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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泰晤士河的晚风轻轻的吹过。
      我喜欢的男孩子,李长峰,穿着一身足球俱乐部的外衣,向我走来。
      他的笑容总是很治愈,有一口白而整齐的牙齿。他很高大,宽广,看见他的面孔,就会莫名其妙的开心。
      这一位,在英国居住到第三代的华人,是我留学生涯中,最可靠的伙伴。

      刚到帝国理工的时候,工程学院的女生少而又少,我读的又是航空航天。英国人自带疏离感似的客气,在整个伦敦的阴雨天中,让生活格外寂寞。

      而我是一个,喜欢推杯换盏,爱冒险的人。

      “卓尔,说说你在汤加追鲸的经历?”他闪闪的大眼睛,睫毛是我的一倍。
      “不知道那教练,只会背诵一段中文,又有氧气瓶,就跟着他下水了。”
      “你并不会游泳!”长峰很紧张,你这样很容易有危险。
      “可那鲸鱼真是美,我在第六天才追到了第一座大翅鲸,她们从南极来,途径汤加产子,在每年特定的季节才能遇到他们,想和她们相遇,在水下至少三十米呢。“我越说越兴奋,这个夏天在汤加追鲸的经历,应该能成为下次聚会吹牛的目标。哈哈哈哈。勇气是无敌奢侈品。
      长峰像宠孩子一样的摇摇头,又无奈默许我的行为。他父亲已经是这一代著名的医生,在伦敦的私立医院中颇有名气。一百多年前,他的祖先从广东坐船来到了伦敦。不知道是洋务运动的时候,还是戊戌变法的时候呢?总之他们并没有再回来。

      几代华裔,有很多人不会说中文。但是长峰的中文说的非常的好。他父亲上牛津,也是一口流利标准的中文,且会讲广东话。就凭这一口流利语言的传承,也见这是个有理想的家族。所以才有,有理想的长峰。

      长峰非常有理想,且纯粹。
      他聪明、清澈、专注,堪有大智慧。非常想和我一起回北京,那里有他航空航天的理想。

      长峰念航天工程,是因为理想。而我念航天工程,是家父的选择。

      家父一个小生意人,做餐饮起家,有理想的人,可以在各个行业璀璨。家父的餐厅有幸开遍全国,所知之人,都知口碑不错。既然有了小钱,就要填补内心的遗憾。我爸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做一个国之栋梁。尽管纳税就是国之栋梁,然而这纳税的力量还不够,不能够填满我父亲重新养成的欲望。就是培养我,读一个好的专业,从事一份理想的工作,不必非要去做餐厅。他大概没有想过,我会,或者不会继续他的事业。我却想过。作为独生女,我是要读航空航天读下去,和长峰一样,以后致力于科研事业。还是给我父亲接棒。
      我不喜欢他对我没有期待,这会让我以为,他遗憾我是独生女的缘故。

      我们是做川菜的,我跟长峰讲。
      什么是正宗川菜?
      肯定不是你在伦敦吃到的这些。
      卓尔,你会不会做呢。
      我当然会。本人很少谦虚自己。百家连锁餐厅唯一继承人,怎么能没有一些手艺?我十二三岁已经在厨房里帮忙配置火锅香料,跟在大厨后面,自然能得些真传。

      可不可以做一次,正宗的四川菜给我吃?长峰眨着长睫毛,侧脸在灯光下格外清晰,我望着他出神,忘了回答。
      其实我最爱看他的侧脸。因为他的侧脸会凸显出他有一个非常高挺漂亮的鼻子。又映衬着他很白的皮肤。
      所以,我喜欢上李长峰,不是因为他聪明纯粹有理想。
      而是因为他漂亮。
      他却不知自己漂亮。华裔里,不可能除了我,没人发现这天分。

      我看着他的侧脸出神,忘了回答。
      长峰用手指轻轻触碰我的脸。
      卓尔,可不可以做一次,正宗的四川菜给我吃?
      我心想当然是可以,但不能这么没仪式感,这才华也就泄漏的太轻易了。轻易便
      让人不觉得珍贵。又哪能记得这样的好味道呢。

