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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席不暇暖 ...

  •   木恬睁眼,看见的还是熟悉的雕花床架子。

      床上的帷幔早就没了,某一天被闵渊拿走了,木恬不知道他拿这个干什么去,木恬也不关心。

      只要闵渊还活着,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闵渊呢,他的伤怎么样了?】

      木恬睡得迷迷糊糊,刚醒来感觉全身的酸痛,骨头架子都像是睡散了一样。他不该睡的这么沉的,自从大哥出事,他很久没敢睡得这么沉了。

      一偏头,木恬看见床边有一张人脸。

      那是一张惨白的脸,额头正中间贴着一张用朱砂和着他的血写成的黄纸符咒。

      那双曾经让九岁的木恬一下子就把经常逗他笑的孙侍卫抛诸脑后的漂亮眼睛,已经完全失去了神采,只是半睁着,但不聚焦。

      现在是庆安十年,距离他成为镇南王,已经过去九年。

      距离闵渊逝世,也有七年了。

      木恬的梦醒了,他从春禧殿,回到了春禧殿。

      听到屋里头的动静,一直在隔壁暖阁候着的道士出声道:

      “王爷,您终于醒了,天快亮了。”

      彭樾等了一个多时辰,王爷终于醒过来了。

      方才王爷和闵阎王在银杏树下缠斗,不知怎么得就被逮住狠狠踢了一脚,挨踢了也不知撒手,抱着闵阎王的腰不放,又狠狠的挨了几肘。

      接着就趴倒下去不动了。

      彭樾都要吓疯了,如果权倾云南的镇南王今晚死在他拿邪术召出来的邪物手里头,那他被剁成肉酱都算全乎死法。

      他又又又开始后悔今晚一开始没有逃跑。

      好在最后关头不知道是不是银杏树显灵了,闵阎王给了王爷后心两肘子后看王爷没有撒手,居然也不动了,手搭在王爷散在他膝上的头发旁,就这么发起了呆。

      绿扇月荫下,懒舒郎膝头。

      如果王爷没被捶的吐血的话画面其实还挺唯美的。

      彭樾试探了两下,发现这个闵阎王低着头,的确没有要动的意思。但是出于稳妥考虑,他还是在树下蹲了整整半个时辰。

      直到银杏树下的阳气把闵阎王剩下的这点阴气消耗的差不多了,他才缓步上前,找准时机,一个号令之符拍在额头上,终于结束了一晚上的闹剧。

      王爷魂火安定,阳气充足,摸摸脉象也没有很虚弱,虽然吐了两口血,但按理来说没什么大碍。

      彭樾打算叫醒王爷,掐人中踢脚踝,他把各种方法都尝试了一遍。

      奈何平日里威风八面的镇南王爷此时躺在闵阎王的腿上,就是怎么叫都醒不过来。

      彭樾都差点要疑心他是装睡呢在这。

      该试的都试了一遍,王爷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彭樾也无法了,只得先背着王爷回到春禧殿,把王爷放寝室床上安置好。

