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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怀之有望 ...

  •   虽吃败仗,但得知昝玄旻摔下马受伤,此刻生死不明,斯臾王大喜过望。

      营帐外的声音传来,秦艽看向书案,“殿下。”
      昝苍旻思忖片刻,停下了手中的笔,他不得不放弃劝说之策了,“收拾一下,晚膳时分我们往抚安城去。”
      “唯。”秦艽满面笑颜立即动手。

      昝玄旻腿伤严重,暂不能行动,好在并无性命之忧;他刻意封锁自己醒来的消息,只留了几个亲信之人在侧。

      “庞将军,今晚戌时你带五千骑兵突袭敌营;费将军,你带三万徒兵,等候庞将军袭扰后发出信号,从侧翼策应,形成夹击之势。”床榻上虚弱的昝玄旻部署着作战计划。

      “殿下,他们已死伤过半,就是正面对战也没有胜算,我们何必急于这一时呢。”康校尉心里觉得当前最重要的,还是该尽快找出谋害太子殿下的人。

      “现下斯臾必然松懈,正是绝好时机,我们得乘胜追击,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君父信中说斯臾朝局人心异动,想来赢下这一战也该息兵了。”昝玄旻知道君父要他尽快取胜肯定有别的原因,恐怕是北边的赐支又不安分了。

      关于坠马之事,既然已经死无对证,那就只好如此,至少得让真凶这样以为。

      昝玄旻戚戚然的眸光,从无法动弹的左腿转向那副损坏的铠甲上,倘若他再也不能行走...想着缓缓合上双眼。

      昝苍旻匆匆赶到抚安城时,庞坦和费错正点兵;他忧心忡忡,望着滚滚尘烟中的气势磅礴,想到斯臾营帐里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嗟叹连连。

      看到来人昝玄旻欣喜不已,“怎得这么久杳无音信,君父派了好多人去白鹿山寻你们,我还以为......”
      “让王兄担忧了。”说着昝苍旻坐在床榻前,手指立刻放到昝玄旻的脉象上,确认无碍后又仔细察看腿伤。
      “我的腿...可还有救?”
      昝苍旻紧锁双眉,手指不由得攥成拳。

      昝玄旻看在眼里,垂下暗淡的双眸,取出兵符放到昝苍旻手中,“今夜我们会突袭敌军,辛苦你盯着。”

      昝玄旻知道如果自己的腿好不了,这太子之位必然是坐不稳的,那么在朝中毫无势力的二弟胜算太低,这场胜仗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兄弟二人虽非同母所出,却是最有默契的,无需多言都懂彼此的真心,昝苍旻把兵符还了回去,“我一定会想办法医好王兄的。”

      六月初,两军休战。

      迫于北边赐支蠢蠢欲动的威胁,昝王听取大臣的进谏,主动请和;声言苍王已寻回,此前不过是场误会,希望能与斯臾再结亲,继往昔之好。

      斯臾王再不甘,输赢已成定局,只得接受议和;何况国内一些强势老臣露出的狐狸尾巴,也该收拾收拾了。

      这场无端的祸害就此收束。

      日光驱散缠绕山谷的薄雾,群童追逐声不绝于耳,丸泥寨平常的一天重复打开。

      容戈倦意未消,懒懒走进祠堂,见仲父和季父都跪着,眉头不由轻皱,抿唇思索;她近来无不乖顺,除了偷看仲父兵书同小儿们演练、偷拿大父药材想配出常山的醉梦香、再偷偷打了几次野兔......

      石修侧过头给了容戈一个眼神,她不明所以的跟着跪下。

      寨主凝视着顶中那块牌位,“可还记得我们常教导你的立身之道?”
      “为仁良、守端诚、举衡仪。”
      “此乃昝国大将军礼挺所言,他也是——你的父亲。”说罢寨主磕了三个响头。
      容戈震愕不已,望着牌位上的名字,“父亲?”

      “是的,旁侧便是你母亲;将军把你托付给我二人之时,曾叮嘱不要让你知晓往事,惟愿你一生恬淡平安......”寨主持续咳嗽,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撑在地上,不让自己倒下,眸中满是忧愤。
      “二哥~”
      “仲父~”
      石修和容戈同时搀扶两侧。

      寨主眼含泪光,复叩首,“将军,等泉下相见,卑职再向您谢罪。”

