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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余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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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好字,解药被赵青龙随手一丢,胶囊跌落在地上滚了一圈。靳弛捡起掉落的胶囊后,走上前毫无预兆地给了赵青龙一拳。赵青龙被打的后仰,一只手在身侧摆了摆,制止了要上前帮忙的手下。
靳弛拎着他的衣领,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眼中的恨意毫不掩饰:“你等着。”说完,他抓着姜曳的手腕离开。
望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赵青龙不觉愤怒。他抹去嘴角的血迹骂道:“他妈的,傻逼。”
身后的手下赶忙拿着纸向前。
“挨了这拳也不亏,他这个力道可比平时轻太多。”赵青龙此时心情很好,接过手下递来的纸巾,随意地擦了下,便拿过一旁的合同欣赏起来,“好了快过来吧,让我看看拍得怎么样。”
一旁端着手机的人从侧门走出。
“老大,您瞧我都拍上了!清清楚楚!如果不行我们还有监控!”
赵青龙乐了一声,累赘交叠的眼皮一弯,眼尾乍起连绵的鱼尾花:“好好好。谁说我们跟不上科技的?这不就跟上了嘛。”众人跟着随之哈哈大笑起来。
等久了的陈秘书看见两人出来,急忙上前。除了靳弛整个人像被从水里捞出来之外,没有受到其他伤害。他松了口气,靳弛把解药丢给他。
“拿去,让人尽快复制。”
陈秘书没有废话,直接说了声好。自己实在狼狈,暴雨下泥泞潮湿的地面让人不觉生出几分烦躁,一路走来靳弛脚步很快。刚碰到车把手,姜曳却按住他的手臂。
“我来开。”
靳弛从善如流给姜曳拉开车门,自己坐进副驾驶后,将手里的伞丢向后座。整个人靠着椅背系上安全带,还顺手把车里的毛巾递给姜曳。
身上的雨水顺着他的臂膀流向干燥的白净毛巾,她其实没怎么淋到雨。反而是靳弛,发梢都挂着雨丝垂在额角,活像被女人抛弃后买醉,为了爱情消愁的浪荡男人。
想到靳弛的遭遇,随着窗外的刺骨的水汽裹挟着侵入到姜曳心底。她接过毛巾替靳弛擦拭脸和脖子,由于姿势别扭,姜曳的动作有些迟缓。
见状,靳弛握着她的手,低头亲了下她的小臂。姜曳的指尖轻触到靳弛冰冷的脸颊…他好冷啊,见自己的手被握住不动,她忙问:“怎么了?”
“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来就行。”
被淋湿的衬衫黏在他的身上,穿着很不舒服,靳弛便将扣子全部解开,露出平坦紧实的腹部和窄细的腰身。
他拿过毛巾擦拭起来,姜曳撇过一眼,立即移开视线。余光却还能描摹出靳弛身上,形状规整的腹肌轮廓。她在心底唾弃自己,这个时候竟然还能留恋靳弛的身材,真是不齿。
谁知,靳弛一边擦拭一边笑:“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做贼呢?”
姜曳:“……”
她收回余光,正视前方。
擦完后靳弛想了半天,他也不能全部脱光,一个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坐在副驾驶,这个场面也太奇怪了……但是衬衫一时干不了,黏腻潮湿,擦了也白擦。
他索性把毛巾丢回后座,干脆大大方方地敞着。
路边的风景流转,雨幕将眼前所见之处都渲染成一片白灰色,让人看不清前路。他皱着眉,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事,但实在记不起来。转头,见姜曳正专注开车,全神贯注地握着方向盘,他翘起嘴角,不由莞尔。
她真是做什么都认真。
也太可爱了。
过了一会儿,在十字路口车子停下等红灯,一个穿着荧光色外套的人走近。姜曳将车窗降下,露出高冷淡定的脸。她问:“怎么了?”