      又回来背闵阎王。

      彭樾贴号令之符的时候没想到魂火安定的王爷还能有叫不醒这一回事,只顾着贴上符咒,没想到自己还要搬着这玩意走路,所以也就没在意闵阎王的姿势了。

      贴上号令之符了之后,没有符主的命令,被控制的阴傀基本上来讲就是一具僵尸,只要不折断骨头,四肢都会维持被贴上符咒的样子,不会再移动。

      闵阎王现在还是保持着屈腿坐着的姿势,彭樾无法,只得搬着他的屁股把他整个人都托了起来。

      很意外,闵阎王还没有一个富贵人家的大姑娘沉。

      别看闵阎王发起威来凶狠,身量看着欣长,穿的寿衣又宽大,叫人下意识觉得他应该是个壮硕的汉子。

      然而实际上把人搬起来彭樾才发现,这闵阎王其实有没有百十斤都是一说。真要论重量,比一个盛满水的大木盆可轻得多,即使姿势奇怪不好调整重心,搬起来也并不费劲。

      彭樾想,这也不稀奇,高手老了之后总是干干瘦瘦的,可能这就是去粗取精的结果。

      就是闵阎王干巴的有点早,别的高手都是至少到天命之年才开始干巴,他死的时候才不到40岁就干巴了。

      英年早干。

      把人端回春禧殿里,彭樾思索了一圈,最后还是把闵阎王放在了王爷的床边。

      好叫王爷一醒来就能知道,今天晚上没白忙活,闵大人的身体完好无损的被保下来了。

      这都是道士彭樾的功劳啊!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在过不到一刻钟天就要亮了。每天这个时候,院子里伺候的奴才们就已经醒来听管事的训话,分配今天要干的活计。

      再过一会,贴身的丫鬟就要来伺候王爷起床了。

      春禧殿里不设班房,丫鬟奴才们都在光德殿旁边的大班房统一居住,所以晚上王爷和彭樾俩人才能正大光明的在春禧殿内外进进出出。

      但这并不代表阴傀的存在是能见光的。

      使用邪术复活逝者,这无论放在哪个朝代都是十分世所不容的行为,镇南王再是御前的红人,也不能把这种阴私事摆在台面上。

      得在下人们来伺候之前,把闵阎王藏好。

      当然除了不能被下人们看到的不能见光以外,被召来的阴傀也确实是不能见阳光。

      这天下间没有比日光更极阳的东西了。

      闵阎王在银杏树跟前都尚且要为聚集来的阳气所困,更别说被日光直射,搞不好阴傀就会直接损坏。

      这些事彭樾在事前就跟王爷讲好了,所以王爷醒来后只在床边坐着愣愣的盯着闵阎王看了一小会,后就马上站了起来。

      不用彭樾提醒,王爷随手从被子上拆下来一块大被面,给闵渊披上挡着点天光,扶着他就往东厢走去。

      东厢是闵渊的故居,平时木恬都是自己亲自打扫,不许下人进去,要说整个王府里有什么地方能藏一个大死人,还真就没有比春禧殿东厢更好的地方。

      走的时候木恬留了个心,故意没在心里告诉闵渊出门的时候有门槛,果然,闵渊就在门槛的地方绊了一下。

      木恬的心也跟着沉了一下。

      把闵渊放在榻上,令他沿着榻边坐好,木恬暂时不想看见闵渊躺着的样子了,那样太不像活人。

      安置好闵渊,木恬就吩咐道士趁着天还没亮赶紧回去他的道观。

      道士顾左右而言它,一会嘱咐嘱咐王爷不要让闵大人见光,一会又是恭维被打的七荤八素的王爷武功无人能敌的。

      【这道士怎么没完没了了?】

      又看了看道士谄媚狗腿的做派,反应了过来。“这是本王的信物,你拿着去管事的王崇喜那,叫他给你的道观捐二十……不,三十根跟道德香吧。”

      道德香是给道观捐财物的体面说法,一根香五十两银子,三十根正是一千五百两。

      这比原来说好的还多五百两!

      彭樾捧着信物,向王爷行了个出家人的礼,捡上自己两半了的桃木剑乐乐呵呵的走了。

      春禧殿里又只剩下木恬和闵渊两个人了。

      木恬麻木的摸了摸闵渊的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闵渊看起来神志有缺,但至少他的灵魂回来了,不是吗。

      木恬在心中努力的劝自己,尽量忽略掉那一股巨大的失落。

      闵渊的皮肤摸起来很软,还算有弹性。现在是夏天,虽然体温比起正常人来说低了不少,但总归不是冰窖里那种抱久了就冻得人骨头缝疼的冰凉。

      昨晚的一连串上蹿下跳让闵渊的衣服有些脏了,脚上的鞋子也因为底子太薄,闵渊又力气大,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踩开线了。