      石修愁眉不展,他既明白将军不舍爱女活在仇恨之中的苦心,也理解二哥不愿忠贞之士蒙受冤屈的丹心,重重地长叹后,将往事徐徐铺陈。

      当时,礼挺带着震灼军征战四方、威名赫赫;但威名过盛总逃不过忌惮,无奈之下他主动请命驻守抚安城,远离朝局纷争。

      听闻斯臾大量造船,并聚集于疆泽,礼挺带着两个部将爬上白鹿山探察敌情;偶然救下受伤的昭芙,后来才知她是斯臾的公主,到白鹿山采药、撰写医书。

      在昭芙的医书中,凡生长于险地的药材都未注其所出,只因担心到时会有太多无辜的生命,为给权势们取药而葬身异处。
      这份善意令礼挺动容。

      然,天不遂人愿。

      不久,斯臾发兵又很快战败,送来公主和亲;昝王想得礼挺欢欣,好让他能听从自己的安排,于是给他封爵赐婚。
      两片心动只能按下。

      礼挺不愿主动挑起战乱,置百姓于不安,一再劝谏昝王放弃攻打丰国;朝中忠臣纷纷附和,让本就忌惮他声望的昝王如坐针毡。

      奸佞小人一挑唆,礼挺便遭了难;昭芙情急之下的劝说,更是落人口舌。
      为了不让更多人牵涉其中,礼挺以死谢罪,只求昝王珍重太平。

      面对众多替礼挺喊冤的大臣,昝王怒不可遏,将他的尸首悬挂于城墙之上,以示权威;石修等人于心不忍,趁夜带走尸首,安葬在他们曾无意发现的世外桃源之地——如今的丸泥寨。

      不料,昝王的怒火烧到了所有与礼挺亲近之人身上,一场大屠杀就此展开......

      容戈还未从震撼中清醒,寨主咳出了血,倒在地上,石修慌忙将人抱回卧内。

      “大父,是不是金边赤灵芝没有了?”说罢,容戈起身就要往外跑。
      石修大声喝道:“你给我站住!”
      容戈眨着泪眼回头,“季父,求求您让我去吧。”

      辛除指尖从散脉上离开,走到容戈身边,“打从常山把熬药之事交与我,里面便没再放金边赤灵芝;就是因为知道一旦没了,你还会去涉险,那是他不愿见到的。”

      寨主用尽最后的力气,呼唤着容戈。
      容戈跌跌撞撞跪在床榻前,“仲父~”
      寨主伸手为她擦拭泪珠,“别难过,答应我一定...一定要...为你父亲和那些忠义之士洗刷冤屈。”
      “我答应您,什么都答应您。”
      寨主欣慰的笑着,慢慢闭上了双眼。

      在悲痛中沉浸了半月有余,容戈才终于重新振作精神,收拾了行囊,准备出寨。

      “季父,我要去瞿上。”
      石修放下怀中小女,“我和容戈姐姐有话说,你去找哥哥们玩好不好?”
      目送着小小背影离开,他方拉着容戈坐下,“再等两日,你季母过完生辰,我便与你同去。”

      容戈目光坚定,“不,我自己去,您留下照顾寨里的人。”
      “不成。”
      “好歹当年您也是震灼军的将领,只怕容易暴露身份;您放心,我一定会谨慎行事的。”

      石修一脸慈爱看着容戈,“时隔多年,我早已不是那个意气昂扬的少年郎,不会轻易被人认出的。”
      “季父,您就安心留在丸泥寨吧,我保证会照顾好自己。”

      石修神情立刻变严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容戈眼珠一转,拉着石修的胳膊问:“季父有何打算?”

      “你仲父染恙前,我们一直都在四处寻找当年受牵连的人,有些隐姓埋名,也有的带回了丸泥寨...”石修停顿,叹了口气,眸中满是无奈,“在瞿上有个名为玉生烟的乐坊,还有苦苦冀望平反的可怜人。”

      “乐坊,固然能打探到不少消息,可这是昝王犯的一个大错,怎么才能让他认错呢?”容戈自言自语着。

      石修若有所思,“君王也是人,是人就有短处。”
      “季父说得对,我若找准要害,必然取胜。”
      “你季母这些日子都在为你缝制衣裳和鞋子,她心里百般不舍,去陪陪她吧。”

      若梧发现容戈的行囊后,便一直在她卧内等着,直到月色洒满窗沿,门才被轻轻推开。

      “怎么不明灯?”容戈说着点亮了案几上的灯盏。
      “其实,那天你们在祠堂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若梧走上前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以为寨主要责罚你,我是想着守在外面好给你找外援。”

      “若梧,助我离开可好?”
      “你要独自前往瞿上?”
      “是,我不能让季父陪我一同犯险;但他似乎发现了我的心思,恐怕我不是那么容易走得掉。”
      “连我你也要抛下吗?”
      “若梧,这一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我更应该陪着你了,还有承义和载义,我们说过要患难与共的。”

      清脆的笑声飘进柔风中,熏染了屋外纤妙的绿叶,纷纷得意地吟唱着欢愉。

      到了赵堇鹊生辰之日,石修没敢碰容戈倒的茶和她烤的野兔,不想栽在了若梧熬的汤里。

      等大伙沉沉睡下,四人策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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