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为聘，换你回眸》狸奴戏火

53、温柔而暧昧

　　"我不期望你会原谅我，但如今我们既然再有缘分相见。彼此共处一室，喝口热茶可好？"

　　他说着，抬眸注视着楚乔乔，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期待，甚至是在祈求她。

　　楚乔乔看着他，内心风起云涌，满心想的是如何能在建康把他解决了，甚至兴奋得指尖也在颤抖。

　　见楚乔乔还是不说话，他拿起茶具开始洗杯。"这茶叶是吴州紫笋，你以前喜欢喝的，我一直自己带着些。"

　　他熟练地执起素白陶壶，把钟山泉水冲入浅青瓷盏，恰似松间雪落。又转腕三巡，待茶沫浮起，如初春苔痕将散未散之际，推盏至楚乔乔面前。

　　"试试，看看我的手艺，是不是一如往日？"

　　他说话的时候总是这么温润柔和，声音好听得就像一阵春风吹过，让人难以拒绝。

　　以前，这是楚乔乔最喜欢看的，他这一套行云流水，有说不出的优雅从容。她只是这么在一旁呆呆看着，能感受到落雪听禅之意。

　　那时候的楚乔乔，满脸都是欢喜，满脸都是爱慕。

　　呵，现在看来，怎么如此娇柔造作呢？现在虽然暂时杀不了他，自己的气势可不能落了下风。

　　楚乔乔大大方方拿起他推来的茶盏，向嘴边送去，当盏沿触及唇边时，她又倏然放下。

　　王允墨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解释道:"你放心，绝对不会有毒的。"

　　说罢，他拿起她的茶盏，往自己的茶盏里倒了一半。然后他想一饮而下，却因为太烫，不得不浅尝辄止。

　　"有些烫。"他讨好地解释道。

　　怪不得以前自己被他迷得鬼迷心窍的，他的心思果然玲珑剔透，善解人意。

　　她的脑子不知道为什么倏地晃过了隔壁的谢安，他真是空有一副聪明的模样，实际是一头蠢驴。

　　不识风情的男子，总是艰难些的。

　　楚乔乔再次拿起茶盏，抿了抿，对他说道:"今日的吴州紫笋，怎么如此涩口呢？"

　　王允墨对她的奚落毫无恼意，只浅浅一笑，"许是已经好久没有自己沏茶了，的确是有些退步，乔乔请不要介意。"

　　"我..."他的眸光已春风化雨，"今日能与你共饮一盏茶，我已经很满足。谢谢你，乔乔。"

　　完了，他又急匆匆补一句，"下次，下次我必定会沏得更好些。"

　　谁跟你下次呀！楚乔乔差点开口怒怼他，可话到了嘴边，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化作盈盈一笑。

　　"好呀，你住这里么？我得空再来拜访。"

　　她如此爽快，倒令王允墨神情一滞，随即下一秒他便了然了。

　　点点头道:"对，希望能在这里再见到你，到时候要杀要刮，随你的。"

　　楚乔乔恨恨看了他一眼，再没有任何言语，她站起来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王允墨目送着她。

　　她已经不一样了。

　　以前在秦国，她是一把陈封起来的刀，是自己亲手，把她从刀鞘中拔出。而如今，这把刀已经绽放着旁人无法直视的光芒。

　　楚乔乔在外廊平复了一下情绪，走到公主所在的房间，敲了敲门。门很快打开了，宫女认得楚乔乔，让她进去。

　　这个房间有几个小洞，以两个房间墙上的壁画作掩护，可以看到谢安房间的情况。

　　司马灼灼正趴在墙上全神贯注看着那边的动静，楚乔乔怕惊了她又发脾气，只在一旁安静站着等候。

　　等司马灼灼回过头来时，已经等了有一柱香的功夫。

　　"你刚刚去哪了？"

　　"属下...真的去更衣了..."楚乔乔回答，她从谢安那出来的理由就是去更衣。

　　"公主殿下可是有所发现？"

　　司马灼灼摇摇头，神色居然有些失望，"谢哥哥还是如往日的木讷，本宫在这边瞧着他与那琴伎聊的都是关于琴谱上的造诣，本宫听得脑子都麻了。"

　　"所以，公主殿下如今可以心安了，谢公子的矜持并非只是对殿下。属下看来，他对所有女子应该都一样的。"

　　司马灼灼张口打了个哈欠，又高举双手过头伸了个懒腰，一副慵懒的模样。

　　"真给本宫看累了，回去吧回去吧，可不能被父皇发现本宫出来了，他又要唠叨了。"

　　她瞥了一眼楚乔乔，吩咐道:"你等一下不要与他待太久时间了，未时前你务必回来，别让本宫找不到人。"

　　"是。"

　　送走了司马灼灼后，楚乔乔回到谢安的那个房间。

　　两人对视，楚乔乔微微点头，谢安便知道司马灼灼已经走了，他们让苏落雪退下。

　　谢安松了口气，"这下她满意了吧？。"

　　"嗯，没什么不满意的。"楚乔乔一笑，"只是我断定，她过了一段时间，又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感到苦恼。"