      这也不怪鞋子,苏州的大绣娘耗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精心在鞋底子上绣的白鹤腾云,本来就不是为了让武人穿着使劲踢踩的。

      得给闵渊重新找一双鞋子了。

      木恬蹲下来,拿起闵渊垂在床边的脚,脱下鞋来,用手掌丈量了一下闵渊脚的大小。

      这么多年了,闵渊的脚在木恬的记忆里还是要比自己的大上一半。

      木恬那时正在长个子,鞋子时常需要换,被圈禁的王子没人来给送鞋子,闵渊就只能拿春禧殿里翻出来的物件去换棉布,给木恬纳鞋底。

      鞋底子纳好了,小木恬总想跟闵渊的比一比,看看还差多少,结果每次都差好多,他的脚好像怎么长都比闵渊的小一半。

      刚才木恬再一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脚竟然比闵渊的还大了。

      木恬默默记下闵渊脚的大小,准备吩咐丫鬟去找一双合适的武功靴来,这样闵渊以后穿着也方便走动。

      天真的要亮了,木恬必须要走了。

      无所事事的七王子可以一直待在闵渊身旁,但镇南王不能一直待在春禧殿。

      临走的时候木恬看了一眼窗子,有屏风遮挡,透过薄纱漏进来的一点点碎光看起来应该照不到床边,但他思索了一下,还是把被面蒙在了闵渊头上。

      随后退出东厢,把门落了锁。

      昨晚府中的动静很大,下人们都知道应该是王爷又召大师来做法了。

      但王府内的下人们好奇心不重,进来侍奉木恬洗漱的丫鬟们就好像完全没意识到昨晚发生了什么一样,还是照常服侍王爷起身。

      王爷眼前最得力的大丫鬟楚香默默的把王爷身上的布甲褪下来,该清洗的清洗,洗完了还送到耳房去交给管耳房的奴才收好。

      这套布甲楚香认识,之前放在东厢耳房里,应当是属于一位在王府里不能提的大人的遗物。

      王爷有时候就是会这样,把这些老物件扒出来套自己身上,转一圈,又放回去。下人们已经习惯了。

      木恬的贴身内侍长趁着木恬洗漱的功夫报着今天一整天要办的事:

      现任云南知府,方斐存方知府昨天递了帖子,说今天要来王府有事相商。

      木恬上午还要动身去巡营,早膳没时间用了,只能在正阳殿暖阁凑合点和小方吃些茶点。

      希望不要商议的时间太长,一个时辰差不多了,最长一个半,再长就要把今天的巡营往后推,那样就太麻烦——镇南王巡营,底下的军士们都要操练起来,木恬不愿耽误他们巡防。

      中午在军营和将士们共食,晚上还要赶回王府,飞鷉楼内今日设宴,招待了一伙云南各地的贵族士绅。

      这伙人虽然没有官职在身,手里却握着不少良田和林地,眼下春播已经结束,是丰是灾,秋季能交上多少税银子来,木恬需要他们给个章程。

      木恬真的每次听到这种行程心里都控制不住的想翻白眼。

      这帮子士绅豪强,每天不事生产,只知道鱼肉农户,什么银子经过他们手里都得留下三分,别说税银了,连向京里进贡的贡茶和贡果都敢克扣。

      为了区区三五十两银子,就敢犯杀头的大罪。

      偏偏这样的人又杀不绝,只要地还在士绅手中,杀了一个,马上就又顶上来另一个,各个都是一副只进不出的貔貅模样。

      小方来找木恬商量的事木恬大致心里有数,跟小方见面也只是互相透个底,谈一谈详细。有些事不方便托人传书,只好叫小方辛苦些,从云南府跑来昆明。

      这件事需要钱,需要一笔不小的钱,这就要求木恬今天晚上必须从这帮士绅嘴里榨出点什么来。

      如果都顺利,明天是王府属官开小会的日子,木恬打算在早会上跟属官说说这事,都安排妥当了尽快写个折子上奏天听。

      成事在快,有些事,越是拖拖拉拉,到后面就越是麻烦。

      缺钱、缺钱、缺钱!到处上下都缺钱,镇南王府缺钱,云南府也缺钱,黔地三司缺钱缺到布政,按察二司最末层官员不发俸禄,全都各凭本事靠从老百姓手里抢钱过活。

      木恬的都指挥使司竟然靠他这个镇南王用镇南军军费接济!

