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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日光之国8 ...

  •   拽着人跑进角落,阿塔兰塔抗来一张矮凳,放地上,孔宣受宠若惊地被按着肩坐下。

      屁股还没沾着木板,香风扑鼻。

      阿塔兰塔无比自如地坐上祂的大腿,修长的小腿前后摆动,状如无意地,脚后跟不时敲打在祂后侧的小腿肌肉。

      矮凳的主人先是被两人震撼的容貌惊得嘴巴大张,后又遭状若无人的亲密姿态重击,吐掉嘴里的水,化作吃瓜的猹缩去角落。

      [鬼鬼祟祟]

      神:“!”

      心脏快蹦出来了!

      不必多言,鼓噪的心音响彻耳畔,阿塔兰塔轻笑,没骨头似的依偎进神宽厚的胸膛,手指在祂饱满的胸肌蜻蜓点水游走,留下的酥麻与颤栗,火蛇般钻进皮肤深处,一口一口咬破皮肉,游进心脏,在最火热处安家。

      神躯上传来的温度直抵最深处,双腿与胸膛承受的柔软份量叫还没经历爱情滋味的雏鸟一双手不知该往哪处放。

      “人类,你……”喉结攒动,手不自觉握上阿塔兰塔的腰侧。

      好软……

      阿塔兰塔闭着眼,脑袋搁在神的胸口,呵出的气流随吐字快慢时轻时重,语气里透着股不虞。

      “我有名字,礼貌些吧,”他揪了下手心戳来戳去的小豆,“摸哪儿呢?撒开。”

      神被揪得浑身一抖,迷离的眼神变作迷茫。

      行了,不逗祂了。

      阿塔兰塔笑够了,扶住祂的肩从祂双腿上下到地,翻脸不认人,脸一拉,冷气嗖嗖冒了出来:
      “我记得我们已经分道扬镳,你为什么还尾随在我身后?怎么,你是跟屁虫吗,要死皮赖脸赖在我这里不走了吗?”

      神眼睛亮晶晶:“可以吗?”

      角落传来几声闷咳。

      阿塔兰塔扫一眼,看到一片兴奋的衣角。

      他可不乐意自己跟这厮的谈话被旁的人听去,当作茶余饭后笑闹的谈资,于是拉着神慢悠悠离开。

      “不可以,不要跟着我,我是个穷鬼,养不起你这比两个我还宽的神。”

      神像只湿漉漉的大狗,狗狗眼可怜兮兮,“可是我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花费你的金币……”

      “那你想要什么?”阿塔兰塔瞥一眼,被那对艳丽的、蒙山祈求色彩的眼睛扎了一箭,忙移开目光。

      神轻轻拉住了阿塔兰塔的袖子:“我想保护你。”

      阿塔兰塔目视前方:“依照我的能力,我可以自由穿行在各个国家,你已经窥探过我的记忆,那么作为神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的狡诈和机敏。”

      神落后了一步,嘴唇动了动,突然,抓住了脑海中闪电般滑过的思绪,眼睛一亮,正想抓住阿塔兰塔向他表明自己的想法,谁料那抹亮眼的金色早就钻进人群,决定不管祂了。

      差点就被古惑,真是狡猾的丑鸟。

      自生自灭吧!
      他要快活去了。

      -

      “嘶!”

      热水实在烫,阿塔兰塔一脚下去差点脱一层皮,可想而知,要是刚才想也没想直接跨进去,现在站在这间房子里的就不是阿塔兰塔了。

      阿塔兰塔望着一桶水无语凝噎。

      问老板娘要冷水时,他站在门口。

      房门只一层木板,隔音差得惊天动地,里面呼吸声如打雷,他后脊肌肉微绷,强行把差点跟门板来个吻的手扯回来。

      算了。

      -

      六千七百二十八只孔雀!

      阿塔兰塔的暴脾气烧起来,差点一脚把桶踹个大洞!

      他猛地回头,抄起一本游记躺下就看。

      这间房面积不大,黑夜爬过半张天,藤蔓般延伸进室内,躺椅边高凳上的火烛兀自垂泪。

      一只花绿色的飞蛾自窗户的缝隙钻进来,摇晃触角,终于捕捉到生命中那一点稀薄的光晕,几欲垂泪,扑动翅膀决绝地飞来。

      羊皮纸擦动的唰唰唰唰声不绝于耳。

      游记的故事有夸大的成分,不知何种年份写下,时隔多年,后代的人已不习惯这种字里行间的傲气,看得人替著者犯尴尬。

      阿塔兰塔将视线从纸张上抽离,顺手捏住往自己脸上扑的飞蛾。

      肥嘟嘟的大扑棱蛾子。

      长得不丑,圆润得像个长了翅膀的球,烛火作用下,眼珠里像是裹了层泪。
      摸上翅膀,毛茸茸。

      捏捏。
      再捏捏。

      捏过瘾了,阿塔兰塔找了个玻璃罩,罩住蜡烛,把飞蛾粘在了灯罩外最接近烛火的位置。

      “毛唧唧的蠢东西,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让你多活一天。”黑夜中响起一道轻温的声音。

