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瑜]两生花》Maryanna

14、14

　　宇宙就像是最平稳的摇篮，一个黑甜的梦乡。周瑜口里叼着一根烟，透过环绕一百八十度的元素变性玻璃看着黑暗的宇宙里璀璨不灭的星河。

　　这个坐标上，看母星，是最美的，那颗蓝色的带着淡淡水汽幽光的星球。

　　周瑜想起十年前，他们也是这样驾驶者乙型A1式飞行器在这里，看着那颗太阳系里最美的行星。
　　掐灭了烟，周瑜无奈的笑了笑，十年啦，把本来都要淘汰的老型号拿出来驾驶，真是不顺手。

　　转头看着身边副驾驶座上的孙策，周瑜此刻终于真实的感到有些头痛，完全模拟一遍当年发生的事么？唉，虽然现在的孙策身体反应是在完全在正常情况下的，但是……他不可能会主动，所以，只有自己来。

　　周瑜闭起眼抬手揉了一下额角，然后睁开的眼睛里带着发狠的攻击性，他从自己的座位上翻身一跨，跨坐在孙策腿上。手指灵活的解开孙策的扣子，周瑜勾起微笑凑上去舔他的脖子。

　　“孙伯符，这笔账等你恢复之后，我们好好清算。”

　　孙权抓着头，像是患了强迫症一样不停的在总督办公室里来回的走来走去，时不时还咬着指甲露出一点神经质的表情。

　　“二哥你不要走了！”孙尚香觉得心里火烧一样烦躁，偏偏孙权还不停在眼前晃，一刻也不让人平静，“我当年还小，十年前那件事也没有人跟我详细说过，到底怎么回事？”

　　孙权停下脚步，但还是不肯坐下，只靠着墙边看着孙尚香。

　　“十年前，大哥十八岁生日，公瑾哥跟大哥认识之后，每年他都会把自己的生日提前一个月，跟大哥一起过。那天他们把所有人放了鸽子，给他们办的宴会也没出现，开着飞行器两个人跑去坐标WT456,FS938看母星去了。”

　　“然后呢？”

　　“然后发生了意外，飞行器出了故障，氧气生成系统错乱，机能停止……事后考虑过可能是人为破坏，但是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和线索。”

　　孙尚香愣了愣，然后瞪大眼，“二哥……机能停止？那……岂不是，掉下来？”

　　孙权点点头，“就是掉下来，那次真是惊险，好在最后掉在江东最大的人工湖里，后来那湖修整了两年。”

　　孙尚香从座位上跳起来，走到孙权面前用力卡住他手臂。

　　“你知道那次事故是什么，竟然没有阻止他去？这次也会正好掉在人工湖里么？或者，不会在下坠途中飞行器就损毁过度么？你竟然就放他这么去做了！”

　　孙权甩开她的手，眼里有孙家人发狠时都会有的，野兽一样的光芒。

　　“你能拦住他么？能么！”

　　不能。

　　孙尚香踉跄几步往后倒进椅子里，手指曲起捏成拳头，骨节发白。

　　“乙型A1式……自身重力加上火星的引力，从那个坐标坠落，算上所有可能的偏差值，是2分15秒到2分45秒之间。”

　　孙权皱起眉，不明白孙尚香的意思。

　　在他质疑的视线里，孙尚香继续说，“即使能再次掉进湖里，说不定也会在中途窒息。”

　　“江东宇宙军都受过专业训练，三分钟之内公瑾哥不会有事。”

　　孙尚香抬起头，用一种逼问的姿态看着她的哥哥，“那么大哥呢……二哥忘了么，大哥在致幻剂药效下。”

　　孙权像是突然被一道雷从头劈到了脚，他猛然大睁双眼，仿佛要将眼睛睁的裂开，身体开始颤抖，仿佛从灵魂深处传递出的颤抖。

　　孙权捂住自己的脸，他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如果，那么多的如果，只要有一个如果变成了现实，他们就会永远的失去那两个人，江东会再次失去希望并面临着比两年前更沉重的打击。

　　因为这一次，也许他们会，同时失去孙策和周瑜。

　　这样的如果，谁也无法承受。

　　快感从尾椎向上攀爬，渗透进身体每一根最细微的神经里，周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膛急速的起伏着，他微微向后仰起头，他知道时候到了。