      等你,顺利毕业。我也要去准备食材。
      长峰想了想,似乎在想什么事,又放佛做了个决定似的,很认真的点点头。这认真的样子,又让我忍不住想笑。

      我随手拆开这次考试的成绩单。英国人的蜡漆总是喜欢滴在信封上。我坐在书桌前,拿着裁信刀,一点一点的打开信封。把纸张从里面抽出来。长峰靠过来看。
      我们两个依偎在一起,看我的成绩单。
      看到动力学那里时,很明显一个没有合格。
      啊!我懊恼的快哭了。把头靠在他的肩膀。
      宝宝。长峰轻抚着我的头发。
      我把头发绑成了两个辫子,穿着一件白色细吊带连身裙。那肩带上有两个珠子,刚好和辫子的发尾齐平。

      长峰搂着我的肩膀,轻抚着肩带上的珠子。
      我沮丧的快哭了。

      我哭,并不是因为我有多么爱学习。总归是觉得自己有点没面子。读书这东西,虽然是信仰,但和荣誉也挂钩。骨子里,我以为自己深得我们周家的基因,就是读书这件事情,可能从祖辈上,我们就接触的少一些,我们都去经商了。但是现在这个世界,生意做的好不好是一方面,哪有不读书的。那些大生意人,李家,霍家,何家,哪一家不出学霸。我父亲的生意虽然没有做到那么大,但是做成那样的规模终究是他的理想,因此,走那些人走过的路,培养学霸子女,那是必须有的。
      我是个独生女,培养我,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十二岁的时候父亲生意刚起步,不过是本地几家稍微有名气的餐厅,我初中放学回来,要钻进厨房,和大厨们一起给火锅底料添加配方。出大堂给客人点菜,看看食客们对今天的菜品有什么好评或者差评。

      这本来是老板娘应该做的。无奈,我没见过我的母亲。有时候问我爸,她长什么样?我爸说,我和她长的像极了,尤其是这双眼睛。我说那坏了,我有薄情寡义的基因。每当我这么说时,我爸就不高兴,他身形魁梧,体格宽旷,举手投足间,颇有大哥风范,提起我母亲却能红了眼圈。他说大人的事我不懂,是他对不起我妈。我问怎么对不起?是不是有小三,小四,小五,小六的事。他又不说。

      只是喝多的时候,我看见过他一次掉眼泪。他号啕大哭,用双手捂住了脸,叫了一声我母亲的名字。那时候我还在读国际中学,他喝的不醒人事醉倒在酒桌上,我和两个做安保的员工积极忙忙的赶过来拯救他。我还没来的及换衣服,穿着学生西装和蓝色格子的短裙,背着黑色的双肩背书包。

      两个做安保的员工左右各一个,把不醒人事的他架了出去。

      临时走,我和各位叔叔伯伯寒暄,就是性情中人,一见各位叔伯太高兴了,见谅见谅。临时走我敬了各位一杯,买了全场的单。拍一拍手,暖下半场的公关们都进来安排了。此公关非彼公关,一个个至少是英国读硕士回来的。是生意场上的润滑剂。她们灵活通透,游刃有余,见识过不少场面,从买壳上市,私募股权,到莎士比亚,奥斯特洛夫斯基。和你聊市场菜价仙股期权,说普通话听不出口音,说粤语你以为是香港人,萨瓦迪卡你又以为来自神秘地带。外形各有千奇,但总归是女明星门槛,总有一些特点在发光。

      其中一个女人最美,连我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长黑直发大长腿,她拉着我爸的胳膊,打了个招呼。

      各位叔伯一看这阵势颇为意外,其实我也只是单纯的想着,怎么也得给安排到位了。那次,是我最后一次看我爸喝多。

      酒醒了以后,我实在按耐不住这么多年的好奇心。拉着他问我妈的事。
      他装断片,装不知道。我爸装起无辜一个人能撑起一场单口相声。

      “你到底为什么和我妈分开,我妈是干吗的?”我发起了灵魂追问。
      “你妈就是你妈。”答非所问的时候,他特别喜欢看着我的眼睛。
      “我妈肯定还是个女的。”
      “恩,是说对了。”他的眼神严肃,坚定,胸有成竹。我知道,这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我妈百度能搜到吗。”我不死心。
      他什么也不再回答。我觉得这是欠我的。从此之后,他的每一场酒局,我都要他带着我出席。
      他竟答应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次他喝的不醒人事,有了几次大事在那之后发生。

      一是餐厅因为资金链问题,那时面临着极大的风险。好在他拉到了风险投资人,转危为安,从此以后我们的餐厅开遍全国。

      二是他因那次醉酒认识了羽姨,羽姨是这些公关的领军级人物。却不是那个最美的女人。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漂亮姑娘,但愿不是因为她碰了下羽姨想要的男人。

