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帝姬，在线基建》叶藏星

14、第 14 章

　　简柏霆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的。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没有丝毫记忆点，也不是她。

　　简柏霆被巨大的失落感砸得头脑一片空白。
　　或许只是声音相似罢了。

　　他不知道，简熹微的确做了易容，但由于战事紧张，并没有伪装声音。
　　简柏霆茫然地立在马背上，直到任务面板开始疯狂跳动，他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被游戏系统强行安了一个任务上来。

　　说实话，他没有心情做任务。
　　他只想找到和简熹微有关的线索，这里的一切都昭示着，银月大陆或许不是一个全息游戏这么简单。
　　但说到底，也是另一个世界，他没有多余的同情心，也不关心天界与魔界的战争结果。

　　但心底那道念头再次跳了出来，万一呢。
　　万一他的妹妹生活在这种地方，孤苦伶仃一个人，没有办法在战争中保护自己呢？
　　这样的念头只是闪过一瞬就叫他发疯。

　　必须阻止战争。
　　原本想下线睡觉的简柏霆，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终于有了做些什么的欲望。
　　看着简熹微与妹妹相似的背影，他第一次主动举起了长剑，生涩又毫无章法地朝背后偷袭的四翼天使砍了过去。

　　就在简柏霆动的一瞬间，系统强制加在他身上的控制消失了，简柏霆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另一边，简熹微已经和智天使打了起来。
　　智天使是五种天使里战力最弱的，他们以脑力和智慧见长，饶是这样，简熹微也打得十分吃力。
　　她在项链里储存了大量的雷元素魔力。先前截杀主教等人时，使用了一部分，如今项链里的魔力存量还很多。

　　然而，这种力量是一次性的。
　　只有本源力量才可以再生，而非本源力量就像瓶子里的水，用多少就少多少，如果用光了，就无法施出对应的法术。

　　“不够，还不够，差得远。”智天使嘴边的微笑像是画家精心画出来的，连弧度都维持不变，游刃有余地接下了所有攻击，同时还有余力调笑道，“你的魔法像是野路子，想来没有人教过你，到底该如何运用雷元素。”
　　简熹微额头布满了冷汗，闻言稳住了身形，气息不稳地说道：“听您的意思，是想指点我一番？原来智天使大人还有给人当老师的癖好。”

　　她自然是信口胡诌的，目的是为了拖延时间。
　　智天使冷笑一声，攻击像是雨点一般落在简熹微的身上，显然看破了她的打算，准备速战速决。

　　就在这一瞬间，远处传来沉重的号角声，沉闷地刺破了胶着的战场氛围——
　　云泽城的援军到了！

　　圣女辛西娅那一招“画地为牢”终于被攻破，云泽城的五千名守城军精神大振，像是见了血的鲨鱼一般从困阵中冲出来。被圣女的光明法术困在原地的事，让所有士兵都憋了一股邪火，他们井然有序、又杀气十足地冲向了四翼天使大军。

　　战场形势反转。
　　虽然云泽城只有五千守城军，但他们此刻杀意十足，平均等级又比四翼天使要高一点，一个能顶两个用，再加上骸骨大军，胜利的天平再次朝魔界倾斜。

　　简熹微终于松了一口气，此时她储存的雷元素魔力也快消耗殆尽。
　　雷元素不是她的本源力量，不可再生，如果连这一点存储起来的魔力都消耗一空的话，她可就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简熹微不是没有想过动用本源魔力，但作为一个天使，她却只会使用像是照明术这样的低级光明魔法，最多加上自己摸索出来的光明属性药剂的制作方法。
　　更遑论具有杀伤力的攻击魔法。

　　从小生长在光明魔力匮乏的魔界，她的光明法术从来都没有成长的机会。银月大陆默认的实力等级，是按照个人对本源魔力的掌控程度划分的，她就像从来没见过大海的人鱼，在水里虽然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却根本不会游泳。
　　没人教，也没接触过。
　　除了光明与黑暗这两种属性的魔法，简熹微精通所有自然元素的运用。但如果非要按照世俗标准给她定一个等级，她大概连5级都到不了。

　　智天使似是看出了她的犹豫，本欲乘胜追击，但四翼天使的伤亡过大，她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去支援主战场。
　　一击过后，两人趁势分开。

　　而攻击萨拉索的炽天使和权天使也被迫赶去支援主战场，萨拉索得了空，瞬移到简熹微身旁。在两名高阶天使的围攻下，他身上早已伤痕累累。
　　“没事吧？”萨拉索喘着粗气问道。

　　简熹微摇头，示意萨拉索尽快结束战局。圣女已经被打掉了15%的血量，是这场战役的核心人物。只要解决掉她，战局就会明朗。
　　萨拉索得令，目光像鹰隼一样牢牢锁定了圣女。