　　十年前，与迸发而来的高潮同时到来的，是危险的开端，死神追逐贴近的脚步。

　　让人战栗的情欲里，他略有颤抖的手，按上背后的操作仪。

　　氧气生产系统和飞行器总机能，停止。氧气抽出程式，同时开始运作。

　　三十五秒后，突入火星大气层，五十五秒后，氧气正式抽空殆尽。

　　周瑜闭上眼睛，伸手撑住孙策的肩头，将自己的身体完全放松，然后感到孙策的欲望在自己体内埋的更深。

　　飞行器受引力作用疾速下坠，带来一种晕眩的感觉，即使受过良好训练，仍旧让周瑜涌上一股作呕的感觉，并且心跳不受自己控制的加快。

　　不止因为在身体里蔓延的快感，也因为下坠的感觉，身体在自然的做出反应。

　　飞行器突入大气层，冰冷的金属在剧烈的阻力摩擦下变得火热，燃烧的火光四溅，撕裂金属一样的刺耳声响。震荡，被高热烧的通红的金属映照里，剧烈的震荡，左右上下的不停摇摆。

　　相连的身体在坠落和震荡的不可抗力作用下，越来越激烈碰撞着颤抖着的发烫，情欲和死亡的滋味同时排山倒海的侵袭感官，每一根神经都比平时敏感了几百倍，每个感觉都比平时放大了几千倍。

　　孙策的脑子里混沌一片，但他感觉到了空气从自己的肺叶里被抽离，窒息的痛苦里却有另一种甜蜜的战栗感清晰的刻进身体每一根骨头的骨髓里，微妙的感觉。

　　孙策觉得自己在做梦，噩梦与美梦交织，延绵不绝。

　　一分十五秒，飞行器将会在大约三十秒后脱离大气层，周瑜在晕眩感和情潮里睁开眼睛，迷蒙的视线里看到孙策本能的抬起手卡住喉咙。

　　周瑜的眼神变了变，该死，致幻剂效果下的孙策没有闭气。

　　孙策的喉咙里发出通风管被狂风撕扯一样的抽气声，嘶鸣作响，周瑜凑近他，让自己的唇贴上他的，将自己肺中的空气缓缓的吐进他张开的嘴里。

　　孙策像是溺水的人终于露出了水面，贪婪的吸取着周瑜度过来的吐息，不知餍足。

　　周瑜紧紧的抱着孙策，机体金属被剥离的，在下坠的劲风中“咔啦咔啦”的声音清晰的传递至脑中，同时，他觉得自己肺中的空气都被孙策榨干。

　　越来越清楚的缺氧的感觉里，情欲的高潮却恰恰被演绎的更加浓烈，真正能让人死亡一样的快感。

　　周瑜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

　　孙权几乎要揪掉自己头发的时候，总督办公室的通话仪终于响起了铃声，孙尚香几乎是扑过去的按下通话按钮，程普的影像出现在她和孙权眼中。

　　十年前，带队去人造湖搜寻孙策和周瑜的就是程普，十年后，他带着大队守在人工湖一千米外，一直祈祷着这一次那两个人还能同样幸运。

　　孙尚香嘴唇颤抖了两下，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孙权冲到她身边，抖着声问，“怎……么样？”

　　坚毅的老将军低头抹了一下眼睛，声音嘹亮的回答，“还差三米，就掉在外头了！”

　　孙尚香和孙权同时脱力的倒在地上，兄妹俩抱在一起放声大笑，癫狂一样。

　　三米，差三米……就失去他们了。

　　心脏跳动的几乎胸口发疼，孙权突然想起什么的再次露出紧张的表情，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那……他们，没事么？”下坠中的窒息和落进水中之后的情况，依旧让孙权想都不敢想。

　　程普笑出来，“十年前被伯符那小子吼我不准过去，这次，轮到公瑾了，俩死小子……呵，俩命大的死小子！”

　　孙权的拳头松开，终于完全放下了心。

　　孙权和孙尚香没有关闭通讯仪，一起静静的躺在地上看着高高的天顶，金色的壁画被雕刻在那里，描述着一个个远古的故事。

　　过了很久，周瑜的声音从通讯仪里传出，回荡在室内。

　　他的声音疲惫，却坚定。

　　“仲谋，叫实验室准备Echo的解毒剂。”

　　孙权闭上眼睛，嘴唇紧紧抿着。

　　孙尚香猛的从地上弹起坐在那里，她低头看着仍然躺在那里的孙权，眼里露出悲伤的表情，她知道，孙权闭起的眼睛之下，也藏着这种悲伤。

　　周瑜的赌命成功了，可惜，死亡对孙策记忆的影响，仍旧失败了。

　　孙权想，果然，大哥的情况，是跟自己不同的。

　　通讯器的另一头，周瑜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孙策，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

　　“我明明知道你跟仲谋的情况不同，但是不试试，我不甘心。”

　　现在试过了，周瑜知道，也许是他该对那个八字不合的朋友，做出一些权宜让步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