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公主，但相亲相爱》晓泪

45、第 45 章

　　听到孩子出世，多尔硬是挣扎着，抬起了一点身子：“健康吗？”

　　“非常健康，陛下。”助产士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听听这洪亮的哭声，我从没见过哪个孩子像她一样强壮。”

　　等候多时的乳母走过来，从她手中接过公主。她们用毛巾擦干净公主身上的污物，将她裹在丝绸襁褓中。

　　多尔舒了一口气，恹恹的靠在枕头上。

　　伊莉莎注视着她失去血色的脸庞，忽然打了个寒噤。

　　“您感觉怎么样？”她下意识提高了嗓门，抬起头问医生和司济：“陛下的身体如何？”

　　她们凑过来，稍作确认，告诉伊莉莎，多尔简直是她们见过的状态最好的产妇。

　　伊莉莎看了一眼多尔，她靠在软枕上，面容疲惫，满脸汗水，嘴唇干裂，完全看不出和“状态好”有哪怕一个铜板的关系。

　　“你感觉怎么样？”她凑到多尔的耳边，轻轻的问，生怕自己大声点，就会把她震碎。

　　“不太好，”多尔慢吞吞的说：“我还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呢。”

　　“不过，你放心，”她松开伊莉莎的左手，把它托在掌心，放到眼前看了看，才说：“死不了。”

　　“请您不要提那个词！”伊莉莎尖叫起来。

　　“好吧，我的意思是，养一阵总能好起来。”多尔无所谓的耸耸肩，真难为她在床上还能这么做。

　　“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看看。”在助产士们用有止血作用的药糊敷过她的伤口后，多尔吩咐道。

　　乳母立刻将那孩子抱过来。

　　多尔撑住床垫，将自己的身子往上挪了挪，低头审视着这个把自己折腾的不轻的小东西。

　　她看起来完全不像多尔和弗利尔的孩子。

　　弗利尔长相俊美无俦，称得上一句少女们的梦中情人。

　　多尔虽然脸上有疤，皮肤微黑，但也有个漂亮姑娘的底子。

　　而眼前这只，浑身泛红，皱皱巴巴，脑袋上有一层短短的褐色绒毛，活像一只红皮小猴子，和想象中白白胖胖的黑发宝宝完全是两个物种。

　　伊莉莎正想着，忽然捂住了嘴，她好像听见自己把这想法说出来了！

　　但很快，她发现说出这话的应该不是自己，因为菲玛夫人正哭笑不得的向多尔解释着：“刚生出来的孩子都这样，很快公主殿下就会变成您想象中宝宝了。”

　　“好吧，”多尔伸手戳戳红皮小猴子的脸颊，抬起头对伊莉莎吩咐：“去告诉兰德的国王陛下，我们有了继承人。”

　　伊莉莎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发现那些关于骨裂恐惧，只是出于她的想象。她轻轻提了提裙子，向多尔行了个屈膝礼，高高兴兴的转身出门，去找弗利尔了。

　　弗利尔在隔壁自己的房间里呆着。他的房门大开着，一直通向里面，没有任何遮掩。

　　伊莉莎向在外面守着的侍卫点点头，就自行进去了。

　　会客室内，弗利尔坐在桌边，正心不在焉的和几个侍从打着牌。

　　一见伊莉莎，他立刻蹦起来，大步走到伊莉莎跟前，急不可耐追问她：“多尔生了吗？男孩女孩？”

　　伊莉莎扫了一眼牌桌，精准的判断出几个侍从面前堆满硬币的原因：就是个初学者，也不至于打出弗利尔那样狗屁不通的牌路。

　　她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向弗利尔微微屈了一下膝：“恭喜您，您和女王陛下得到了一位健康的继承人。”

　　“太好了！”弗利尔兴奋的拍着双手，发出一声欢呼，他在原地转了两圈，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一样，停下问伊莉莎：“孩子很健康？”

　　“是的，”伊莉莎恭敬的回答：“小公主非常健康，助产士和乳母都说，她们几乎没见过几个一生下来就如此有活力的婴儿。”

　　“太……是位公主？太好了，哈哈哈哈。”弗利尔脸上的狂喜消失了一瞬，但紧接着，无比真诚的笑容又重新爬上他的面容。

　　他镇定下来，不再像一个手足无措的毛头小子。一国君主的风范，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谢谢你，伊莉莎女士，请转告多尔，我很高兴，我要去圣堂为我们的孩子祈祷。另外，我期待能和她见面的时刻。”

　　伊莉莎微微躬了躬身子，转身离开了弗利尔的房间。

　　她快速回到多尔身边。

　　来见证王国继承人出世的贵族女士们已经离开，只有多尔的侍女们还留在屋内。

　　多尔依着靠垫，半躺在床上，逗弄着那刚出生的女孩儿。

　　“怎么样？”见她回来，多尔问。

　　伊莉莎看了一眼梅丽尔，梅丽尔立刻将侍女们组织起来，排成一队，退出了卧室。

　　很快，门外传来里拉琴悠扬舒缓的声音。

　　伴随着琴声，侍女们唱起一首赞美月神的颂歌。
　　在流淌的音符中，伊莉莎让一切的密语，都消弭在耳畔。

　　多尔听完，沉思了两个小节的时间。

　　最终，她叹了一口气，将手指从红皮小猴子的嘴中拔出来，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小脸。

