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球球睡不醒

3、第二章：夏

　　第二章：夏天
　　夏天的教室好似一个蒸笼，而里面坐的每个人就像包子，有的包子出锅时候形状完好，有的塌的不成样子。
　　刘灿下定决心痛改前非，课堂上再看不见趴在桌子上旁若无人的男孩，取而代之的是昏昏欲睡的他。
　　他的头像小鸡啄米一样，一下一下，可始终没趴下，不知道多少次挣扎后，他站起来，拿着书，走到教室最后。
　　讲台上的老师怔愣一下，又接着讲课。
　　班里的同学三三两两的回头看他，刘灿数不清这些眼神里有多少玩味，有多少震惊，又或者也有人真的高看他一眼，但无所谓，他现在心里装不了那么多事。
　　他抬头看向宋安好，嘴角扯起一抹弧度。
　　笨蛋，你怎么也犯困。
　　一天下来，老师讲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是放在一起堪比天书。
　　史政还好，生物课也还好，语文也还行吧，但是这个数学和英语怎么......？
　　刘灿拿起训练的装备，破天荒地装了作业和课本。
　　他走到宋安好位置旁边，放了张纸条，拿起她空的水杯，去接了杯水放在桌子上，又从书包里拿了个面包放在宋安好旁边的窗台。
　　宋安好睡醒的时候，同桌看着她笑，她问怎么了。
　　“你男朋友好贴心，走的时候看你睡觉给你打了水，还告诉我晚自习把你叫起来写作业，他说怕你晚上回去熬夜赶进度。”同桌笑着指了指水杯。
　　宋安好看着接满水的水杯和窗台上多出来的面包，她忽然有点词穷，心里像被什么填满了。
　　“我以为他会让我告诉你多休息，但是没想到是让我叫醒你，怕你没时间写作业。”
　　这就不得不说宋安好曾经一觉睡了三个晚自习，当时老班正好在看监控，第二天在教室数落了宋安好很久，其实宋安好没有放在心上。但后来每次下课的时候，如果宋安好在睡觉，他就会在头上课把她叫醒。
　　宋安好打开桌上的纸条。
　　“好好写作业，晚上回去如果有时间给我讲几个题。”
　　宋安好把纸条放进笔袋，若无其事的开始写作业。
　　你可能以为她并不在乎刘灿的这点改变，其实不是的，虽然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她心里早乐开花了。对，没错，她就是闷骚的摩羯座。
　　宋安好发誓，她从来没有效率这么高的时刻，三节晚自习，给作业全写完了。
　　下了晚自习，她蹦蹦哒哒地走到车棚。
　　“捡钱了？这么高兴。”刘灿收起手机，揉了揉她的头顶。
　　“我晚自习把所有作业都写完了，晚上你问什么问题都行，讲多久都行。”刘灿看见宋安好眼睛亮亮的。
　　“没事，你先复习，等你完事了再给我讲就行。”
　　“放心吧，不耽误，走吧。”宋安好坐上车，那时候他们都迫切地希望，彼此能变得更好。
　　晚上到了家，宋安好给自己热了牛奶，打开电脑，登录腾讯会议，将链接分享给刘灿。
　　刘灿进入后，宋安好直奔主题，她给刘灿制定了计划。
　　先搞定简单的部分，不求进步多大，先进入状态才是最重要的，毕竟虽然他一直在学校，但确实是没有学习的状态。
　　宋安好给他讲了语文的句子结构，主谓宾定状补，这些东西先讲明白，英语也好学。
　　刘灿虽然不怎么学习，却也不笨，讲的东西也是能理解的。
　　宋安好借着给刘灿补习，也复习到很多自己忽视的重点，刘灿也逐渐步入正轨。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马上迎来下一次的月考。
　　一中的月考按成绩分考场，刘灿把宋安好送到考场，才慢慢走到自己考场。
　　以往他对考试是无感的，到了以后把答题卡涂满就睡觉，可这次不一样了，他怕自己失望，也怕宋安好失望。
　　刘灿第一次觉得考试的时间过的好快，试卷上的字晦涩难懂，他一个字也不敢落下，还是要反反复复读好几遍才能写出没有把握的答案。
　　宋安好一如往常，她习惯考试时候买一瓶Costa瓶装咖啡，然后每场考试前喝一点。
　　考试时她偶尔分心，她写道某个题时候会想，刘灿看到这个题的时候是什么反应。他大概率现在翘着二郎腿，看着题，然后挠挠头。
　　想到这，宋安好笑了下，然后继续写着答案。
　　考试的时间又快又慢。
　　宋安好比刘灿先到车棚，她坐在电动车上，一条腿支着地，手里拿着可乐一口一口喝。
