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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黑羽红纹令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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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上,是否派人……”
“先不动,待廿回来再说。”
“是。”
嘉王水,地处魔界西,有一山岭横亘在边界,将此地与外界划分,加之数百年无人压制,可谓是称霸一方。
并且,甄弧西也不见得诚心归顺。
想到这里,她传信给沈之婷,不必等她,自行决定去路,约定届时在凤越王都见面。
招灵镜飞了回来,落在明迁鹤手边,走来走去不消停。明迁鹤目光落在她胸前。那里戴着一条金丝镶边,嵌满紫色晶石的项链。
她挺挺胸膛,晃着脑袋,“怎么样,好看吧。”
白羽为衬,紫晶耀眼。
“嗯。”
五度城富饶,原因之一就是盛产晶石,晶石饰品畅销三界。她没记错的话,嘉王水地的晶石也不少。
“谁给你的?”
“霜。”那个以瘦弱之躯一招夺得胜利的小姑娘。陌的旧相识。
“你别说,她真大方,直接丢给我一箱子让我挑。”
齐释作为一个富家少爷,且从小见识各类稀有珍贵晶石的人,他不理解招灵镜因为这么一条普通项链而跑来向明迁鹤炫耀。
“样式老气。”
招灵镜刚想开怼,便听见他说,“你去五度城,满城晶石任你挑。”尊上的灵兽,这点待遇还是有的。
招灵镜梗着脖子,怼人的话下不去出不来。她算是理解娅为什么不爱和他说话了。噎死人不偿命。
行,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
“我让人给你送来。”
“你说话算话!”
齐释:……我敢当着尊上的面骗你吗?
明迁鹤其实并不在意他们说了什么。
她在想,廿,他就是嘉王水的上一任首领遗孤。暗地里,那一脉被赶尽杀绝,他是被荆瞳捡回来抚养长大的。
而甄弧西是他父亲曾经的下属。
换言之,甄弧西与他,有灭门之仇。
齐释与招灵镜说话间,殿中出现一人的身影,廿从嘉王水回来了。
“尊上。”
仇恨是最好的温床,他的修为是四人中最高的,她当初才会说他是魔族后起之秀。明迁鹤能感觉到廿此刻的心情明显的好。估摸着是给甄弧西使了什么绊子。
“齐释退下。”
“是。”
殿中只剩明迁鹤与廿,还有一个可以忽略的招灵镜。
“三日前,甄弧岸被人发现死在他的府邸书房内,甄弧西下令找出凶手,不过,没有进展。”
甄弧西的人在嘉王水大肆搜查,城中人心惶惶。
明迁鹤抬手,手中出现一枚令牌,黑羽环绕,红纹点缀。令牌飞向廿,他双手接下。
黑羽红纹令牌,明昊的身份象征,如今,是她的。
“你的身世,我知晓。”
廿的身形僵硬了几分,但没有出声。
他知道,他们的事瞒不过她。只是她平日不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甄首领的弟弟被人暗杀了,连日来找不到凶手,想必心急如焚。那就让我助他一臂之力。”
“尊上这是……?”
“你去一趟嘉王水。就说,我来协助他找出凶手。甄弧西是否诚心归顺不重要,我只要一个最适合替我掌管嘉王水的人。”
廿常年萦绕狠厉之色的眉眼间突生明亮之色。
他听懂了。
但凡他能抓住甄弧西的任何把柄,甄弧西一脉将会全权由他处置。
真正的公报私仇。
廿从前只对她心怀敬佩,想要复活她,但他现在,已经做好了誓死追随她的打算。
从前为了大业蛰伏一生,只能眼睁睁看着仇人逍遥自在,但现在,他能借尊上的手,杀尽仇人。
廿走后,招灵镜道:“为虎作伥。”
明迁鹤一巴掌拍在她头上,招灵镜有一瞬间的眩晕。
“你干什么?!”
“不会说话就闭嘴。”
“你别告诉我你派人去嘉王水真是帮人找凶手的,鬼才信。”
“有什么问题?那甄弧岸可是甄弧西亲手带大的弟弟,甄弧西等同于父亲一角。”
大问题!亲手带大与否都和你没关系啊,你什么时候有这种同情心了?!
嘉王水,甄家大门前。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穿过长街,人群避让,最近因为首领弟弟的事,城中不太安宁。
两方守卫还未来得及阻拦在前的刀剑,在看见那枚黑羽红纹令牌时即刻撤回,“大人请。”
魔宫来人了!
甄弧西眉头紧锁,手里的花被猛然掐断,“魔宫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派人来?”