　　“没关系，”她说：“有我们呢。”

　　伊莉莎垂下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果然如几位富有经验的夫人所言，还没到一个月，小公主便褪去刚出生的模样，变得白胖可爱起来。

　　在公主出生的第三天，宫廷为带她前往大圣堂，举行了赐福仪式。

　　多尔公布了她为女儿取的名字——奥莉朵拉·珍·鸢尾花。

　　奥莉朵拉的降生，引来了一阵民间狂欢。奥尔新亚南北两侧的人们，为这个让未来更加稳定的小公主，送上最真诚的祝福。

　　多尔想了许久，平生头一次主动写了一封给格罗利亚司侍的信，附带上奥莉朵拉的小手印，寄给了远在明尼尔大圣堂的格罗利亚。

　　而那位已经遁入世俗之外的前王后的回信，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如果你爱她，那么，保持谨慎。顺便：记得多交外国朋友。”

　　多尔照例把那封信吃进了肚子里。

　　伊莉莎大步迈过长廊，带起一阵夹杂着咸味的风。

　　今年初，她奉命前往南大陆，出访隔海相望的几个路上邻国，与他们商讨出口莫来门德地区的葡萄酒事宜。

　　国王们自然是很富有，很大方，随手拔跟寒毛，就够小领主家吃一年了。

　　只是一旦涉及到进口贸易，有被外国人赚走金子的风险，这些慷慨的君主就会变得斤斤计较，拿出吃奶得劲儿，把鼻子趴在橡木桶上，力求在上面找到一条缝，好给这“劣质”酒加上百分之两百五十的关税。

　　于是这皮就从年初，一直扯到九月中旬，总算是找了个大家都能凑合的数字，把事情定了下来。

　　后面又有什么合作愉快的庆功宴，就这样一只拖延到今天早上，伊莉莎才终于回到列岛。

　　一下船，还没出港口，她便听前来接她的仆人说，多尔有事情等着她回宫商量。

　　虽然多尔在口信中说不急，让她休息一夜再进宫见她，伊莉莎还是不免有些焦虑，径直入宫来。

　　“伊莉莎阿姨！”刚敲开多尔房间的门，奥莉朵拉迈着小短腿，小炮弹一样向她冲来。

　　“殿下慢点，别摔着！”伊莉莎急忙蹲下，伸开双手，一把接住撞进自己怀里的小公主，将她抱起来，在原地转了两圈。

　　“殿下又长高了。”玩了一会儿，她把奥莉朵拉放下，向她屈了屈膝。

　　“我都四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小女孩故作矜持的抬起下巴：“妈妈说，等我再过生日，就让阿曼达阿姨给我挑一匹小马，做生日礼物。”

　　“那么到时候，我送殿下一座镶金的小马鞍做礼物，好不好？”

　　“一言为定。”奥莉朵拉伸出小手尾指，和伊莉莎郑重的拉了拉钩。

　　“是伊莉莎到了吗？快进来。”多尔的声音从卧室传出来，隔着一道墙，她仿佛看见了外面的情形：“朵拉，别老缠着伊莉莎阿姨，你该去上课了。”

　　卡塔琳娜夫人走过来，牵起恋恋不舍的奥莉朵拉，将她带走了。

　　伊莉莎笑着向她挥挥手告别，才转身进入了卧室。

　　多尔挺着肚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来抱住陷入震惊的伊莉莎：“欢迎回来，快坐下歇一会。”

　　她拉着伊莉莎走回沙发坐下，顺手从果盘里摸起个橘子，三两下剥去橘子皮，将里头的果实掰成两半，一半分给伊莉莎，另一半自己吃了起来。

　　感到柔软的橘子沾到手上，伊莉莎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她重新上下打量了一遍多尔：“你怀孕了？”

　　她可还记得，当初生完了奥莉朵拉，多尔信誓旦旦这辈子再不受这种罪的！

　　一直在角落里默默坐着看书的梅丽尔，突然站起来，从墙边取过一把鲁特琴，拨了拨琴弦，弹起了一支乡间小调。

　　在轻快的琴声里，多尔颇带着点悲愤，点点头，感叹了一句：“酒色误事啊。”

　　听懂了，她因为喝酒忘记了服用避孕药。伊莉莎缓缓地闭上了眼。

　　片刻后，她睁开眼，不死心的追问了一句：“是弗利尔亲王的美色？”

　　月神保佑，万一是陛下在我出访期间找了别的男人。

　　她在胸前比划了一道弧线。

　　但很可惜，月神也不是万能的。

　　多尔丢了一瓣橘子在嘴里，嚼吧嚼吧咽下去，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要不说美色误事呢。”

　　“……问题不大。”伊莉莎沉默了一下，还是选择先安慰她：“也许是个女孩。就算是个男孩……”

　　她估量了一下多尔的肚子大小，接着说：“那也比奥莉朵拉小五岁呢。而且兰德人也未必真敢为了个男孩，挑战商量好的继承制度。”

　　“但愿如此。”多尔笑了笑，弗利尔这么美貌多情，这么温柔体贴，若非必要，她实在不想和他闹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