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囚牢》米条mit

29、第29章：一鸣巧玉

　　那支箭只要再偏一寸就射进心脏。伤口暂时止住血，但是太子一直昏迷不醒，被立即送往皇宫进一步进行治疗。
　　章邺和金赦两队人马赶到草场中，皇帝勃然大怒向四周喊问：“刺客找到了吗！”
　　金赦赶紧道：“陛下！禁卫军已前去搜捕，周围已严密封锁，那人也已被月大人射中要害，恐怕很快便能落网！”
　　章邺背后却冒出一阵恶寒，他队伍中竟少一人，他只能期望那人是还没有跟过来，而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禁卫军把尸体搬到皇帝面前，章邺一眼便看出那是自己队伍的人，遂急忙跪下。
　　“陛下，臣必定将此事调查清楚！”
　　“你怎么查，你如何查！？此事交给都察司来办，你不必插手！”皇帝话令一出，掷地有声，众人皆不敢再说话。

　　秋狝被迫结束，大臣们只在这儿待了半天就回去了。好好的一场秋狝就以这样的结果收场。
　　都察司接到皇帝命令，立即开始着手调查，首先便找到那人的名册查明其身份信息。
　　此人名叫重一鸣，自小无母，父亲是章邺手下士兵，在与耶谟人战斗时牺牲，他便成了孤儿，后来收养在孤儿院里。长到十六岁便自告奋勇投靠在章邺手下做个小兵，因为骑射技术了得被分到远程射箭军队之中。此次秋狝围猎也是看中他的射艺，想着胜利了也能立一笔军功，章邺才叫上他来参加。
　　仵作查验重一鸣的尸体，伤口由深至浅，又有箭头上倒刺划破血肉造成的不平整创口，证明伤口确是箭矢所伤无误。
　　月清明拿着验尸报告，眉宇间的凝重又沉一分。
　　“殿下，那时我看他不停摇头，嘴里还说‘我不’之类的话，我想再听他说清楚，却被白砚杀死了……”
　　“嗯，我知道了。”
　　死无对证。
　　月清明始终感到有哪里不对劲，雨墨的话又印证了他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射那一箭很偏，顶多也是划伤，不会有那么深的伤口……身形也不是太像。
　　皇帝已下令不让章邺插手此事，但没说不让自己插手。
　　当日他便如实告诉张纪，说明自己的怀疑。并和他一起在猎场搜查射伤刺客的那支箭矢，血迹已经干涸，但根据形态，能够看出附着在上面的血痕并不多，他不确定这能不能作为判断伤口深浅的证据，但还是要求将此交给仵作让他们再行分析。
　　月清明找到重一鸣在军中的弟兄，那几个人都说他平日老实淳朴，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得到一个消息，说重一鸣有个叫巧玉的相好，住在城南。
　　城南不如京城其他地方繁华，多是破旧的房屋。年轻人都逐渐迁到城中心或西边居住，更加速了这里的衰败。
　　低矮的土砌围墙前，有一个卖馒头的小摊子。远远就能闻见带着热气的馒头香味儿。一位瘦瘦高高的姑娘正张罗着自己的馒头买卖，不停地招呼叫卖。为了方便行动，把衣服袖子卷了起来。
　　她说话时眼睛饱含笑意，即使有些面黄肌瘦，但仍能看出是个长相水灵的小娘子。
　　那便是巧玉了。
　　月清明和雨墨走上前去。
　　“两位小哥，要馒头吗？我家馒头又暄软又甜！”巧玉笑着拿出一个馒头，掰成两块递过去。“来尝尝？”
　　月清明抬手推拒：“谢谢，不必了。请问姑娘是巧玉吗？”
　　“啊，是的！”巧玉点头“你是第一次来这吗？我一直在这里卖馒头，这一片儿的都认识我呢。”
　　“你可认得这个？”
　　嫩黄色的小香囊，上面用白丝线绣一个小包子，精巧可爱，只是大部分表面已被血污覆盖。月清明将那染血的香囊放在手心，递到巧玉面前。