      布料摩挲的琐碎声紧随阿塔兰塔的话语到来,他踢开堆叠在脚背的衣服,毫不在意那是精美的神羽以及神力巧妙钩织成的羽衣,跨进浴桶,舒舒服服坐下。

      温热的水液滋润身体每一处毛孔,洗去一身疲倦,烟白色的水汽袅袅腾升,自烟囱扩散向外界,来到出口时,勾勒出一个干瘪的人形。

      这是一个小贼,惯以窥探美丽的男人女人,事后听取他们的尖叫为乐,卫兵追捕多年,都因为老鼠一般怪诞无规律的身法逃出生天,逍遥至今。

      下面的屋里住下了一位金发碧眼的男孩。无人知晓,自打男孩进入契诺城的那一刻,就被他敏锐的眼睛捕捉。

      男孩是天边高悬的烈日,是深夜里一丛流火,望向人群的一眼,含笑的一眼,仿佛要给贫瘠的土壤带来一束永不止熄的绚烂花火,烧去枯萎的,带来满地鲜花与芳香浮逸。

      小贼趴在烟囱顶,撅着屁股探头,往里猛瞅。

      烟囱大概很久无人使用,无论里外都漆黑一片,稍微摸一下,满手黑炭。

      别说白皙的皮肤与金头发,鸟毛都看不见一根,不知道是不是被店老板娘拿杂物堵住了。

      小贼咬牙。

      就在他打算整个身体钻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身后传来轻物落地的声音,小贼耳尖地听到动静,那动静实在轻悄,便以为是一只鸟,又或是谨慎的野猫,肉垫踩在屋顶只有风能够听见,与他无关,也就没在意,专注眼前事。

      “行动仔细的野猫”学着阿塔兰塔经常对祂做的那个甜甜的动作,歪了歪脑袋,一头黑发盖住大半张美艳到令人窒息的脸。

      祂一路尾随在阿塔兰塔身后,看见他进入这间脑袋尖尖的小房子,再也见不着了,这才找了一个无法被人发现的地方蹲下。

      繁星乘上夜空的羽翼,有星子自西向东奔腾,睡梦的蝴蝶即将将祂带去遥远的故乡。

      翻上来一个人类。

      祂将目光从遥远的神明栖居地收回,回到人间,俯下身,认认真真观察起这只瘦小的人,确定了一件事——自己从未见过对方。

      盯了半晌,神一脸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

      贼没做他想,一昧兴奋:“我在做世界上最伟大的事。”

      “哦?对你来说,什么是最伟大的事?”改天祂也可以问一问阿塔兰塔。

      神被挑起了兴趣,看向小贼的灵魂。

      能见到的只是一片枯萎的黑色落叶,神眉心紧蹙。

      小贼颇感骄傲,声音因高难度倒挂姿势略有艰涩。

      但没关系,光是想想能从烟囱一角瞥见的粉与白,他就抑制不住下半身某个地方抬头的强烈冲动!

      “我要给我贫瘠的心,带来一束日光,”他双脸泛起诡异的红,亢奋地小声尖叫,“我要给我寂寞的**找个伴,自从我被一个坏事的卫兵看到脸,我就再也没找过女人,也没找过男人,你知道它寂寞多久了吗!?我发誓,这绝对不是一个男人可以做到的,我可真够彪悍!这次我要让它一次爽个……”

      小贼:“够……?”哪来的声音……

      神好奇的心像被泼了一锅热油,亟待爆裂,双目因看见的黑暗愤怒,双耳因听到的龌龊思想行走在暴起的边缘。

      祂沉痛地心说,祂自己都不敢多挨蹭一下的阿塔兰塔,祂高贵美丽的人类,可以无情抛弃祂的、鄙夷祂的唯一人类,连至高无上的神都怼得体无完肤的祂未来小孔雀的主人,也是你这种丑陋、无知、卑鄙、愚蠢、品德败坏的奸邪小人能窥探的!?

      找死!

