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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除夕 ...

  •   “大小姐,老爷说了,你不能在这时候来厨房添乱的。”厨子陈宝颇为为难的说,郁施口头上答应下来,转头就拿了离身侧最近的一碟子点心出门去了。郁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上来,指着她端着的碟子道:“阿姐不要再吃这么多糕点了,小心把牙齿吃坏了。”

      郁施于是把盘子送到他面前道:“少废话,你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郁宁和她僵持了一会,最终败下阵来,道:“我也要。”郁施伸手在他圆圆的脸上捏扯了一番,才大发慈悲的冲他说:“过来吧。”

      郁宁来到她的房前,很拘谨的站在门口,扭扭捏捏的。郁施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怎么,嫌我这不好,不想进,那你自己拿了糕点走人吧。”郁宁赶忙摆手道:“不是的,阿姐这很好,只是从前你从来不让我来。”郁施并未被他这可怜巴巴的语气唬住,故意粗声道:“那你是在记恨我吗?”

      “不是的。”郁宁眼看她不吃这套,慌忙摇头,收了心思,赶紧迈进房中吃糕点。糕点入口,甜腻的味道并不多么使他喜欢,但是能和姐姐一起吃糕点,再不好吃的糕点在他的嘴里也有了不一样的滋味。

      “阿宁,既然吃了姐姐的东西,就要帮姐姐办事,知不知道?”郁施学着土匪模样作弄他。

      郁宁拍拍胸脯,信誓旦旦道:“阿姐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开口就是了。”

      “我要你帮我写描红,不是很多,你努努力,应该很快就写完了。”她从抽屉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纸,啪的一声拍在郁宁面前。

      郁宁雪白的小脸出现了难道的困惑,他道:“阿姐,这就是你说的一点?”

      “怎么了,做不到吗?我还是难得让你帮我办事,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么不领情。”郁施唉声叹气,捶胸顿足道。

      “我写。”见郁施这样,郁宁赶忙把那一沓纸塞在袖子里。

      “这样就对了嘛。”郁宁扯了扯他脸颊旁边的肉,笑嘻嘻道。

      “你姐姐我现在累了,你赶紧吃完该干什么干什么,听到了没有?”郁施已经没有任何拘束的躺在自己的床榻上了。

      郁宁觉得这样有些失礼,他不再往那边看,规规矩矩的把东西收拾好,甚至把盘子也端了回去,道了一声:“阿姐,我走了。”

      回应他的只有帐内微微传出的呼声。

      郁宁:……

      阿姐入睡的还是那么出人意料。

      上学的不知道第多少天,郁施感到了痛苦。先生教的都是一些女德女戒之类的东西,她根本不感兴趣,偶有几句诗文读起来倒是沁人心扉,不过先生不大将这些东西。

      一窗之隔的另一间屋子,不知道郁宁在上什么?郁施决定下课后要去看看,反正郁宁比她下课的时间要晚很多。

      说实话,关于上学这件事,她有点可怜郁宁,但也有点羡慕郁宁。

      可怜他是因为他确实很辛苦,小小年纪就要背着沉重的书箧起早贪黑的读书,自己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院子里玩泥巴呢。

      可是同时也有点感到羡慕,因为他读书和自己读书完完全全是两码事。

      男子读书要是读出了个名堂,将来是可以入仕的,到时候封妻荫子,平步青云,连带着家族上上下下也沾光。

      而女子读书不过是希望她能够明事理,识大体,将来到婆家去,也可以更好的操持家务,扶持丈夫。

      郁施很有自信,那些什么文章要是拿来教她写,教她念,她也是可以写出一篇像样来的文章。

      但是她没有这个机会。

      看着几个鸟在院子里啄食,不一会儿扑通扑通飞走了,转眼又来了几只鸟,在郁施的哈欠连天中,她的课终于结束了。

      她来不及等先生先出门,就赶紧一股脑的钻到隔壁去,自以为静悄悄的溜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讲台上的白胡子老头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把眼垂了下来,继续波澜不惊地讲他的之乎者也。

      偏偏郁宁听得十分认真,看他那样子,简直恨不得把头都埋在书本里了。

      郁施有些欣慰,定睛仔细一看,这小子分明是在偷偷的描书本下面的描红。

      好啊,终于被她抓住郁宁也会不好好听课的小辫子了,等父亲下次再拿郁宁来堵她的话,她就有理由反击回去了。

      但是看着看着,她发现郁宁描的纸似乎很是眼熟,这好像就是上次她让郁宁帮他抄写的课业。

      郁施很是汗颜,她决定下次自己的课业还是自己来写吧。

      郁宁似乎抄得极为用心,压根就没有发现他身后多了一个人,更没有发现夫子已经走到他的面前了。

      郁施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郁宁才手忙脚乱的收起纸张,由于慌乱,甚至打翻了墨水。