      羽姨在这些人里,是掌握第一话事权的人。她却有一张朴素文静的面孔,如果我不知道她的年龄,我以为她是我的学姐。或者给我补习的,某个念大学的学生。

      我妈名字里也有个羽字。后来我又怀疑,他叫的那个名字,是叫我妈呢,还是他和羽姨早就认识了。不管怎么样,从此羽姨进入了我的世界并且长久的停留。我为此思考了几个小时。思考了羽姨带给我爸的价值,和她为人的作风到底讨不讨厌。最后我决定接受她,这是她的魅力。她比我爸要给我安排的某个秘书要强。那种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野心庞大的,我实在害怕她们名为出国陪我读书,实际整了个待产。

      不是妹妹思想太复杂,而是你要尊重每一个想从她的阶级里攀爬出来的女性。有些人会各显神通,用纯良当掩盖。替我父亲办事,留下血脉是最好的手段,天理难违的。毕竟我是唯一的独生女,且年龄太小,对企业没有功勋。将来升学,联姻,开疆拓土,每一步都要走好,才不至于这万里江山,落到别人手里。

      我妈没替我想的,我替自己都想了。而我接受羽姨,最合理的逻辑是,她比我爸有钱有势,有资源。物质上的丰盈是她的底气,也许会让她比别人更有些善良。

      联姻这件事让我想起了长峰,为这一辈子不致于感受不到爱情,我也要找一个我自己爱的人。在众多年龄相当的子弟中,我是真的爱长峰,而长峰的一切又刚刚好。
      我爱有精神信仰,有理想智慧的人,他们是如此纯粹,没有感受过我这样的孤独。

      电话响了起来,我去接听

      “大小姐,最近还好吗。”
      电话那头传来清脆,和善的关心声。
      “不太好呀,羽姨。”我已经习惯了她每天的电话问候。
      “是读书不愉快吗。”那边的声音显得轻松,倒是不想给我压力。
      羽姨,两道都得给些面子。因为家世背景的缘故,其实我爸找了个这样的,我最后是感到欣慰。因为他恋爱脑,大男子主义,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全靠自己,居然从没想过吃些软的。漂亮女人有钱有势还叫错吗,人生的道路上除了红颜知己,还能多一些人生助力,这才是男人最大的通透。

      “人家在伦敦圈子里可能也是要出名了呢”我在电话里撒娇。想起挂科的事,可能也是要被某些我爸的兄弟酒友生意伙伴,他们的女儿们嘲讽一番。毕竟都是一个圈子的朋友,谁家闺女有个什么好事,且得被关心了。

      “卓尔,你父亲下个月要去曼彻斯特见见朋友,你也一起来,读书的事情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人不要太完美。”
      哈哈哈,一听羽姨说话我就高兴。但我一直没力求完美,只求不要low 的太出名。那个做韩式餐饮,走流量卖预制菜他家的老二朴美英和我读一个学校。成天就是在社交媒体上炫耀她们和某个男明星的饭局,演唱会后台。说实话,真看不上。我是安安静静走接班人路线的,本来做实业的,做建筑的,制造的,看不上我们走餐饮的,我心中也就不屑和他们计较。我心中一直有个计划,我们做餐饮的将来也能去纳斯达克敲钟。餐饮是民之根本,你能说谁不吃饭吗?餐饮也是国之重器,它能代表着民族文化交流。中国菜在全世界的地位,就是民族文化在世界的展现。无奈我书没读完,一切都是在嘴上说说。有时候真想不念了,赶紧回自己家,该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可我爸还非得让我念个航天工程,以后往科研路线发展。念得我,基础学科都挂科。其他行业的人有他们的优越感,我且不去思考这个问题。同是餐饮行业的朴美英,还总是和我较劲。朴大姐没事总爱整几句韩语,说话时中英文夹杂着韩国话,她有几个特色,一是我聊什么话题,必须压我一头。我去汤加追鲸,她就得说说她在纽约开直升机的经历。我说川菜找寻复杂的香料辣椒有几十种品种配置,她就得表扬一下她们的中央厨房标准。这次我挂科了,倒是很好奇她会不会比我更厉害。

      看来她没有人比了,只能拉着我比。我从来不和她比,和谁比较就是把她拉到和自己同一段位。我们的理想不同。不过这次朴美英知道我挂科了,估计乐的她,还不得在社媒上发几条,阴阳我一下。

      我和羽姨随便了解几句家常,挂了电话。
      挂科这件事成了我心中的小阴霾。拿不了一等奖学金,我心中已是不快。居然连基础学科都挂了。今天的晚餐聚会我不想出现了。