“不会有错,黑羽红纹,这天下谁敢假冒。”
“不管如何,好生请进来。”
甄弧西本以为她就算知道他弟弟死了顶天了会派人来“慰问”,可他没想到,她派了这么多人。
她想干什么……
明迁鹤走出殿门,像往日一样,走向了长灼殿。
招灵镜跟着她进入殿内。
但她远远站在门口,并没有靠近,默默关上了殿门。
明迁鹤坐在地板上,抬头看向明昊的牌位,殿中长燃的烛火微光闪烁,她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往事历历在目,往事已不可追。
儿时她太小,抬头都看不清他的面色,长大了她抬眼便可以看到,以后,她只能仰望他的牌位了。
他不爱笑,一如世间对恶人的刻板形貌所绘,凶神恶煞、人间阎罗。只有被她气得无可奈何时才会露出些许人应该有的表情。
为什么修为大减也要与灵界交战,为什么五百年前就留下了遗物给我。
你早就知道我会回来,那到底为什么要让我去神境……
只是这些问题不会再有人当面回答她了。
寂静夜里,无人敢贸然推门而入。
斜影在地,脚步轻轻。
应久江蹲下欲将地上的人抱起时,她醒了。
“几时了?”
“亥时。”
“回殿里睡吧。”
“嗯。”
其实她睡意全无。
“你怎么半夜来?”
“想你。”
这里是长灼殿,他真是说得出口。
明迁鹤不想在这里听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话,总觉得很怪,像是殿主也在一旁听着。
她把人带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你不想我吗?”
“我们就一天没见而已。”
“也是,你之前都能抛下我几个月,一天算什么。”
幽怨,带着丝丝委屈。
她懒得搭理。
她不回话,连眼神都不分给他。应久江敛了神色,抚上她的肩。
他来时看见她一个人躺在明昊的殿里,躺在那牌位前,心中滋味难言。
“你之前,有恨过我吗?”
哪怕是一丝恨意,恨他杀了明昊,恨他不择手段强娶。
其实,答案很明显了,初初相识时她对他极为强烈的怨,与恨又有何差别。
“从我被他捡回来起,他告诉我的,就是人各有命。”一个魔族人,很多时候与白及的想法竟意外地重合了。
“他说,他的所作所为、前因后果,皆有他自己负责,于我,也是一样的。”
她还记得那双带着凉意的大手落在她的头顶,空荡的宫殿里,他的话回响在耳边,“鹤,往后哪怕我不在了,你也不能回头,这是我的命,你无权干涉。”
那时她还不能得知他的意思,似懂非懂,只记得不能干涉,不能回头。
“但这并不耽误我得知殿主被你所杀时怨恨你。”
“那为何不恨了?”
“我从来没想过有人能杀了他。”夜阑人静,山风穿堂,应久江听得真切,“但我也未曾预料到你会为他敛尸。”
“我想过无数种可能,曝尸荒野,火烧成灰……独独没想到你为他建墓立碑。”
只有她自己知道,无边黑暗里她触碰那一方墓碑,恍若回到了儿时他带她回魔宫,为她取名之时。
“我并不后悔杀了明昊。”
有人生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明昊执意要交战,他非战不可,杀了明昊的人不是他,也只会是“别人”——背负斩魔第一人称号的别人。
“可我也没想到,你会回来。我在意你的想法,不想让我们之间有任何芥蒂。”
“没有芥蒂。”
她抬眼与他相视,再次重复,“没有芥蒂。”
“我知道了,快睡吧。”
明迁鹤:?
她觉得他像是长了两个脑袋。怎么说话想一出是一出的。
一直到她盘腿坐在床上,她都盯着他的脑袋看。
总觉得他有时候拿自己当正常人,有时候看自己的眼神“慈爱”得像在看没开智的傻子。
她起了逗逗他的心思,“非生剑柄上的唤魔铃呢?”
应久江抬起的手顿住,有些无奈。
她不依不饶,“我可着实没见过有人将唤魔铃递到我手上挑衅我的,你是第一个。”
应久江笑着将她搂进怀中,亲亲她的脸,“那时并不知你的身份,后来就取了下来。”
“我让你查死河的事,怎么样了?”
应久江摇头,没说话。
“我回去看过,没有任何异样。那些邪魔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
“嗯,我来前进去过。”
他见明迁鹤的眉头微皱,抬手抚平,“日后注意着,先不想,睡吧。”
“我明天要走一趟嘉王水,你去吗?”
“为了甄弧岸的事?”
她挑眉,“你知道得还挺快。”
“出了凌州就知道了。”
“其实也不完全为了这件事,嘉王水的地势特殊,我不走一趟,他们还真当自己是个王了。”
“我随你去。”
“好。不过,我们不露面。”
“听你的。”
她的手指绕着他的发丝,和他说着打算,“我让廿带人先一步去了嘉王水,助甄弧西寻找凶手,但嘉王水该换一个首领了。”
“甄弧西有问题。”
“嗯,他的野心不小,留不得。”
“棘手吗?”
“不算,他们以甄弧西为首,只要他一死,就不成气候了。”
甄弧西以为她有所顾忌,不敢随意对他下手。
异想天开。
嘉王水的确需要首领,但这首领的位置可不止他一个人坐得。
早有人盯上了首领的位置。
应久江知道他们不会露面,但他没想到,是这样的不“露”面。他任由明迁鹤给他戴上了一副恶鬼面具,与她一样黑袍遮身。
站在她身后像极了护主的凶兽。
她点了点面具眉心,告诉他,“你不能随意出手知道吗?”
“知道,不给你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