　　被锁定的一瞬间，辛西娅只觉得像是被某种食物链顶端生物盯上了一般，头一次生出属于猎物的恐惧感。
　　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很快圣女脸上再也不见任何恐惧与慌张，只见她缓缓后退两步，带着某种决绝的恨意遥遥看了一眼简熹微与萨拉索两人，随即撕开了手中的大型传送卷轴和大恢复术卷轴。

　　圣光笼罩了在场所有除简熹微以外的天使，只见倒在地上、两对羽翅被折断、流着鲜血的一个个四翼天使战士睁开眼睛，在圣洁的金光中站起身来，恢复了全部的生机与活力。
　　下一秒钟，他们身周裹上一层淡淡的金光，集体消失不见，只剩下失去敌人、茫然了一瞬间的云泽城守卫们，亡灵骑士和他的骸骨大军，简熹微和萨拉索两人，还有满地的恶魔尸体。

　　寂静笼罩了厮杀过后的云泽城。
　　再繁华的地方，经历了战争，也只剩下满目疮痍。

　　战争结束了。
　　简熹微顾不上旁的，想起先前对亡灵骑士的惊鸿一瞥，急切地回过头，想要瞧一个究竟。

　　亡灵骑士的脸被金属头盔覆盖着，身形也裹在战甲中看不真切。
　　但简熹微发誓，只要他把头盔摘下来，让她瞧上一眼、就一眼，哪怕是简柏霆化成灰，她也能认出来！

　　“你……”她急切地走上前两步，刚想让他露出真面容，就听见游戏系统响起播报：
　　【30分钟已到，先遣体验服即将关闭，3，2，1……】

　　“不——”简熹微朝亡灵骑士扑过去，对方却化作白光，随着999名骸骨一起消失在原地，让她扑了个空，仿佛连出现都没出现过，只剩下一座黑洞似的传送门，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对了，传送门！
　　简熹微心神俱震，才想起来，亡灵骑士是从传送门中走出来的。
　　假如穿越这道门，她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回头眼神复杂地望了一眼萨拉索，简熹微蠢蠢欲动想迈出去的脚步难得迟疑了一瞬。
　　不是因为别的，什么第四天灾、保护魔界，在回家面前都是狗屁！

　　她不是救世主，能在和平社会里好好活着，异世界如何毁灭她并不在意。
　　先前诸多谋划，不过是为了在魔界好好生存下去。

　　简熹微迟疑的原因，只有一个。

　　“微微……？”萨拉索不安地朝她走了两步，他有种感觉，如果这时候不说点什么，可能会发生他难以承受的后果。
　　简熹微像是随时要离他而去，瘦削的身影在风中无比单薄。

　　他想开口挽留，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说求她别离开？可一个天使，在魔界生活再好又能好到哪去？在没有光明元素的地方生存十八年，已是十分委屈。
　　求她不要抛下自己？
　　可她已经抛弃过他一次了，有一就有二。
　　萨拉索不敢赌。

　　四年前简熹微转头离去时，冰冷的眼神历历在目，仿佛是昨日发生的一般。
　　萨拉索沉默地不再开口，只是深深地同她对视着。
　　他知道自己挽留不了她。

　　明明萨拉索没有表情，简熹微却从他眼神中无端读出无尽的委屈来，仿佛在控诉她的无情。
　　她已经弄丢过小龙一次了。

　　不远处的云泽城守卫军后知后觉地差距到敌人被成功驱逐，开始欢呼着庆祝胜利，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萨拉索和简熹微周围很安静，任何喧嚣都打扰不了他们二人。
　　然而，传送门开始缩小消失了。

　　简熹微看着小到已经容不下一个人通过的黑洞传送门，第一反应竟然松了一口气。

　　她缓缓吐出肺中带着血腥味的浊气，轻松地朝萨拉索走去，伸出一只手掌：“我们走吧？”
　　萨拉索仔细地观察她的表情，确认没有任何不情愿、失望与不甘心的情绪存在。
　　随后，他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眼神一点点亮起来。

　　“一起？”他确认般地问。
　　简熹微笃定道：“一起。”

　　萨拉索心中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长年累月盘踞于心房的心魔，也全然在风中消散。
　　简熹微眯着眼回头看了看黑洞彻底消失的位置，郑重地对他宣布自己的决定：“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机会，我就带你走。如果你不愿，可以现在反悔。”

　　萨拉索眼神一亮，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当真？不反悔？”
　　他急切地握住简熹微伸过来的手掌。
　　简熹微笑而不语，拉着他朝离开战场的方向走。

　　简熹微想，其实解法很简单。
　　从来没有什么二选一的艰难抉择，有小龙在，简熹微可以两个都要。
　　总有一天，她要带着萨拉索一起离开这里。

　　若是萨拉索不愿，即便是打晕了套麻袋，她也要把小龙带走。
　　她给过他离开的机会，是他没有选。

　　简熹微理直气壮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