什么?!”她一脸不可置信,手里的药瓶都砸到了地上。
      蒲矜玉欣赏着她的失态,看着她惶恐,瞧着她不安,甚至人都快发抖了,只不过在竭力隐藏着。
      她又笑着重复了一遍方才所言。

      瞧着蒲矜玉不是开玩笑,阮姨娘噎了一口沫,先是四处看了看,确认门扉关得很严实,才开始提心吊胆地问,
      “你说真的?那毒妇的女儿还活着,你是怎么知道的?”阮姨娘让她快说!
      “经春透露出来的消息,嫡姐还活着,她没死。”
      “那她现在在哪?”

      阮姨娘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蒲挽歌怎么会没死?不是病重不愈,逝世了吗?蒲夫人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蒲矜玉再三道她还活着那绝不可能是玩笑,因为这对她没好处。

      蒲挽歌怎么能活着?蒲挽歌一旦没死,她若回来了,蒲家还有她和蒲矜玉的容身之处吗?
      不,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快说啊,你是要急死你娘我吗?”
      “嫡姐假死脱身是为了跟情郎私奔,具体位置我不清楚。”上辈子,她只知道嫡姐还活着,却没有弄明白她的安身之处。
      试问这世上有谁最不希望嫡姐活着,那便是她的好姨娘了,蒲矜玉在心中冷笑。

      “私奔?”阮姨娘愕然,半晌之后她也讽笑,“这就是那毒妇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面子上端得尊贵无双,骨子里还不是一样的下.贱!”
      蒲矜玉听着她笑着骂人,一言不发。
      她从旁边拿了新的药瓶和丝帕,对镜擦拭她的面庞和膝盖。

      等她上好药,阮姨娘才勉强止住声音,继续问她蒲挽歌的细则,蒲矜玉将她得知的消息一一告知她。
      阮姨娘听罢,叮嘱她,“这件事情我会偷偷派人去查,你不要打草惊蛇。”幸好此刻蒲夫人还不知道蒲挽歌还活着。

      “放心,若那蒲挽歌真的还活着,我会让她永远回不来,谁也不能动摇我们娘俩在蒲家和晏家的位置,阻碍我们的路。”
      蒲矜玉看着她势在必得的侧脸,垂眸喝茶,掩下眸中思绪。

      不多时,蒲夫人派人叫她过去,即将分别,阮姨娘又叮嘱了许多句,得知蒲挽歌还活着的消息,她都不再提经春的事情了,只叫她盯着些,除此之外让她多多亲近晏池昀,早点怀上孩子。
      “只可惜你这张脸还不能露出来,现在还不到时机……”至少要等到她身怀有孕,有了筹码,才好谈判啊。
      “这是我给你找的小册子,私下多看看吧,学着些!”
      阮姨娘给她塞了避火图,蒲矜玉面色无波翻看着,倒是收下了。

      药用得好,蒲矜玉脸上巴掌印已经消了大半,蒲夫人看着她,提唇冷笑,“见过你娘了?”
      蒲矜玉行礼问安后没接话,只是安静垂眼站着。

      蒲夫人看着眼前人白玉精致的脸,心头又是一阵恼,不得不说,这小贱人的皮相生得真是极好,即便脸上横成着狰狞的巴掌印,依旧不显得狼狈,反而映出另外一片动人的楚楚可怜。
      怪不得经春说最近晏池昀频繁跟她行房,天下的男人谁能逃过这一美人关,家里的贱人就是个例子。

      “我让你不要肖想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准勾引晏家家主,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吗?”
      要不是她还有用处,蒲夫人恨不得拿烧红的烙铁烫烂蒲矜玉的脸。

      “母亲误会女儿了,吴妈妈的事情跟女儿无关,经春也不是女儿赶回来的。”
      “什么意思?”蒲夫人眯眼,看着她的神色。
      “听夫君的口风,经春似乎对他蓄意勾引,所以才被他……”

      蒲矜玉很清楚,经春被赶出来之后一定会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告知蒲夫人。
      不管她找什么借口,蒲夫人都会把吴妈妈和经春的事情怪到她的头上。
      她之所以这样明说,是算准了晏池昀不会轻易提到这个茬,蒲夫人也不会去晏家直接过问晏池昀。
      她就是把这趟水搅浑。

      “你是说经春那个小蹄子生了爬床的心思?”
      蒲矜玉刻意把经春被赶出来前一晚在浴桶旁,试探问她的那几句话跟蒲夫人重复了一遍。
      “女儿翌日醒来经春已经不见了,贴身的丫鬟也突然被换了,这才找了借口归家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平静陈述。

      蒲夫人想到昨日经春被送回来时的哭哭啼啼,说的那些话,还有蒲矜玉昨日进门陈情的第一句,她说她误会了。
      当初蒲矜玉给吴妈妈喝的汤,她三人都尝过,如果蒲矜玉无辜,经春起了歪心思,那吴妈妈也有可能是经春害的。
      所以,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正当蒲夫人思忖期间,外头婆子急急进来禀告,说晏池昀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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