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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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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玉尘怕呀!
陆玉尘怕得要死!
可他拿不出男后的亲笔书信。
此时若是直言偷证物的不是自己,恐怕今日连皇宫都走不出去就要交待在这里。
陆玉尘抖着声儿,强自镇定道:“等,等圣人出兵扶小王子登上皇位,与今国签定新协议,男后所要之物定能回到手中。”
如今只能拖得一日是一日了。
男后冷笑:“你当本宫傻?若到时你不守约定,将证物内容公之于天下,我就算杀了你也晚了。”
陆玉尘一头扣在地上,眼泪劈里啪啦砸向汉白玉地砖,“微臣不敢,微臣一家老小的命都在亚圣手中,不,不敢乱来的。”
男后沉思半晌,最后才缓缓道:“等选出出征主帅,圣上就会即刻出兵,陆玉尘,这是本宫最后一次信你,你最好别让本宫失望。”
跟着小太监重新回到宫宴,看着眼前繁华热闹的景象,陆玉尘竟有种再世为人之感。
他不知证物现在究竟在何人手中,只希望那人只是想多个筹码,不要真的惹出什么事才好。
等打完这仗,还是让爹娘跟着巧儿去今国吧,他虽拼着命与二圣争到了百姓生机,却再无力保证自家亲人的安危了。
他就这样浑浑噩噩顶着假笑混到宫宴结束,再如行尸走肉般坐着宫里的马车回到驿馆,连萧木童都看出他的不对。
“这是怎么了?”铁牛看他失魂落魄,皱着眉问。
“一路上就这样,也不知可是席间遇到了什么事,问也不说。”萧木童摊了摊手,他倒是在皇宫里玩得开心,獠国皇帝给了他不少宝物做见面礼,他终于可以放心自己战死后巧儿不会没有改嫁的嫁妆。
铁牛没理他,将如梦游般的陆玉尘领回房间,半跪在他面前,温柔哄道:“哥哥可是遇着了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说吗?”
陆玉尘如梦初醒般回过神,看到眼前的铁牛,突然悲从中来,将男后所言哭着告诉他。
“你说,到底是谁去偷了男后手书啊?这不是要害死咱们一家?等萧木童出兵咱们就走,带着爹娘远走他乡,再也不回来了。”
铁牛心疼地拍着他的背,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道:“哥哥别想太多自己吓自己,也许偷手书之人只是怕皇帝和男后反悔,想要多些筹码,如今皇帝肯马上出兵,谁知是不是因为还没拿到协议和男后手书的原因?”
“你别怕,无论这次结果如何,你我都不会再分开,我保证,定能保哥哥和爹娘平安。”
陆玉尘不知铁牛一个边境百夫长,能拿什么保他们平安,但有他在身边,自己就是安心许多,他担心受怕一晚,见到铁牛哭了一鼻子,就觉得好多了。
“我是一家之主,这些事本不该说出来让你担心,但你不要怕,哥哥定不会让你和爹娘有事。”他抽搭着做出承诺。
男子汉大丈夫,就算为了父母妻儿,也绝不能在此时胆怯退缩。
他想好了,明日一早便去同萧木童商量,让萧木童将他家人带往今国。
哪知他起的晚了,等起身时萧木童已经被建成帝叫进皇宫,说要商议出征之事。
直等到下午萧木童回来,却是两眼赤红悲愤交加,看着比他还要伤心。
”你们獠国皇帝欺人太甚!他竟然要我答应向獠国称臣,以后年年纳贡,才肯封我为今国的王,替我出兵讨回公道,这和趁火打劫有什么分别?”萧木童坐在那里气得抹眼泪儿。
陆玉尘不以为意道:“我当是什么事,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你不称臣,他怎么封你为王?不封你为王怎么替你出兵?总要出师有名吧?再说纳贡就只是说说,你送两个美女,算了他不喜欢,送两个美男,送点今国特产都算纳贡,獠国自诩天国又不是不回礼,这有什么?”
萧木童气得跳起来,指着陆玉尘喊道:“你早就知道!我说你怎么从来没要我承诺过任何事!原来你早就知道!称了臣,我们就不再是皇室,只能称王,我若答应,父皇在天之灵都不会原谅我的。”
陆玉尘叹了声气,对这天真的小王子有些无话可说。
“我是獠国臣子,自然要替獠国百姓着想,若无好处圣上怎肯替你出兵?你当他是趁火打劫也好,欺人太甚也罢,这都是我能为你想到的最好出路,难道你真的要看着杀父仇人坐拥皇位,而自己成为丧家之犬吗?若你放弃,你母后和母族定无活路,你母亲的死活尚且危在旦夕,还管死了的父皇怪不怪罪?
