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笈：渡灵行》孟小昭

20、布包秘辛

　　红丝线化作的并蒂莲在空中盘旋，柳绣娘的身影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怨毒，脸上多了几分释然。她走到绣楼窗边，望着窗外荒芜的庭院，轻声说：“当年我和子谦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面的，他说喜欢我绣的并蒂莲，说要和我一辈子像并蒂莲一样相守。”
　　林砚秋和沈青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庭院中那株早已枯死的莲荷池，在灵视中竟浮现出当年的景象：夏日的午后，柳绣娘坐在池边绣花，周子谦站在一旁静静看着，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满是温馨。
　　“他是个落魄画师，家里穷，却总想着给我买最好的丝线。”柳绣娘的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有一次他为了给我买苏绣用的真金线，在码头扛了三天的货，手上磨出了血泡，却还笑着说‘绣娘，你看，这金线多亮’。”
　　灵视中的画面继续流转：两人在绣楼拜堂成亲，没有宾客，只有彼此；他为她画绣样，她为他缝衣裳；他上京赶考，她在绣楼等他，绣了一幅又一幅的并蒂莲，盼着他早日归来。
　　“可没想到，他回来时，身边却多了一个女人。”柳绣娘的声音低沉下来，“我当时心都碎了，觉得整个世界都背叛了我。我把自己关在绣楼，不吃不喝，看着他和那个女人在楼下嬉闹，恨得牙痒痒。”
　　沈青轻声安慰道：“他也是身不由己，他从来没有背叛你，一直都在想办法带你走。”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布包，“这是我在古宅后院找到的，里面好像有东西。”
　　柳绣娘打开布包——里面放着一幅完好无损的苏绣《并蒂莲》，绣工精湛，花瓣栩栩如生，莲叶上还绣着两只鸳鸯，旁边放着一封泛黄的信。信纸上的字迹是周子谦的，带着明显的泪痕：“绣娘，我知道你恨我，可我真的别无选择。县令以你父母的性命要挟，我只能暂时答应他。我已安排好一切，三日后在码头等你，我们一起远走高飞。”
　　“三日后……”柳绣娘喃喃道，“我自尽的前一天，就是他说的三日后……”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以为他不会来了，我以为他彻底抛弃我了……”
　　林砚秋轻声说：“他来了，只是你没等到。他杀了县令和他的女儿后，回到这里，发现你已经不在了，就用那支银绣针自尽了，陪你一起走了。”她指着布包底部，“你看，这里还有他的血痕，和你的泪痕重叠在一起。”
　　柳绣娘捧着布包，泪水流得更凶，红丝线再次在空中编织，这一次，编织出的不再是痛苦的人脸，而是她和周子谦在一起的温馨画面：两人在莲池边绣花，在绣楼拜堂，在月下对饮……画面渐渐变得透明，化作点点金光。
　　“谢谢你，孩子，还有你，小师傅。”柳绣娘转过身，对林砚秋和沈青深深鞠了一躬，“如果不是你们，我永远都不知道真相，永远都困在仇恨里。我伤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现在，我该去赎罪了。”
　　林砚秋摇摇头：“你已经解开了执念，这就是最好的赎罪。”她打开《百鬼笈》，书页上“柳绣娘·红线怨”的字迹发出金光，“只要你放下仇恨，就能和周子谦在轮回中重逢，重新开始。”
　　柳绣娘点点头，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与那些金光融合在一起。“我会的……”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我会在轮回中等他，告诉他，我不恨了……”
　　随着她的身影消散，整座古宅的黑色怨气也渐渐褪去，红丝线化作点点红光，升向天空。庭院中的枯莲池，竟奇迹般地冒出了新芽，阳光透过枝叶洒下，落在地上像散落的碎金。
　　沈青看着这一幕，感慨道：“原来仇恨真的会让人迷失，还好柳绣娘最后放下了。”林砚秋握紧手中的布包，打开《百鬼笈》，书页上“柳绣娘·红线怨”的字迹渐渐淡去，最后消失不见。封面的符咒又补全了一角，泛着柔和的光芒。
　　“走吧，我们该离开这里了。”林砚秋对沈青说。沈青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渡灵人姐姐，我跟你一起走吧！我师傅说我该出去历练历练，跟着你正好能学习怎么化解怨气。”林砚秋笑了笑，答应下来——有了这个懂术法的小伙伴，接下来的渡灵之路，或许会轻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