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囚牢》米条mit

31、第31章：契约之制

　　晚上又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连绵不绝。
　　两个人汗津津黏在一起，月清明坐在床边，让雨墨趴在床上，上半身枕着自己的腿。
　　他把雨墨额上被汗水浸透的碎发拨开。
　　“真漂亮。”
　　被夸的人只是脸红红地把脑袋整个埋在下面。
　　雨墨的双臂也在月清明腿上扒着，他的黑发完全散开，几乎遮盖了大半背部。他身体的不适感，被月清明不断从头顶到背后的安（顺毛）抚完全覆盖了下去。
　　他很珍惜这种安慰，只想让激，烈过后的余韵再长一些，再长一些……
　　月清明随口问雨墨：“今天怎么样？林霖画得如何？”手中也不闲着，饶有兴致地蜷他的发梢。
　　“林画师技艺高超，把夫人画得很漂亮……他还给阿泥画了一幅。”雨墨撑起一点身子，抬头对月清明一五一十汇报：“林画师还说，他家里有很多耶谟藏画。”
　　月清明听着雨墨说的话，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上辈子的小雨墨曾经对他说过，他姓“林”，而雨墨的母亲又好像是一位画师。
　　那么这之间会不会有些联系？
　　但是这天下姓林的这么多，林姓画师也不在少数，也许大概率只是自己在牵强附会……
　　他把被子盖在雨墨身上，防止着凉。
　　“你说过自己姓林。”
　　雨墨不记得自己和月清明说过这个，但还是点点头。“嗯，我娘说过我爹是个姓林的中原人，也会画画。但是，具体的名字我不记得了……对不起，殿下。”
　　他那时太小了，几乎忘了所有事情。
　　“这有什么？不用道歉。”月清明道。
　　雨墨猜想月清明可能是觉得自己的父亲和林画师有什么关系。但是月清明却先对他开口：“如果有机会能找到你父亲……你愿意吗？”
　　对于雨墨来说，父亲只是一个遥远的姓氏，没有实际意义，也无所谓愿不愿意。
　　但他觉得可能月清明会在意。
　　“我……我愿意。”
　　月清明眼眸流转，放在雨墨背上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等有空了，我们一起去林家看看。”
　　“是。”
　　雨墨的鼻子贴着月清明的衣服，闻着温暖的，独属于他的味道。
　　他闭上眼睛，学会记好当下每一个感受。
　　他好想就此不问世事沉沦下去，可是现在有更加优先要做的事。
　　那就是照顾月清明。
　　“殿下，我去打些热水来。”他低垂着眼睛，慢慢起身。
　　自己倒是没关系，但是至少要给月清明擦擦身子，不然睡觉会不舒服。
　　月清明对睡眠环境要求这么严苛的人，雨墨肯定要做好一切能做的让他睡好。
　　雨墨爬起来，月清明也不阻止，看着他打着颤起身，双腿发软，只能扶着东西走，走了两下终于撑不住膝盖打弯。
　　“呵，你要是还能好好站得住，那我下次可要更努力才行了……”月清明笑他一句，拎着人的胳膊把他又安放到床上。“我去吧。”
　　亏自己还练过武，怎么这么弱……雨墨羞耻到脸红。

　　京城九月连续在阴雨之中，下完最后一场之后，天气开始变得寒冷。
　　月清明说外间阴凉，让雨墨以后晚上都和他一起睡。
　　每天夜里过了睡觉的时间月清明就难以入睡，于是到了床上，无论被折腾得有多累，雨墨都会学着那天月清明安抚他的样子，轻轻拍他的背，帮他入睡。
　　这样效果的确很好。
　　等到月清明呼吸变沉，雨墨就会把他的眉目再看一遍，然后再安心睡下。
　　夜间一片寂静，所有声响都会被放大。
　　但今天雨墨刚把眼睛闭上就听到那阵不自然的动静，马上睁开眼警觉起来。
　　子时众人皆在安眠，一个人影从侧屋悄悄走出来，然后翻墙而去。
　　尽管白砚手脚已经尽量放轻，但是鞋子摩擦过围墙的声音和跳下的脚步声还是被他听到了。
　　之所以从这边翻墙，应是这里是护卫缺口，想着侍卫在此居住所以并不在此设防。
　　雨墨看了眼还在安睡的月清明，就算有万般不舍得，但还是小心翼翼挪动身子，想从他怀里钻出来。
　　雨墨的动作扰得月清明深吸一口气，似乎要醒了。
　　雨墨只能轻声说：“殿下，我听到有人翻墙出去，我出去看看。”
　　月清明皱眉，仍然闭着眼，似乎对这个吵醒他的理由很不耐烦，他把怀里人圈得更紧，“不用管他。”
　　雨墨担心地看了眼月清明，但也只好听话。但他再也无法睡着。