　　当时月清明看重一鸣手里捏着这香囊，便觉得这一定是对重一鸣来说非常特殊重要的东西。当禁卫军头领来搬尸体前，便顺手先将香囊取走收了起来。
　　看到香囊，巧玉脸上的笑容滞在脸上，显然是呆愣了一下。她看看香囊，又看看月清明，不愿意去想面前来者是何目的。
　　“认得……这是，我给……”巧玉有些犹豫说道。
　　月清明道：“这是你给重一鸣的，对吗？”
　　这时，突然来了一位来买馒头的客人，对巧玉吆喝：“巧妹儿啊，来俩馒头！”
　　可是巧玉一心都在这香囊和重一鸣身上，哪里听得到别的声音，她看着那带血香囊，然后紧紧攥住手，语气急切地问月清明：“一鸣怎么了！？”
　　“巧妹儿！买馒头！”那客人见巧玉一直不理他，便催道。
　　雨墨看看月清明，看看巧玉，左右一思量，只好低声对客人说：“现在不方便，请你下次再来吧。”
　　客人只得离开，但脚步异常缓慢，好奇地打量这奇怪的场面。
　　月清明开始向巧玉尽量平静地解释：“前日秋狝围猎，太子被刺客射伤，重一鸣被认为刺客，现在已经……”
　　“不可能！不可能……”巧玉听着月清明说的话，越来越激动，双手不停发抖。“一鸣是好人……他一直梦想着，跟大将军一起荡寇平乱，保家卫国！他怎么会想要刺杀太子殿下！？”
　　她突然抓住月清明的胳膊：“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他不是刺客！”
　　雨墨看她来回晃动月清明，想要上前制止，月清明看他一眼，几不可见地摇了下头示意不用，随后又平静地说出现实：“他已经死了。按照大章律法，被认定为刺客之人要进行枭首示众。”
　　“不……不行……不行，不是的……”巧玉松开了手，转身泣泪涟涟，不停出神地喃喃自语。
　　“朝廷尚未定案，但也快了。我只将此事告知姑娘。”说着，月清明将小小的香囊好生安放在巧玉的摊子上。
　　第二天，衙门的人禀告府尹，说一大早就有人击鼓鸣冤，说重一鸣是被冤死的，朝廷平白无故污人清白。虽然巧玉及时被衙门看管了起来，但此事已传开，城里议论纷纷……
　　府尹将此事禀报给督查司，督查司亲自提审巧玉。
　　昏暗的室内，一张宽大桌子，巧玉坐在张纪对面。
　　她眉目低垂，神思恍惚，但一字一句明明白白说着与重一鸣的往事：“我与一鸣，是在孤儿院一起长大……受到月盈夫人的照拂。他自小的梦想就是成为和他父亲一般的兵……那天的前一天晚上，他送我一束小雏菊，很开心地说明天要和大将军一同打猎，拿到奖赏，要带我去彩霓轩中买好看的衣服……”
　　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张纪神情严肃，认真听她讲述。
　　身边的记录小官一刻不停，将巧玉说的话一一记录在案。
　　太子福大命大，几天便已转醒。金赦献了一些耶谟珍贵药材经太医调制药方后制成汤药给太子服用，药效倍增，伤势也好得快了些，只是毕竟伤口较深，还要休养个把月才能下床正常行动、恢复如常。
　　仵作拿到现场的箭矢，仔细查验对比，发现血迹与尸体颈部创口形状、深浅和大小并不吻合，判断为伤口不是此箭所致。
　　督查司最终将此案判定为无果，呈给皇帝，刺客一事便这样不了了之。
　　皇帝疼惜爱子，怒火却无处发泄。
　　有人提议皇帝可以搜查孤儿院。
　　一听要查孤儿院，月盈挺着肚子急匆匆赶过去。结果那些孩子都没有问题，院内账面也没有问题，搜查没有结果，督查司也就作罢。只是院内每日的开支都很大，也是国库一笔支出负担，督查司掌事张纪当面要求月盈减少院内人数，月盈只得答应。
　　同年，朝廷设立北疆边守司负责管理北域八州，章邺将部分兵权转交边境指挥使，以作边防之用。
　　而最近皇帝也几乎很少找月清明，这倒是让他乐得一身轻松。
　　而且算算时间，三个月也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