      朝廷缺钱,不仅是六部缺,国库也缺,就连皇上自己的内库都瘪瘪的,缺钱缺的大削后宫开支。

      木恬有时候真的被钱逼的发狂,控制不住的想,天下已经有几年没有大战乱,兵士也有许多退籍还农,天气也没有什么大灾,每年都能收上来粮食。

      怎么大周还是这么穷!

      穷的到处捉襟见肘,多少事最后都是折在了‘没有钱’这三个字上。

      那矿里每年挖上来那么多铜,地里每年种出来那么些粮食,都去哪了啊!

      叹气归叹气,行程还是不能误的。

      今天还要去巡营,所以丫鬟们没有准备广袖袍服,而是准备了一套可以配甲穿着的贴里,木恬巡营有一套固定的礼仪甲,待会跟小方商谈完套上外甲就可以去巡营了。

      “王爷,这抹额上有缺损,奴婢拿去丢了吧。”

      “不必,没了个珠子而已,去随便找块石头珠子什么的镶上就行。”

      木恬穿衣向来节俭,衣裳配饰少用刺绣花样,能修补的绝不换新,一年四季就那几套衣服来回来的穿,到给丫鬟们省了不少事。

      今天要配甲,丫鬟们就给拿了一条素色的额巾。

      “诶呀!王爷……这、这”

      木恬洗漱完准备换衣服了,丫鬟们才发现他肩膀上一块巨大的青黑色淤伤。小丫鬟头一次见这个被吓的够呛。

      楚香见了马上上前轻打了一下她的嘴,示意她收声。随即拿来伤药抹上,给木恬套上里衣,调整了一下领子,让没有肿起来的肩膀看着也和肿了的那边一样高。

      “楚香,今天白天你带人去把东厢的门窗都贴上黑布吧。不用拆原来的纱,就在木头框子外边贴黑布就行,务必贴的一点光的都不能透。”

      “是,王爷。”

      木恬忙碌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跟小方商谈,边谈边吃茶点,茶点不好吃,太甜了,玫瑰花味太浓,吃了半块就放下了。

      事情谈的很的顺利,小方是个聪明人,跟他说话很省力,只花了一个时辰就敲定了这事的大概。

      临走小方旁敲侧击的劝木恬别再执着旧事,沉迷邪术,木恬打了个哈哈糊弄了两句。

      小方也不再劝,他这个被贬到黔地官场流放的云南知府比很多人想象的都要忙,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马不停蹄的办。

      他确实没有太多时间关心木恬的精神状况。

      云南,这是个玄妙的地方。

      一方面云南是小方的老家,小方在这里根基深厚,还背靠木恬这棵大树,能做到很多普通官员做不到的事。

      另一方面,云南的地方官长期和镇南南王府存在管辖竞争关系,势力此消彼长,如果说大周朝内有几个文官活的最憋屈的地方,那木恬的封地绝对是其中之一。

      陛下把小方贬来做云南知府,其中的意思颇为耐人寻味。

      送走小方,木恬带上禁庭卫就赶往昆明大营,现在不是战时,云南不常设大都督帐,原先在木恬帐下供职的武将们就都转到了昆明大营守备。

      他们中有几人也算是闵渊旧部,木恬总觉得,今天必须要好好看看他们。

      闵渊旧部里有个叫卢真的小孩,他一直觉得是木恬杀了闵渊,前些年又是暗地里偷偷找事,又是写折子弹劾木恬,木恬每一来巡营,他就要出来比武,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这两年也许是长大了,也有军功,有爵位,有家了,渐渐的也就不再去干这些蠢事。