“例行检查,请出示一下驾驶证。”
副驾驶的靳弛猛地弹起。
他终于想起来他忘记了什么——姜曳没有驾照。
“……”
这位交警是个年轻人,他并不认识靳弛,依法办事吊销了靳弛的驾照,还顺带在车边对两个人进行了执法教育。靳弛敞着衬衫虽长的不错,但场面实在太过滑稽。
二人撑着伞面无表情地听交警训话。
这条路上来往的人很多,大家频频回头,打量这两位俊男美女。心里都嘀咕,不知是哪家的少爷小姐在外头鬼混被抓住了。
等陈秘书赶来接人时,也险些收不住表情。他满露无奈,打趣道:“老大…这下您可不能再开着车乱跑了。”
靳弛:“……”
闻言,姜曳轻笑一声:“地下区严格执法,说明你工作做的不错。”
“……”
回到别墅,陈秘书告辞离开。二人上楼走到姜曳的门口,他轻捏姜曳的后颈,低语道:“我去洗澡了。”
姜曳抬头:“嗯,快去吧。以后要洗澡不用特意跟我说。”她这样交代着,手刚压下门把,就听见靳弛乐了一声。
他靠在门框边上,敞着饱满有型的肌肉:“我是想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洗。”他的目光沉沉,湿发随意地耷拉着,嘴角还噙着漫不经心的笑。
那双锋利的丹凤眼微眯,眉尾上翘,若有似无的野性扑在姜曳的脸上,看上去就像是个经常流连花丛的混蛋。
姜曳移开视线,她喉咙滚动两下。
又来了,这个人又勾引她。
“不用——”拒绝的话刚说到一半,她打开门的手就被靳弛握住。他的手掌宽大,指节分明。凸起的青筋显出他克制的力度,将姜曳整个人被他拢在怀里。
冰冷的胸膛下带着雨水的湿气,灼热的心脏在她的脊椎上跳动,烫得一股火龙从她的尾椎蹿到后颈。恍惚间,之前在沙发上缠绵的记忆在姜曳的脑中回溯。
湿发蹭过姜曳的脸颊,呼吸搔动在她的后颈。他嗓音低沉带着笑意,慵懒地目光勾着姜曳的眼。
“求你了…嗯?”
磁性的声音滑过姜曳的耳畔,柔软的耳骨被气息拨动。姜曳耳垂一热,身子直接酥软,她用力咽了下口水,目不斜视地直接迈进房间。
“……”
怀中骤然一空,姜曳冷静的姿态让靳弛有些失落,身上的黏腻阴冷的湿气早就被体温蒸干,却有种从骨头里透出来的冷缠绕着他。靳弛自嘲地勾起嘴角,下一秒房间里传来清冷声音。
“——快进来。”
暖黄的灯光洒满整个房间,将靳弛原本灰暗的瞳仁点亮。
“…啧。”
“来了。”
……
……
过了两个小时,浴室的门打开,蒸腾的雾气从里面喷涌而出,在触碰到外面清凉的空气后直接消散。
靳弛赤身裸体,修长有力的臂膀将被浴巾包裹着的姜曳牢牢抱在怀中。
他一只手臂抬着姜曳的臀,另一只手则搭在她的后背。她背后有一块肌肤被压在冰冷的瓷砖上,只能不停地用温热的手掌缓和着上面的温度。
姜曳的脸靠在他肩头,呼吸平稳,仿佛已经睡去。
转眼间,她就被轻柔地放入床褥里,身下被子触感柔软。她缓慢地张开眼,正对上靳弛近在咫尺的目光,他抵着姜曳的鼻尖,摸了下她的脸。
“怎么醒了?你安心睡吧,我会整理好的。”
他的声音太温柔让姜曳倦意上涌。她眨了眨眼睛算作回应,随即安心地陷入睡眠。
靳弛又拿来块干净的毛巾,解开姜曳身上的浴巾,白皙的脖颈下是匍匐的柔软曲线…靳弛喉咙微动,他低头,用毛巾细致地替她擦拭起来。
柔软的料子压在她遍布红点的锁骨和腰间,将那些残留的水珠带走。抬起姜曳修长的胳膊,她的手腕被抓得很红,留下像枷锁的红痕。