　　刘灿走到车棚时，看着车棚黄色的光照在女孩头顶，他走过去，屈起手指弹了一下宋安好的头。
　　“疼。”宋安好回头瞪圆了眼睛看他。
　　刘灿又揉了揉她的头。
　　“打一巴掌给一甜枣。”
　　宋安好转身坐到车后座，刘灿不说话，把书包挎到胸前背着，然后拧了车钥匙离开学校。
　　“怎么啦？”宋安好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刘灿叹了口气说：“考的不好呗。”
　　“你给我讲了一个月，我今天拿到卷子，还是什么都不会。”
　　“这刚哪到哪，大家学了多少年了，你初中的课就落着，我给你上一个月你就都会了，我都不敢想是你太厉害还是我太厉害。”
　　宋安好从车上站起来，摸了摸刘灿的头。
　　“别不高兴了，咱们慢慢来，离高考还有一年呢，相信小宋老师，也相信自己好吗。”
　　“好，小宋老师带着我一起走向美好明天。”
　　回到家，俩人商量好考试day放松一下，晚上不上课了，毕竟一天考六科，属实是费脑子。
　　第二天成绩已经出来了，宋安好年级排名进步了十二名，刘灿从一千零二十三名，进步到九百零一。
　　后边基本都是特长生，稍微学一下，就进步巨大。
　　刘灿自己很开心，但出乎意料的是，班里各科老师，都在上课时候提及他的成绩。
　　他以为自己早已被放弃。
　　他抬头看向老师，宋安好随着老师的话带头为他鼓掌，宋安好回头看向他，看到他眸子里的亮光，此时此刻，她仅以为，刘灿在奔向自己的前程。
　　下午时宋安好突然觉得自己肚子绞痛，她心下了然，拿了卫生巾跟老师请假去了厕所。
　　果然来姨妈了。
　　宋安好回来时从后门进去，经过刘灿，刘灿打量着她。
　　下了课，刘灿拿着自己水杯出了门。
　　宋安好迷迷糊糊地回头看，发现刘灿不在，看了眼表，以为他是去训练了，就继续睡。
　　到了晚自习，宋安好感觉到后桌踢了踢她的凳子，回头看去，对方递了个水杯过来。
　　是刘灿的杯子。
　　她拧开看了看，热的红糖水。
　　现在正值盛夏，学校饮水机里热水也只是温的，刘灿去体育办公室找女老师借了个养生壶做了壶开水，又去学校超市买了一条红糖，沏好了送回班里，上课了，他就让最后一排的同学传到前面。
　　宋安好喝了几口就开始写作业，肚子的不适感并未因为热水的到来消弭。
　　时间向来是公平的，对每个人都是。
　　又一次月考。
　　刘灿的成绩也并未再有大的提升，宋安好的成绩却掉了些，刘灿也怕耽误她，于是他们有了第一次争吵。
　　“我没有不信任你，我只是怕因为我耽误你。”刘灿拉着宋安好的手。
　　“我可以平衡好，这次是意外，数学我写的慢了没时间了，才分数低。”宋安好撅着嘴和他解释。
　　刘灿看着她不说话。
　　宋安好摇着他的手，见撒娇没用转过头生闷气。
　　刘灿没了办法，又开始哄她。
　　他伸出手摸了摸宋安好的头。
　　“这样好不好，我找个老师，送你回家以后我去上课，这样我能学习也不耽误你。”
　　宋安好抬头看他。
　　“我一开始是想找个老师来着，但这不是想和你多待一会，才说让你给我补习，是我只考虑自己了，忘了你每天也很累。”刘灿声音里全是温柔。
　　“才不是呢，我最近懒懒的，不想学习，才会掉名次，跟你没关系。”宋安好怕他自责，也怕他以后不需要自己。
　　刘灿抱着她，他不止一次看见宋安好上课犯困，给他补习的这阵子，宋安好下课都在睡觉。在之前，她上课偶尔打瞌睡，却从来没有睡觉，下课都是在背单词，她英语好，只用一些碎片时间就可以把英语成绩保持的很好。
　　说定这件事以后，宋安好费了好大的功夫说通刘灿不要再送她回家了，晚上早点去上课，早点回家休息，早上也是，晚起一阵子，多休息一下。
　　刘灿去补课是经一起练体育的师妹介绍，两个人一起上一个老师的课，价钱也相对便宜一些。
　　两人的相处时间变得少之又少，在学校的时候两个人基本不说话，只偶尔有个对视。再就是刘灿总是趁着课间去学校的小超市给宋安好带一些小零食。
　　晚上。俩人会打一会儿电话，但大概率是关着麦克风，偶尔打开，两人说一会话。

　　“安好，你知道吗，今天老师上课问问题，安萌萌回答了，老师说，如果实在不会就不要说了。笑死我了。”
　　宋安好笔尖一顿。
　　“是吗？”她看着细细密密的字，心里涌上的是深切的无力感。
　　刘灿没察觉到宋安好语气里的意味。
　　“对啊，不好笑吗？”刘灿还是在笑。
　　“我有点困了，先去睡觉了。”宋安好说完就挂了电话。