      见他这副滑稽的样子,郁施顿时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郁宁惊讶的回头道:“阿姐,你怎么来了。”

      “好了,都给我收声。”老夫子用木板敲了敲桌案,郁施与郁宁二人同时正襟危坐起来,夫子于是继续开始讲他的之乎者也,郁施听着觉得这些书都没有诗集有趣,不知道它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郁宁被夫子发现后闹了个大红脸,这下看上去是真正的老老实实在听课。

      终于下课了,郁施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因为她早上起不了那么早去吃饭,所以每次都是丫鬟把饭热一热放到她的房间里吃。

      可是今天她起的实在太晚了,连热的饭也没来得及吃,只能饿着肚子来上课了。

      郁宁显然知道她的德性,遂善解人意挽了她的手道:“阿姐陪我去用膳吧,我正好饿了。”

      到了堂屋,母亲正坐着,身旁的丫鬟给她倒上酒,她饮了一口,冲着姐弟二人劝说道:“你们也来尝尝,很有滋味的。”

      郁宁有些忧心的看着她,劝道:“娘,别喝了。”

      郁施则更为直接,夺走了她母亲的酒杯,不解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喝的。”

      她说这话是有原因的,因为她曾经也尝过酒的滋味,起因是不小心将杯中的酒误认成了白开水,一口下去是刀刮嗓子的味道,又苦又涩又辣,她根本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已经全部吐出来了。

      “好好,我不喝了,你把酒杯放下,仔细别摔了,这可是值钱的东西。等到哪一天你父亲仕途失意了,说不定还能卖了折成银子呢。”孙夫人略带着醉意道。

      郁施听她说这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根本不以为意。

      父亲长年累月的不着家,母亲也有了好几年的怨气了。

      她和郁宁坐下来吃饭,母亲一个劲的给郁宁夹菜,劝他多吃一些,瘦得跟小猫崽一样。

      郁施很不平衡,问母亲为什么不一视同仁。

      孙夫人理所当然道:“你是个姑娘家,身量自然越苗条越好,你见过哪家姑娘天天嚷嚷着要吃两碗饭的。”

      郁施不服气,还想再吵,郁宁殷勤的给她夹了几筷子爱吃的菜,她于是偃旗息鼓。

      又是一年年关将近的时候,父亲才回京述职。

      郁施很多天不见他,乍见之下倒有些不敢认了。

      他先是问了郁宁的功课,又问郁施:“你母亲一切还好吧。”

      郁施有些烦闷的用脚辗着石头块,撅起嘴道:“你自己去问她不就好了。”

      “她恨我,自然不会回答我的。”意料之中的回复,郁施道:“我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天底下的夫妻是只有咱们家才过成这样吗?”

      父亲好似没有听见,他转身往里屋去,去的还是当年周娘子那个院子,只不过那屋子里已经很多年没有住过人了,自从周娘子死后。

      郁宁围上来问她,“阿姐,我们也回去吗?”

      郁施收回盯着父亲背影的眼神,有些不满的瞪了郁宁一眼,大步流星的走回屋里去了。

      “阿姐等等我”,郁宁追在她的身后喊。

      “今年咱们还回祁州老家过年吗?”郁施找到父亲时,他正背着手在看周娘子生前留下的一棵树,“回。”

      “哦。”郁施突然说,“我不太想回去了。”

      父亲道:“不回去就不回去吧。”

      郁宁不知从何时跑来的,他道:“我也不回去了。”

      “你不行。”毋庸置疑的口吻。

      “为什么?”郁宁着急起来。

      “你每年好不容易才能见祖父一面,更何况还有祭祀等诸多事宜。”

      有理有据,郁宁听了也不再吭声。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不生炉子这么站一会,简直觉得手脚冰凉。

      父亲以他要睡下了借口打发了她们姐弟二人,郁施转身往回走,和郁宁始终保持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的手指有些冰凉了,于是哈出气来,想要暖一暖手。

      郁宁小跑上来,小心试探的牵住了她的手,郁施手指一僵,却没有甩开他。

      见她没有生气,郁宁才道:“阿姐用我的手取暖吧,我不怕冷。”

      天色暗沉沉的,郁施向母亲那边走去,从前,她并不想单独见她的,因为总感觉母亲并不需要自己。

      不过今年不一样,她决定留下来和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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