靳弛低头,在那痕迹上吻了吻,轻啄两下后发出满意的称赞。忍不住张开唇含住这块肌肤,眼中的沉沦又冒了出来。
直到姜曳发出模糊的嘤咛。
靳弛才骤然停住,眼中的迷恋立即褪去,靳弛笑了笑责怪着自己:“真是……”他压下心头的躁动,没再折腾姜曳。
她今天为了安抚自己,即便是腿被压得打颤,都没有骂他一句只是默默承受着。大腿根上,被掐得分明的指痕让靳弛自我反省。他想,今天要的确实太狠了。
可是…想到什么,他的目光变得冰冷,目不斜视地给姜曳打理好后盖上被子。
靳弛穿上睡衣,将屋里的灯都关掉,只留下一盏小夜灯。他侧躺下,将姜曳的曲线完美地嵌合在自己的怀里,环抱着她。另一只手还轻轻地握着她的手腕,无意识地摩挲着。
盯着姜曳恬静的睡颜,直到屋外的雨越下越大,整个世界彻底被黑暗笼罩。昏暗的环境让靳弛有些出神,觉得此刻世界缩小到仅剩下他与姜曳两个人的孤岛,意识到这点让他感到无比的满足。
分明醒着的姜曳一副谁也不爱搭理的样子,带着满满的疏离。可睡着了的姜曳就是这么乖,嘴角带着笑,像个天使宝宝一样躺在自己的怀里,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
靳弛用拇指压在她的唇角,心中充斥了无限的满足,填补着他无尽的空虚。
想起之前姜曳失忆,是在消失一段时间后骤然变了年纪,用童年时的模样再次回到自己的身边。
当时,但凡自己靠姜曳的距离近一些,她都会瞪着自己。不过那样也好,省得他还要特意教导姜曳和陌生人保持距离,尤其是男人。
地下区很危险,幸好不论是成年后的姜曳还是小时候的姜曳,她的警惕性都很高。
不论年纪大小,她照旧心软,喜欢吃他烧的一手好菜,几顿饭下来就会将那些扎人的刺软化。知道他在打拳,姜曳嘴上不说关心,却会偷偷买冰袋,藏在装满棒冰的保温箱里。
背地里把消炎药和碘伏准备好,在自己晚回家的那天放在桌子上。
尽管她不知道买哪个管用,也会花掉所有的零花钱买不同的消炎药…那可是堆成像山一样的药盒,回忆引得靳弛发出一声轻笑,他屈起食指刮了下姜曳的脸颊。
最初遇到姜曳的时候,只以为她会像其他人一样把自己当个免费劳动力,可他无处可去,能有个吃饭的地方当然是件好事。
于是小小年纪就跟了她。
靳弛对姜曳的好,都是曾经姜曳给过他的。
只可惜,他和姜曳注定不能这样平静地生活下去,他好想…好想和她过上一日三餐、细水长流的生活。
想到这儿,靳弛眼中一痛。
在离开之前,靳弛用力地圈住姜曳的手腕,狠狠地攥紧。在她不耐地发出抗拒的声音后,靳弛才满意地走出房间。灯光被熄灭,像退潮般被黑暗从房间的角落里缓缓挤了出去。
靳弛身上的光彻底消失,只留下身后的影子在摇曳,他深邃的眼窝像是掬着一汪黑潭。
刚走下楼,靳弛在客厅沙发上坐下,还没一分钟,沙发边上的座机响起,靳弛拿起话筒,陈秘书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诶——老大。”他像是很意外,之后马上说,“西兴的合同有些变动,我们得马上过去,我定了晚上的飞机。”
靳弛平静地说:“嗯,准时过来就好。”
“好的…老大,那个…“陈秘书支支吾吾的,“没有打扰到你吧?”
靳弛冷哼一声:“少打听。”
挂完电话,他坐在沙发上盯着那株龟背竹看了很久。直到李妈来到厨房被黑暗中的靳弛吓了一跳,她说:“哎呦靳先生你今天在家啊?晚饭有吃吗?”