　　“好......”；刘灿话没说完，就听到语音电话断掉的声音。
　　他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四十五。
　　宋安好到家也才三十分钟，她一般是十一点才睡，怎么了呢？累了吧可能。
　　宋安好挂了电话，看着眼前的练习册，却再也没心情写下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刘灿总是提起这个叫安萌萌的师妹，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定义心里的情绪，酸涩感直冲脑门，每次都来的措不及防，她甚至都无力抵抗，只能暂时切断与刘灿的联系，她也怕刘灿察觉出不对劲。
　　如果刘灿在乎她的情绪，也许一时冲动退出补习班；如果她不重要，刘灿会觉得她矫情。无论是哪种，她都无法接受，所以她选择自己承担着这些情绪的冲击。
　　很久之后的宋安好才明白第六感这三个字的含金量，彼时彼刻，她却说不好自己是否后悔。
　　晚上，刘灿躺在床上，枕边放着的是他写的各个学校的分数线，他和宋安好大概率没办法去一个学校，但一个城市努努力还是可以的。
　　宋安好的成绩可以上省内很好的师范学校，刘灿姑姑是高中老师，姑姑说高考大省，难谈理想，只能保住可选范围内的最优选。
　　刘灿不懂，他查了查，宋安好成绩能上的大学，以及她所在城市内稍微差一些的学校，其实自己也相差甚远。
　　宋安好对这些是不在意的，异地也可以好好谈，她只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不管结果是什么。
　　只是此刻，一夜辗转，终是无眠。
　　最近宋安好的状态急转直下，连着几个老师上课点她名字，刘灿眉头皱的要能夹死个苍蝇，他摸不着头绪，也可能是他们最近沟通太少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晚上他下了课骑车去了宋安好家附近的路口，他给宋安好发了消息在这里等她。
　　他坐在车上，手握着车把，低头看着地，思前想后，觉得可能是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应该不是自己的问题。
　　宋安好骑车停在他旁边，语气里有一万个不对劲。
　　“怎么了？”
　　刘灿忽然笑了。
　　如果是她家里有事，她会装作和之前一样，怕他看出异样，但如果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宋安好就会别扭着说话，也不告诉你怎么了，但是就是让你听出不对劲，纯折磨。这不是她作，她就是单纯的不会演戏。
　　公主不高兴就是不想赏你脸了，爱谁谁。
　　刘灿拉过宋安好的手。
　　“我又干啥惹你不高兴了？嗯？你说我听听。”刘灿卖着笑。
　　“没怎么啊。”宋安好低头玩着刘灿的手指。
　　“又要哭了？”刘灿低下头去看她脸。
　　宋安好一拳打在刘灿肩膀上。
　　“才没有。”
　　得，这是真生气了，话少了。
　　宋安好突然想告诉他，也许只是自己误会了呢，也许是自己多想了呢。
　　“就是我觉得，你最近总是提到你那个师妹，我有一点不舒服。”
　　刘灿听完难得的认真。
　　“只是一起上课，偶尔觉得有些好玩的事想和你说，我们两个没什么交集。”
　　刘灿心下一震，俩人谈了这半年，从来没因为外人吃醋闹分手，在一起之前就说好了，不让对方因为这种事不开心，宋安好又是一个有事憋在心里的性子，现在说出来，指不定难受多久了。
　　“因为要去补课吗不是，我和教练说了这个事，他说安萌萌在补课我俩可以一起上，这才一起，我们微信□□都没加，老师的微信我是搜手机号加到的。”
　　宋安好听着这一长串的解释心下好像搬开了个石头。
　　“好吧，我相信你。”宋安好摇了摇刘灿的手。
　　“下次有事能不能和我说，你怎么总自己憋着，你不开心上课状态也不好，我也担心。”
　　宋安好知道自己的性格有时候挺磨人的，心下决定以后有事一定多沟通，好像其实好多事都是误会。
　　“好。”刘灿看着宋安好点头，把她抱进怀里。
　　“抱一分钟。”
　　宋安好的下巴搭在刘灿的肩头，看着远处的霓虹，又低下头蹭蹭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