      长峰看到我的表情,没忍住笑了。他说,哎,宝贝,我们一起解决问题。
      车子已经来接我们了。全程我没说什么话,在想一会遇到的某些人。朴美英是肯定在的,到哪都少不了她。该面对的还得面对。
      我下车的时候,白延喜已经在路边等候了。
      我和白延喜在国内读一个国际中学,彼此的父亲又经常有生意往来,自然能玩到一起。
      刚认识他的时候,他特别的斯文。带了一个没有边框的眼镜,和我一样,很喜欢穿白色的衣服。我们一起去ktv唱歌,经常是一屋子同伴,推杯换盏之间,他总唱一些“有生之年能遇见你,竟花光所有运气”。这样的情歌。
      很多次,他唱着唱着,看着我,就留下眼泪。
      有一次他哭的泣不成声,大颗的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掉下来,他蹲在地上哭的起不来,让我去扶他。他比我重太多了,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双手把他架在胸前,又招来同伴才把他架到沙发上。
      我没见他喝多过,也没见过一个男孩能哭成这样。虽然他算是我的一个弟弟,朋友,或者是我替我爸维护的接班人。但是当一个异性在你面前哭成这样,而且是唱着分手的情歌哭。我也有一些动容。我在想,是不是他喜欢的女孩和他分开了?
      情深至此,那个女孩子如果知道他这样,也许就心软了吧。
      后来我们在一起玩的次数多了,他哭了几次,我也并不总去扶他起来了。
      最后一次我们散场。出门有个漂亮的女孩子,带着司机来接他。
      一开始我以为是他分手的女孩。再之后,次次来接他的女孩都不同。
      后来我们成为朋友了,我终于问了我心中的疑惑。
      他说他就喜欢边唱歌边哭。他是被歌词感动。
      我说那你蹲在地上干什么?有一次你唱那个“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你还蹲在地上哭?
      他说他腿麻。
      为什么每次腿麻都让我去扶呢。
      直到我明白,原来36C的胸围不是人人都有。
      我又想起了每次他让我扶他,怎么就那么巧,我要把他架在胸前呢?
      但他有一点没说谎。这是他的一个爱好。包括那些经常来接他回家的姑娘。

      白延喜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
      今天我穿了白色的细肩带裙子。把头发绑了双马尾。长峰在我的鬓边别了一只小小的花。
      “哎哟,周姐,气色不错?”白延喜这家伙嘴欠,来伦敦以后就开始叫我周姐。我特烦这称呼。

      “弟弟,今天好精神啊。“既然叫我姐,我也接着,全当是姐弟情深。

      “伦敦的华人圈里,我弟弟就是颜值担当,走在一起就特别有面子。”

      白延续天生有英俊的基因,公子气和匪气的混合,骨子里我们是同道中人,这小孩身边从来不缺漂亮姑娘,我想想,这次他又会带谁来。

      “一会看看我今天的新女朋友,学舞蹈的。”白延喜扬了下头,眨眨眼。
      能陪在白公子身边,那肯定是毕生之荣幸啊。我倒是非常感兴趣。

      侍者推开高大的木门,华丽而壮观的水晶吊灯在大厅中央。长桌上已经几乎坐满了人。我和长峰走了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黑长发,身材柔顺的姑娘。她看上去很温顺,也有一张柔顺的脸,这脸有点平凡,却因为年轻和这珠光宝气的背景,显得高贵起来。
      “姐姐。”女孩温柔的叫我。
      我微笑的看了她一眼。一件吊带红色长裙,凸显出她身材的美好。黑色的长直发到腰际。面孔是充满青春感的,只是周身没有贵气。
      我一只觉得,穿红色裙子的女孩,在公众场合,是想要凸显自己的野心。只是很少有人能驾驭的了这颜色。白延喜新交的女朋友,一定有想在社交场合凸显自己的心气。她眼神坚定,却有着勤工俭学的清贫气息。这气息带着骄傲,带着坚持。

      我没有问她的名字,我想,她并不会出现太久。

      旁边几个同学在聊伦敦最近的房价,有几个人买了相同街区的公寓。我没什么兴趣,这样的聚会、舞会,是留学生中找乐子的平凡场景。有很多家世普通的女孩也来参加。年轻时一种社交资本,在学校里,只要你进入了,有个日常生活的院系,这种聚会多到频繁。