“只要你与獠国交好,开通互市,两国百姓安居乐业,称王称帝有何分别?圣上又不会闲的自己国事都不管去插手你的内政。”
萧木童呆愣半天,最后如泄气般叹息道:“我知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萧氏传国百年,在我手中向敌国称了臣,此事太大,容我想想吧。”
小王子为了国家心事重重,这时再跟他说自己一家的死活就显得不合适,陆玉尘只好作罢。
好在萧木童并没有想很久,一夜未睡后便主动进宫,与建成帝签定附庸国书。
建成帝大喜,让钦天监选定吉日受朝,亲封萧木童为今顺王,两国签下永不为敌的协议。
就在这时,谢老侯爷向建成帝请旨愿为主帅,替国讨伐今国谋逆皇子。
因为主帅人选,朝堂上已连吵数日,反倒是谢老侯爷德高望众,哪方都不满意但哪方又都挑不出理由反对,于是谢侯成了出征不二人选。
主帅既已定下,钦天监择定吉日,建成帝亲自告天,将今国大皇子弑父囚母残害宗亲挑起战争治生民罹难洋洋洒洒写了九条大罪,讨伐大军终于出发。
出发前谢老侯爷竟主动找上纪老太傅,两位斗了半辈子的老臣,密谈了一夜,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陆玉尘早在收到出兵消息的时候便收拾好小包袱,准备随大军一起跑路,这会儿坐在萧木童车上出了京畿,提了数天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还没来得及高兴,京城禁军一队快马已经追了上来。
“今王陛下,不知陆县令可在车上?”来将挡在车前,大声喝问。
萧木童从车帘后露出一颗脑袋问:“你有什么事?”
来将也没跟他多废话,高声道:“圣上口谕,请陆大人即刻回京。”
车上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一同看向陆玉尘,张成问:“大人,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陆玉尘认命地苦笑,他还以为出兵之前事多,皇帝想不起他,等想起时自己早带着爹娘铁牛跑了,果然圣上和男后还是不会轻易放过他。
“你们先回去吧,我下车了。”他把小包袱背在身上,垂头丧气就要下车。
“我们跟您一起留下。”张成不忍。
巧儿也道:“来京时夫人让我照顾好大爷,那我也留下吧。”
她虽这样说,看神情却没张成诚心,陆玉尘苦笑,哪敢让今国未来王妃陪他,“你回去帮我照顾好爹娘,我这里……”
巧儿马上道:“大爷放心,有我在就有老爷夫人在,夫人对我有恩,我绝不会让他们有事。”
陆玉尘:“……那就拜托你了。”
当初他以为巧儿喜欢铁牛,防她像防家贼,知道巧儿对铁牛只是崇拜,又给自己找了条当王妃的好出路后,连他都有点佩服他了,现在自己一家性命竟要寄托在这小丫头身上,这谁能想到呢?
杜秀娥当年随手做的一件好事,如今竟成了救命稻草。
“我陪哥哥留下,其他人全部回清河待命。”最后铁牛一锤定音。
陆玉尘早想过铁牛定不会留他一人在京,虽怕连累了他,倒也未出声阻止。
若这真是自己在世上最后一段光阴,总要和有情人相守在一起,才死得其所吧,他苦笑着想。
就这样,在大军出发之日,陆玉尘和铁牛怎么溜的,又怎么被京城禁军请回了驿馆。
建成帝倒并未如何为难他,甚至没找他觐见,每天只着人不远不近跟着,只要陆玉尘不出京城,随便他去哪。
这期间,同年的几位大人找他喝了几次酒,陆玉尘开玩笑道:
“如今天天有禁军的人跟着,几位大人与我交近,不怕受连累吗?”
蒋仕佳笑言:“你总不往老师那里去,若我等不来,你岂不是一点消息也得不着?”
陆玉尘道:“非是我不肯去看老师,实在是是非之身,怕给老师和众位同年带来麻烦。”
“那倒也不必,如今老师比你还麻烦些。”林正言道。
陆玉尘意外,忙问究竟发生何事。
“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圣上要过继庄亲王长子为皇子,前几日已经让宗正寺拟旨了,朝中老臣上书反对,说庄亲王长子已年过十五,这时过继恐难与二圣一心,正吵得不可开交,老师不知从哪找来一位当年的老宫人,说前太子还在世,奏请圣上应该找回,而不是另立其他宗亲为太子。”
陆玉尘大惊:“老师这不是在给圣上找不痛快吗?”
有位太子府老宫人还活在世上的传言在京城中由来以久,却始终没人细究,因为毕竟找回前太子,就等于在说圣上得位不正。
当年太子府一场大火烧得诡异,若真找出知晓旧事的老人,谁知会道出什么内幕,惹出什么是非。
“可不就是!”蒋仕佳拍着大腿道:“圣上勃然大怒,说老师老糊涂了才会听信谗言妖言惑众,要老师在家闭门思过呢。”
“这事就这么完了?老师没说那老宫人现在何处?”陆玉尘问。
“就是这样圣上才生气,老师说,要圣上将前太子未死的事昭告天下,再由宗正寺主理此事,才肯说出老宫人去处,这不明罢着不相信圣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