      神暴怒,五指成爪,尖锐的指甲探向小贼时,冷月下闪过森冷的寒芒。

      祂拎起小贼,照着对方最不易爆炸的臀部飞起一脚,即便丝毫未使用神力,全然以体型庞然的成年男人的力道,依旧可以使小贼飞出视野范围,直直砸进远处那片干草垛,砸断了好几根横梁。

      撕心裂肺的疼痛叫小贼张大了嘴与眼睛,哀嚎不止,直至呕出一口血。

      马厩里爆发出马匹受惊的嘶鸣。

      神气不过,原地跳起来,趁着其他人类还没赶来,扑棱飞过去又给揍了一顿。

      人只剩半口气,祂这才按捺住要喷火的拳头,交代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马王好好看顾这个卑鄙小人,而后炸着头发飞回烟囱蹲下。

      探头。
      黑漆漆。

      再探头。
      还是看不见。

      神吁出一口气。

      好在祂来得及时,阻止了小贼的恶臭行径。

      阿塔兰塔是祂的人类,白白嫩嫩的皮肤只有祂可以看,香香软软的气味只有祂可以闻,其他的虫子老鼠乌鸦丑鱼怪物。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下面的阿塔兰塔在听到头顶传来奇怪声音的那一刻,就抽出布料包好自己,随后耐心坐回浴桶,守桶待鸟。

      耐心等了一会,只听头顶炸烟花似的噼里啪啦半晌。

      阿塔兰塔眼角一抽。

      又是一会儿过去,声音的源头停在了烟囱中间。

      “叽~”

      有气无力的一声落入耳畔,烟囱里的东西挣扎了下,像是压断了什么,又是好一阵噼里啪啦,这回不像炸烟花了,像滚炮筒,轰隆隆。

      烟囱底部与壁橱连接的地方,呜呼啦滚出来一个乌漆麻黑的煤球,一路翻滚撞上浴桶。

      停止。

      阿塔兰塔一瞧:“孔宣?”

      阿塔兰塔立刻脱光衣服。

      煤球瘫地上三秒,晃晃脑袋爬起来,眼冒金星,睁眼就是匪夷所思看着祂的人类。

      人类没穿衣服,肩白白的,小红豆粉粉的,小小的嘴巴红红的,脸蛋湿湿的,捏一捏,就会……

      神给了自己一翅膀。

      孔宣,你卑鄙!

      人类担心你,你竟然趁着他洗浴觊觎他纯洁的□□。

      无耻!
      你下流!

      神背过身给自己做好了金刚不坏的心理建设,再一次转身,豆大的小眼睛望向人类。

      阿塔兰塔嘴角翘起,捏起小鸟翅膀,吊在眼前左右转几圈,问:“你在上面做什么,偷窥我洗澡?嚯,你跟你的毛一个样,上梁不正下梁歪,看来你也是一只色鸟。”

      命羽尚未彻底融合,神不知道它背着本体对阿塔兰塔干了什么,脑袋摇成拨浪鼓:
      “没有没有,阿塔兰塔,你以后洗浴要小心,高筒子上面钻了一个可耻的蛆虫人,他才想要偷看你,我是无辜的。”
      “我帮你解决他了,只是后来没站稳,不小心摔进来了。”

      阿塔兰塔花一秒理解了“高筒子”是什么,双目微寒,而后又温和下来,悠悠盯着紧张的神:“真的?”

      “是的!神从不说谎!”

      “我明白了,”阿塔兰塔颔首,“我可以留下你,但你现在得帮我办一件事,办好了,我还可以给你分我的床。”

      孔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扭头看看后面的满是人类气味的被子,又立刻扭回来,眼神直勾勾:“我绝对可以。”

      水流哗哗响起,紧接着是几道清脆的破水声,晶莹剔透的水珠掉在了终于长出一点软羽的秃毛小鸟头顶,小鸟羽毛防水效果绝佳,水珠子在上面滚来滚去。

      脑袋痒痒的。
      甩甩。

      阿塔兰塔跨出浴桶,当着小鸟神的面更换了衣裳。

      厚羊乳般柔滑的皮肤在眼前一晃而过,很快就被布料遮盖,去得快,却在脑海中留下了最不可磨灭的痕迹。

      小鸟神十分矮小,站直了,也还没有一只板凳腿儿高,所以仰起脖子的第一眼就看见了最不该看的。

      祂听到了自己喝水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咕咚。

      “帮我把水倒了,再去问老板娘要点饭菜,”阿塔兰塔回头,盯着呆成石头的神谑笑,“孔宣,你现在不像高高在上的神。”

      孔宣咕咚咕咚吞口水。

      “那么,我像什么呢?”

      “饿死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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