　　那边，白砚以最快速度跑到金赦府中。那座府邸不大，但里面都是耶谟风格的装饰。地上铺着颜色鲜艳的地毯，白砚一进门就瘫软在地。
　　金赦身边站着妙梦，身着玫红色的耶谟服饰，脸上戴着面纱，神情冷静，一双妩媚的桃花眼低垂，看不出什么表情。
　　一开始背对着他的金赦转过身来，面露担忧之色。“孩子，你怎么了？”
　　“月清明给我下了毒，我真的，我真的受不了了……那毒，三个月就要吃一次解药，不然，不然就会……”回想起那天的痛苦，他不禁浑身发抖，身体忽冷忽热，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金赦说道：“就会浑身剧痛无比，到了三月之期，如果两天内不能吃到解药，就会死！”听到会死，白砚明显身体抖了一下。只听金赦又无奈道：“那是名为‘契约’的毒药，我也没有办法。”
　　“怎么会，这毒的解药连你也不知道吗？可不可以帮我去找……不然我们会永远受制于他的啊！”
　　“是你，不是‘我们’。”金赦不急不缓地纠正。
　　白砚咬牙切齿，又有点绝望：“你……”
　　“这毒是飞翎总营研制出的独家秘方，解药的方子倒是好拿……”
　　“那你给我拿到！”白砚眼中浮现出一线希望。
　　可是金赦的眼中突然带着怜悯，哀叹着向白砚缓缓说明。
　　“契约”之毒在制成之时，为了保证“契约”的独一无二性，每个下毒之人都会另外加一剂药作为药引，这便是此毒的独特之处。如果不知道那药引，也是无法制成解药的。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月清明加的这剂药引不是别的，正是自己的血。实际上，当他刺破手指，血滴落进药中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大半。
　　为了这样一个人，浪费自己的血实在是有点不值得。这是一种恩赐，他已经对白砚够好了。

　　听了金赦的话，白砚的眼睛布满血丝，手握成拳头捶地，狂躁地怒吼：“那我们就一个一个药试过去啊！”
　　“傻孩子，这世间的药千千万万，你要一个一个试？中原有句话说：是药三分毒。还没等‘契约’把你毒死，你就先被你试的那些药毒死了！”
　　“那要怎么办……怎么办……我只能？”白砚突然抬头，但眼神却变得轻蔑，有种崩溃后的泫然欲泣，他半放弃半威胁地说：“那我只能听月清明的话咯？金赦。”
　　空气在一瞬间凝滞，金赦顿了一顿，又急切几个快步走到白砚面前，说：“你父王，你母后的仇，你不报了吗……！？”
　　白砚呆愣在原地，看着金赦。
　　他只是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啊……我要报仇。”眼睛里充盈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可是我现在有什么办法！”
　　这些年浑浑噩噩都做了什么？岁月的蹉跎中，有好几次自己脑海中都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算了吧，放弃吧……
　　于是他只能每时每刻提醒自己，不行！不能放弃！要为父母报仇，要担起复兴耶谟的使命！
　　他听金赦的计策，曾经试过用顺从和漂亮的外表换取月清明的信任，但是没用。金赦让他蛰伏，等待合适的时机，现在却又被下了毒，如此受制于人。
　　他看到一双白嫩纤细，指尖泛着粉色的手，递给他一个纸折叠包着的东西。
　　妙梦眼睛眯得弯成一条缝，对白砚散发着盈盈笑意，却不言语。
　　金赦在她背后说道：“此毒会使人陷入昏迷，三日内不服解药必死无疑。你可以用这个，换你的解药。”

　　等了一个时辰，雨墨又听到动静，似乎是那人回来了，四下归于寂静之后好久，他没办法，才迷迷糊糊休息了会儿，因为精神紧绷，到最后也没有完全熟睡。
　　天气骤变受凉加上没睡好，雨墨终于病了。
　　头疼发热，月清明一大早就感到他体温不对劲，问他是不是不舒服，雨墨只能回答说有点头疼。月清明就让他在家好好休息，今天让殷长河替他轮值。
　　雨墨觉得没什么，虽然头痛发热但是还能行动，于是爬起来说：“殿下我没事。”他拿起月清明的衣服准备服侍他换上。
　　结果被月清明用手很强硬地挡下，神色严厉地看他，语气也冷冷淡淡：“白天不加衣服乱跑，晚上说了让你别管偏要不睡。病了也是活该。”说完把衣服往自己身上一扯，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他很生气……
　　雨墨被他训得心抽跳几下，头跟着心跳蹦着，突突突地疼。他感到一阵无措，就一直发呆在原地，沉浸在懊恼的思绪里，反复想自己哪里做得不妥当，下次一定要避免。
　　过了好一会儿，小鱼拿了毛巾和一盆水进来，告诉雨墨月清明让她来照顾他。
　　他才放松了些，僵硬的身体终于开始动作，沉默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