靳弛向后靠着沙发。
“没吃,李妈你备下料,等下我来做。”
李妈没有推脱,说了声好。
因为姜曳没有吃饭,靳弛做好后,就只让她睡了半个小时。
“我要出差了,阿曳。”
被他轻柔地唤醒,姜曳张开咪蒙的眼,想要撑着胳膊起身,却被靳弛压回被窝里。靳弛抵着她的额头,搂着她一同躺下,将她牢牢地锁在怀里。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在姜曳的胳膊上。
姜曳察觉到他不愿意离开的情绪。可只是工作而已,他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却也被他传染得跟着不舍得起来。姜曳轻轻蹭了下他的下巴:“要去几天?”
“半个月吧……”说着靳弛语气中带着笑,可他这种笑好奇怪,让姜曳觉得…有一种怅然的感觉。“我会提前回来的。”他的语气很肯定。
姜曳随意点头:“好,我知道了。”她抬起头,试图在昏暗的灯光中看清靳弛的眼睛,“我在家里等你。”
靳弛听到她说这句话,立马握着她的下巴往上抬。
“你不会突然消失吧?”
感受到他指尖的力道,姜曳缓慢眨眼,她伸手捏了下靳弛的鼻子,注意到靳弛的神色不似作假,而是很认真地在问。
“我…之前有突然消失过么?”
“有,有过好多次。”
他的声音低沉,得到这个答案。姜曳摇头:“那这次就不会,你放心去。”靳弛也不知是信了没有,只是在昏暗中,他的眼睛好似更亮了一些。
“骗子…”他嘟囔着。复又想到什么,姿态积极,“如果你骗我,我可以惩罚你吗?”
怎么惩罚别人还要靠祈求的?
“想得美。”
姜曳没答应。
“……”
姜曳一天没有吃东西,还运动了两个小时,胃早就已经开始抗议。
二人来到餐厅,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姜曳还没尝就开始夸:“你的手艺也太好了,闻着就好香。”
靳弛递给姜曳筷子,他把盛好饭的碗放在姜曳面前,他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姜曳一顿,是啊,她怎么知道的?应该是之前经常吃吧。
“有个人喜欢吃但是不会做,我不得努力学习厨艺,好抓住她的胃,才能抓住她的心。”
他自问自答的语气中带着骄傲。
“嗯。”
姜曳表示认同,无视掉他话里的幽怨,直接夹了块肉
“好吃!”
听到姜曳的称赞,靳弛昂起胸膛,颇有些自得的姿态:“那以后天天给你做。”
姜曳觉得好笑:“你天天做,那李妈就得失业了。我还是很喜欢李妈的手艺的。”
谁知道这个台阶靳弛不想下,反倒较起真来。他一挑眉,有些认真地问:“那我就和李妈同时竞争上岗。”他抿着唇,撇她一眼,“到时候我和李妈做的,你会选谁?”
没想到连这种醋他都能吃?见他一副等着自己决断的计较神色,让姜曳觉得滑稽,她强压下上扬的嘴角,郑重回答。
“当然是你,我选你。”
靳弛满意地点头:“我就知道,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看他骄傲的尾巴快翘到天上去,姜曳赶紧给他夹了块肉,催促着:“快吃饭,你今天也辛苦了,多吃一点。”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偷笑起来。
听到她居然开口调侃自己,靳弛双眼微睁,而姜曳说完就恨不得把下巴埋在饭碗里。
他的眼中漫起些笑意。
“好,那我以后天天做,这样就不会觉得辛苦了。”
“……”
他的语气带着晦涩的沙哑,也不知道说的是饭,还是别的。
姜曳想,这人还真是无赖,自己嘴笨酝酿半天才想起一句调侃,终归是斗不过他的。
这个夜晚过得很平凡又温馨,饭后,两个人在仅剩的时间里选择待在阳台的宽大躺椅上。靳弛格外粘人一直搂着她不肯松手,她只好陪着靳弛,随手拿起之前放着的书,一起消磨时间。
夜间的风微凉,吹得人很舒服,可怀里的人却只顾着低头。靳弛撇过姜曳手腕上的痕迹,伸手拨了下书页:“叶甫gai,盖…尼·奥涅金?”
“读不顺就别勉强。”
他放下用食指掀开的书面,啧了一声。
“这书连人名都这么复杂,谁能记得住。”
“只有你记不住而已。”姜曳头也不抬地回道。
靳弛盯着她过分认真的侧脸,悄悄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