      我只是应酬参加的,刚好没吃今天的晚饭。伦敦不过是些炸鱼薯条,我拿了些牛肉,青菜,躲在旁边悄悄的吃。果然又看见朴美英在看我,她特别喜欢看我的脸,总是盯着我看。,我目光虽然看到了她,装作看不见。

      白延喜过来打趣,你看你的长峰,很受欢迎啊。我顺着他手指的目光看过去,一个女的站在长峰身边,这女孩我倒是认识,也是长峰一个导师的博士,年年拿一等奖学金。看起来就是聪明的样子,她似乎叫李菲儿,不少男同学心中的高冷女神。我看到李菲儿站在长峰旁边,倒是笑的非常开心。

      我走了过去,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长峰很兴奋“卓尔,菲儿可以替你补习动力学,刚好她有时间。”
      能得到这样的女神帮我补习,倒是一件很好的事。毕竟我的这门学科是件很重要的事。学校里的这些学姐,平时接触的不少,我一向很愿意和女孩子交朋友。
      “那么每周三下午,可以来我家”李菲儿颇为认真。
      她看起来就很聪明,我喜欢聪明的人,无论男女。
      白延喜的女朋友也过来了“动力学,好难的学科呢,姐姐好厉害。”
      朴美英走了过来,还没等她开口,我先发问。美英,这次能拿一等奖学金吧?
      她竟然不接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哈哈哈,看来这次挂科的不止我一个。我从侍者盘中拿了一杯龙蛇兰,喝了一口。这么多同学中,我就最敬佩美英,人漂亮,读书好。先给她带一通高帽子,让她说无可说。我是自甘示弱的,您是白富美,我只是个普通人。

      白延喜坏笑的看了我一眼。 “周姐,最近健身去的少了?皮肤黑了点”
      “去了次汤加,那边太阳太大了呢。”我俏皮的看了一眼延喜,还是你美英姐姐皮肤白。
      “你们这岁数,运动可不能断”。
      朴美英一口沙拉差点喷了出来,论年龄她比我大几岁,但是天生喜欢减龄的打扮。今天她扎了一个斜辫子,穿着嫩黄色的蕾丝裙,露出纤细的双腿,身材若隐若现的,配合这样的头发,按理说应该是无敌吸晴。无奈,美英的五官是扁平的。小眼,扁鼻子,非常稀薄的嘴唇。也就是从后面看无敌美,不看脸也无敌美,可是看了脸,一般人就沉默了。
      好看的脸是天生的,是上天赐给某些女孩的礼物。无奈这礼物很贵重,并不是人人都有。
      “卓尔,听说你父亲跟风险投资搞了个对赌协议,动作真是不小。”、
      我真不相信朴美英知道什么是对赌协议。我也不完全明确,只是知道最近我爸在搞生意扩张,拉了不少投资,餐饮的定位改变赛道了,这件事我还没怎么跟他细聊。他大概也不会跟我细聊。在他眼里我只是个小女孩。
      “生意的事情我不懂的。”我慢慢了切开一块牛肉,那牛肉带血,一刀下去全是血水。我要的三分熟。
      “你可得多警惕些,听我哥说,风险投资这块,做不到,亏损的不少,店铺都没了的。”
      又开始阴阳了。我家的餐饮招牌在国内有一定名气和粉丝。扩张也是合理。
      “肯定得学习,毕竟我是独生女,将来还是要继承的。”我也没客气,朴美英有哥哥弟弟,他父亲一向重男轻女,将来她结婚,最多是拿走部分股权。做不了他娘家的主。
      我把带血的肉分割好,放了一小块在嘴里慢慢的嚼,那血水渗透在嘴里,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延喜歪着头看了看我,眨眨眼。怎么以后不做航天工程?
      “任重道远,尽力为为。“我笑了笑。并不在搭理朴美英。

      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当身边的人,大部分你都没兴趣,这多巴胺很难追寻。却还要每天相处,说着深思熟虑的话,很难由衷的开心大笑。我才21岁,那种纯粹的开心,只有和长峰在一起时,我才能感受到了。

      整场聚会我是懵懵懂懂的度过的。和往常的聚会一样,在伦敦的这几年没有事情就是最好的事情。伦敦爱下雨,下起雨心情就格外抑郁。我想我平静的心,会因为伦敦的雨天格外寂静。

