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笈：渡灵行》孟小昭

11、镜怨初醒

　　紫黑色怨丝如活物般缠紧黑衣人的四肢，倒刺深深嵌入皮肉，他手中的骨刀“当啷”落地，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嘶吼。“苏玉寒！你竟敢反抗拘灵教的引怨术！”他挣扎着从袖袋摸出黑符，却被怨丝勒得指尖发麻，符纸飘落在雾中，瞬间被怨气灼烧成灰烬。
　　苏玉寒的红衣在雾中猎猎作响，苍白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唯有空洞的眼瞳映着悬在空中的铜镜：“我的怨，何时轮得到你们操控？”她抬起手，镜面上的裂纹突然扩大，无数细小的怨丝从镜面涌出，像密网般罩向黑衣人。林砚秋注意到，那些怨丝在靠近镇灵铃时会微微颤抖，显然对灵力有所忌惮。
　　“小心！他要燃血破咒！”林砚秋突然出声——黑衣人正狠狠咬向舌尖，嘴角溢出黑红色的血沫，周身怨气瞬间暴涨。她握紧镇灵铃猛地摇晃，“叮铃铃”的清脆声响穿透浓雾，震得黑衣人动作一滞，血沫喷洒在胸前的黑斗篷上，留下斑驳痕迹。
　　苏玉寒趁机收紧怨丝，黑衣人被吊在半空，骨骼发出“咯吱”的脆响。“说！拘灵教为何要抢我的镜子？”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百年的愤怒，“你们炼化了多少怨灵的执念？！”黑衣人却桀桀怪笑：“拘灵教要统御中元界，这些‘无用’的执念本就该化作怨丹！你和那个渡灵人，早晚都是教中的养料！”
　　“冥顽不灵。”苏玉寒指尖一勾，怨丝突然发力，黑衣人被重重砸向山神庙的断墙，激起漫天尘土。林砚秋趁机冲过去，将护魂符贴在他眉心，金光瞬间封锁了他的灵力。“阿婆，您没事吧？”她扶起躲在庙内的老妪，发现老人正死死抱着那面铜镜，浑身发抖。
　　老妪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镜、镜子里的苏班主……真的醒了……”她颤抖着抚摸镜面，“刚才我好像看到她年轻时的样子，穿着红戏服，在台上唱‘良辰美景奈何天’……”林砚秋看向悬在空中的苏玉寒，她的身影正渐渐变得透明，显然强行催动怨气消耗了太多力量。
　　“苏前辈，您先稳住怨气。”林砚秋举起《百鬼笈》，书页上的金光缓缓涌向苏玉寒，“我知道您心里有恨，但杀了他解决不了问题，我们需要找出拘灵教的阴谋。”苏玉寒的动作顿住，怨丝渐渐松弛，她望向林砚秋，眼中第一次闪过复杂的情绪：“你真的能帮我解怨？”
　　“我会试试。”林砚秋点头，灵视突然捕捉到铜镜深处的一抹暖光——那是一段被怨气掩埋的记忆碎片：苏玉寒穿着素色衣裙，在山神庙后的溪边洗衣，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蹲在旁边，为她折了一支含苞的桃花。“您和那位书生……”
　　提到书生，苏玉寒的怨气再次波动，红衣猎猎作响：“别跟我提他！若不是他背信弃义，我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她猛地转身，身影化作一道红光钻进铜镜，镜面“嗡”地一声，重新恢复平静，只留下淡淡的紫雾在镜中萦绕。
　　林砚秋松了口气，将昏迷的黑衣人捆在庙柱上。老妪这才敢走出庙门，抱着铜镜喃喃道：“苏班主还是放不下……当年她为了那个书生，把最爱的戏服都收了起来，说等他金榜题名就洗手作羹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