      木恬很气恼,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在气恼什么。

      小方也是,卢真也是,他们都渐渐的不再对故人消失的事耿耿于怀。

      为什么呢?毕竟七年过去了,也许人就是会淡忘自己生命中的匆匆过客。

      又或许因为他们心里坦荡,不会每天都被愧疚折磨。

      毕竟他们真的没有害死闵渊。

      意外的,今天卢真又提出要和木恬比武。木恬善使长枪,但昨晚肩膀刚受过伤,现在有一只手几乎抬不起来,单手使枪,估计不是卢真的对手。

      木恬发现自己有些隐隐的期待。

      他期待卢真发现自己受伤后狠狠的把自己打败,再出气似得让木恬在昆明大营丢个大丑。

      出于为恩师报仇目的比武,就应该这样。

      如果他还记得闵渊,还记得是谁害死了闵渊,那他就应该这样。

      但卢真没有,卢真发现木恬受伤后故意失手,跌下了比武台。

      他在昆明大营丢了个大丑。

      卢真长大了。

      闵渊会高兴的,他向木恬几次三番引荐的,他最看好的孩子如今长大了,他怎么会不高兴呢。

      木恬兴致缺缺,草草结束了巡营,和将士们共食一餐,又查看了大营的粮草辎重情况如何,就匆匆回府了。

      禁庭卫开道,木恬一大队人马走到一半,就见后边一个骑白马的小将疾行追来,事先没有报备,也没有举令旗将旗之类的,差点让禁庭卫拿弩箭给射了。

      是木恬认识这匹马,才把禁庭卫弓弩手拦下来的。

      这马通体雪白,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杂毛,马蹄如碗,鸣声如钟,正是少有的好马。

      这是闵渊亲自给卢真选的。

      “王爷,请让末将看看您的手。”卢真近前,颇有些无礼的说道。

      “?”

      木恬不解,但木恬还是把手伸了出来。

      “敢问王爷,这伤是因何而来?”

      伤?不是肩膀上,而是手上?木恬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发现在虎口到掌根处有一块长形的淤青,卢真不问,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这是什么时候的淤青……看形状像是被枪身震出来的……

      老僧扣门手!这是闵渊的单刀进枪术震出来的痕迹!

      木恬愣住的那一晃,卢真就好像确认完了自己想问的事,给木恬行了个礼,说了声告退,还没等木恬回答就又朝着来的方向催马而去了。

      禁庭卫们一头雾水,看着自家王爷对这白马小将的无礼之举置若罔闻,骑上马还朝着王府往回赶,就是赶路的时候嘴角上扬,好像是有啥开心的事情。

      卢真确实长大了,木恬准备晚上回去要跟闵渊说说今天的事,闵渊会高兴的。

      这事让木恬本来烦躁的心情也得到舒缓,士绅们相对舒服的吃了一顿晚宴。

      又相对比较大的出了一次血。

      木恬回到了春禧殿。

      木恬回府后换了一身朱红色织金的蟒袍,对乡绅的晚宴需要展现的是镇南王的威严,这伙鼠辈们怀柔是没有用的,非得吓一吓才肯吐些东西出来。

      晚宴结束后木恬也没脱下来,就这么穿着蟒袍挥退下人,走进了春禧殿的东厢。

      闵渊曾经也有一件绛红色的赐服,上边绣的是斗牛。可惜那一件被木恬从他身上扒下来拿去烧了。

      赐服这东西自己没法绣,得皇家的织造司才能做得出来,所以闵渊那一件没了之后,木恬想给他补回来也没补成,后来还没等木恬和皇上讲这事,闵渊就去世了。

      最后木恬只能给他补绣了一件绛红色的,花纹看着有点像蟒的寿衣。

      木恬总喜欢穿着自己这一身蟒袍去看闵渊,他俩的衣裳花纹相近颜色也相合,看起来很登对。

      显得他在闵渊身边有名有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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