　　"为什么？"谢安眉头紧蹙，显然司马灼灼的这些怀疑，使他既无奈又心累，却又摆脱不了。

　　"很简单啊，她太无聊了。"

　　谢安有同感，"她一个人在深宫中，确实很孤独，以前她在谢府的时候并不这样。自从她回到宫里，对所有事情就愈发疑神疑鬼。"

　　楚乔乔同情地看着他，"做附马也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而且，你在朝堂也不得再就职任何官职。"

　　"走吧，我还得在你的公主殿下规定的时间里赶回宫里，否则我是要受到她的惩罚了。"

　　当两人走到抚星楼楼的大门处是，一个念头忽然冲进楚乔乔的脑子，她的脸上现出一股玩昧的神色。

　　"谢安。"

　　她直接唤谢安的名字，是相当少有的，而且在大庭广众下。谢安被她吓得一愣，还未反应过来，楚乔乔又做了一个更吓人的动作。

　　她忽然趋近，抬起手来，指尖掠过他眉梢，将他垂落在额前的发丝轻轻拂至他的耳后。

　　温柔而暖昧。

　　他甚至能嗅到她手上的味道。

　　那是司马灼灼常用的香薰，与楚乔乔身上的清冽相混合，混合成为了一种独特的味道。

　　谢安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虾子，一动不敢动。偏生楚乔乔的金属袖箍掠过他滚烫的耳尖，他的肌肤起了一层疙瘩，心脏剧烈的悸动得快要支撑不住他的躯体。

　　"你...你在做什么？"他这问话，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楚乔乔神色如常，只轻轻回了句:“乱了。”

　　谢安第一次懂得什么叫心乱如麻。

　　他咬咬唇，"什么...什么乱了？"

　　楚乔乔嘻嘻一笑，"头发呀，你怎么变傻了。"

　　两位美貌绝伦的男子，在这来来往往的大街上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路上的行人都忍不住看一眼，看完一眼后，忍不住又看一眼。

　　谢安恨不得地下有个洞，他能钻进去，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试过这么难堪。

　　他羞涩的低下了头，无法再抬起头来。

　　他这般模样落在楚乔乔的眼中，饶是太可爱了，她又戳了戳他的手臂，一本正经的跟他说话。

　　"还不走吗？大家都看着呢。"

　　这句话更令谢安崩溃，他多么希望楚乔乔在说话之前，自己能捂住她的嘴巴。

　　仿佛街上的人都听到了。

　　他艰难的呼吸着，觉得以后也不会有比今天更丢人的时候了。

　　他很想怒斥楚乔乔，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你疯了吗！

　　可事实是，他像一只绵羊般，半趋半就地跟着楚乔乔。他想策马而逃，实际连上马这个动作都不敢，只有自己呼吸的一进一出，他才觉得自己神智还清醒着。

　　楚乔乔洋洋得意，就是给三楼那位看的，气死他。

　　两人这一路，又把谢安送回了谢家府邸那里。谢安看到家门，恨不得马上冲进去关上门，却被楚乔乔叫住。

　　她对谢安提了个要求，"我这么一直待在司马灼灼身边也不是个办法。三日之内，给我一个准信，若不愿合作，我便走。"

　　谢安沉默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楚乔乔好几次想偷司马灼灼的令牌出宫，寻到那抚星楼，把那王伯杀了，以慰父亲和兄长。

　　但又怕那司马灼灼，万一半夜三更发什么神经，传唤自己过去，那可就说不清了。

　　想着想着，脑子里浮现出王允墨那双沉静的眼眸，是满脸无辜的表情。她倏然一惊，自己不会是听了他的甜言蜜语，就觉得他没有这么可恨了吧。

　　怎么能如此不清醒？啪的一声，她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不，取了他一个人的性命怎么够，他父亲呢，主谋王蒙，还有那秦主的默许。

　　这个仇哪是死了一个王允墨就能湮灭的？

　　她就这么思来想去，辗转反侧，她空想了一夜，始终不敢有所行动。

　　翌日因睡眠不好，眼下出现了淡淡的黑眼圈。

　　没想到的是，谢安来找楚乔乔，悄悄给她透漏一个消息。

　　"秦国想与东晋结好。"

　　楚乔乔震惊。

　　"殷阁老昨夜见了一个人。"谢安欲语还休，神色一阵尴尬。

　　哼，秦国的人，除了王允墨还有谁？

　　楚乔乔表面装作不知，"谁呢？"

　　谢安吞吞吐吐的，"就...你，你也认识的人。"

　　楚乔乔实在忍不住了，"你说的是不是那害我父兄，又杀我灭口的前夫，王允墨？"

　　"是...是他..."这名字从楚乔乔嘴中说出来，谢安如释重负。

　　"呵，殷阁老信他不？"

　　谢安对于她的波澜不惊甚为惊讶，旧日耳鬓厮磨的人，又使得她遭受亲人永隔的痛苦，她竟然如此平淡。

　　看来，我还是小觑她了。

　　"殷阁老自是半信半疑。"

　　"哦？那他拿出什么诚意？"

　　"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