      长峰和延喜把我们一个个送回家,因为和延喜顺路,和他走了一程。

      在伦敦我住在租住的房子里。一个人煮茶,做饭,学习,对着窗外的雨天发呆。有时候觉得我属于这座城市,有时候又觉得,我不过是个过客,在一群人偶尔找找开心。

      伦敦开始下雨了。延喜走在路上,揪着路边植物的树叶。
      “你觉得我新女朋友怎么样。”
      “不错。”我简短的回答,他带来的女孩实在太多,每一个长的倒是都还可以的。
      “那你,就没,有点想法吗。”
      “什么想法?”我反问
      哎,延喜对着天空谈了口气。咱俩认识十年了,没来伦敦前,你上国际学校的时候,每次和校外的人打架,那不都是我都是招呼兄弟,完事还不让你爸知道。上次你和旁边学校那小子因为争篮球场地的事,我够不够意思,最后被我爸打了一顿,打的我都快吐白沫了,我都没把你供出来。你说来伦敦以后,你就莫名其妙的人也变的不怎么爱理我了,每次一叫你出去玩,你就总是说学习。
      延喜爱唠叨,一说起来没完。
      “延喜,咱们三代世交,我能不知道你吗。“
      “我觉得李长峰不太适合你。“
      “你毕业之后想做什么?”
      他揪着路边的树叶,没有回答。我的心思也没在他这里。不知不觉的走到公寓门口。
      “李长峰真的不太适合你。”
      我看了一眼延喜稚嫩的脸。伦敦的天气让我的心情不那么高涨,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又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我说你喝茶吗,我有国内寄来的顶级龙井。
      他摇摇头,也不说话,不停的揪着路边的树叶。
      我于是没有再勉强他。回到了公寓,洗了热水澡,放上舒缓的音乐,练习了几组哑铃,拉窗帘的时候,竟看到延喜还在路边。真不知道这孩子想干吗,我想了想,并没有出去找他,拉上了窗帘。
      第二天早上清晨,想出去拿订阅的报纸。却看见他依然还在原来的位置,我没有继续再往前走,无以面对,尽管心知肚明。
      他竟站了一夜。

      补习的事情如火如荼的进行。李菲儿的认真让我感动,在她的帮助下,我很快通过了动力学。有时候我们在她家,长峰,延喜,或者几个别的同学。她家的华人阿姨做的茶点不错,每次都给我们包一些回去。李菲儿的父亲是律师,在伦敦有自己的律所,也是三代华人。但她英国人的习惯已经很明显了,性格,思维,有英国人的疏离感,但她又在实实在在的帮助你。我们建了一个群,拉了一些年龄相当的女孩子进来,有时候一起喝下午茶,有时候读书会。李菲儿选了一本独立女性出版的自传,读书会通常是开在她家里的,坐在她家的白色木质雕花的椅子上,用纯正的英文去念这位陌生女性的自传,每个人分享这段的心德感悟,我以为非常美好。就这样,度过了一个下午,又一个下午。

      曼彻斯特的约定,就这样来了。我并没有叫长峰和我一起,独自飞往了那里。其实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爸和羽姨要有这样一次行程。我只是顺便散散心,想去当地的艺术中心逛逛。在伦敦喂鸽子久了,换个地方也好。

      车子到指定的地点接我。有大概十几辆车,黑色的车队浩浩荡荡的,我父亲坐在前面的车子里。我坐在另一辆车,躺在后座,想要休息一下。
      到了约定的地点,是在迪公园,一栋现代的独栋别墅建筑。这次行程,总让我有点奇怪。因为我读书很久,我爸从来没来过英国。这次突然过来,身边没有羽姨,,还要我去另外一个城市,总觉得行程不太简单。我在想我爸到底要干嘛,是不是要去大学搞交流?是不是想读去个荣誉博士?是不是想接触年轻女留学生找点自由?好像曼彻斯特又不是绝佳的地点,他要搞这些,哥伦比亚可能比较适合。

      车子到达了地点,这座城市却下起了雨。员工拉开车门,帮我打伞。当他撑起黑色的雨伞,雨伞抬起来时,我第一次看清了这座城市。

      我们去的地方是一座很现代的独栋别墅,灰色的建筑外墙不难显示出业主是个有品味的人。安保的员工站在雨里,单独为我撑着一把伞,一路上我父亲什么也没说。我跟着他,跟着这些黑色的伞,进到了别墅里。

      第一眼看到一位非常美丽的女性,她黑长直发,整齐的批在身后,穿着银色亮片晚礼服,出现在我眼前。
      我想现在的人在家都穿晚礼服的吗。我只是白色的t恤牛仔裤而且。雨水还是打湿到了我的球鞋上,和这豪华的气息有点格格不入。
      我打量着这豪宅。那女人看我,轻轻的叫了我一声,“卓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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