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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安南难安 ...

  •   “鲁莽至极!她怎么敢独闯岭南的!”

      “难道她看不出卫煦在借刀杀人,还趁机试探我们是否有其他盟友吗?”

      姬珩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让酒仟去曲直身边确认她的安危,酒仟一走,她便发泄怒火。

      她派曲直二人接应卫煦,便是为二人带兵沿陆路南下铺路,而她与齐潋走水路绕后,围攻汴京,以防安南王窃果。

      齐潋捡起镇纸,又将笔架扶正,试探性牵起姬珩的手,轻按劳宫穴给她清清心火,才开口为曲直讲情,“你消消气~我替曲直请罪,她离得远,你直接罚我吧。”

      “曲直肯定是有正当理由,再说有酒仟在,她一定没事的,安南王死了对我们百利无一害不是吗?”

      以齐潋对曲直的了解,或许她会在阵前无伤大雅地去争先登之功,但攸关生死,她一定不会意气用事。

      姬珩还对柏潇潇疑心不减,加上卫煦越俎代庖,她不得不严词提醒齐潋。

      “齐将军贵人多忘事,曲直当初抓到的细作,临终遗言说柏潇潇的任务是引诱你。”

      齐潋觉得好笑,但嘴上煞有介事地解释,“天大的误会,我们就没有单独相处过,与其说目标是我,不如说是曲直,她俩都成婚了。”

      姬珩继续直视齐潋,不为所动,“若此话当真,只不过曲直是退而求其次呢?”

      “更有甚者,柏潇潇不止有一个任务,不止有一个主子呢?”

      齐潋的眼神严肃起来,姬珩才放缓语气,循循善诱。

      “卫煦的疑心不会低于我,她既然会用家人牵制柏潇潇,却在半途中将柏家人远放辽周郡,是何道理?”

      “除非——”

      齐潋随着姬珩的引导陷入沉思,往最坏处想,“除非他们不是柏潇潇的家人。”说完,她自己都后背发麻。

      她从未怀疑过柏潇潇。

      起码在与卫氏达成合作后,一刻也不曾。

      姬珩反客为主握住齐潋的手,趁热打铁,“我会让曲直将计就计,以苦肉计暂时牵制柏潇潇,难免……受些皮肉伤。”

      “造船结束,大军便顺流南下,起码在推翻周朝一事上,卫煦与我们并无分歧。”

      齐潋点头应好,抱住姬珩时她还在后怕,这一路上姬珩与柏潇潇独处的次数不在少数。

      另外,要是曲直得知枕边人同床异梦一定大受打击,甚至一蹶不振也难说。

      姬珩感受到齐潋呼吸愈发沉重,顺着她的背脊轻抚,给她吃一颗定心丸,“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齐潋忽然想起什么,闷声问道:“所以你早有预感,你送曲直的新婚贺礼,就是‘免死金牌’吗?”

      “……是。”

      “如果曲直把它送给了柏潇潇——”

      “不论发生什么,我总会饶曲直一命。”

      “好。”

      “但也只有一命。”

      “那也很好了。”

      齐潋紧抱姬珩,恍若身后有万丈深渊,唯有相依才能止息脑中的眩晕,方知脚下是无边厚土。

      一盏茶还不到,哄人的就变成了姬珩。

      她偷偷眨眼,卫煦此举阴差阳错地解决了柏潇潇的难题,若非如此,自己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在不伤害齐潋和曲直的交情的前提下深查柏潇潇。

      齐潋只剩下怅然,没想到还没步入汴京,内部就被渗透了,柏潇潇的身份一天不明,她一天就不能安心。

      至于曲直,她相信曲直在大是大非和柏潇潇之间,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酒仟来到曲直身边时,此人已经疾驰了两天两夜,确认一眼她还活着,酒仟便闪身消失。

      反正岭南还远着呢。

      曲直一路上波折不断,也没发现酒仟会定时定点来查看她的死活。

      临近安南王府,酒仟挑曲直独处时现身,将姬珩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讲清,也包括她对柏潇潇的顾虑。

      曲直依旧对柏潇潇的身份守口如瓶,她暗下决心,若是柏潇潇损害齐潋二人的大业,她必亲手将她绳之以法。

      在她应允卫煦的第二日,卫煦拨给她五千卫家死士,她也不客气,照单全收。

      如今酒仟一来,只她二人便能成事,却听酒仟开口。

      “小姐说你自作主张,要你将功折罪,用苦肉计牵制柏潇潇。”

      曲直不以为意,继续缠绕手臂上的绑带,“那你给我捏造些伤势就行,不能耽误南下。”

      酒仟面瘫的表情裂了一条细缝,语气无波无澜,“小姐的意思是,我保你不死即可。”

      曲直当场愣住,疑惑发问:“那南下谁领兵?”柏潇潇吗?那她牵制的又是谁?柏潇潇的分身?

      酒仟理所当然地回答:“纪叶染和齐小姐兵分两路。”

      曲直哽住,随后连环质问:“这还叫牵制吗?这不是一换一吗?别忘了当初是你家小姐让我随心所欲的!”

      酒仟两手一摊,“这就是随心所欲的代价。最难消受美人恩,你敢说你没受?”

      曲直握紧双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全力往前一挥,指节正正怼在眼前人的太阳穴。

      安南王被击倒在地,眼皮上翻,全身抽搐,下身失禁。

      曲直踩着他的头,随手拔出他悬挂在墙边的雁翎刀,往下一劈,脚底一滑,脚尖一勾,将他的首级当作蹴鞠颠起,瞄准时机朝酒仟大力踢去。

      酒仟瞳孔竖起,她与安南王的首级眨眼就消失不见。

      房内暗卫定睛一看,不知何时房中只剩一陌生女子和与安南王装扮一致的无头尸首,他大惊失色,身子往下一跃直奔曲直的后心而去。

      曲直的性命多年悬在刀尖之上,她下意识侧身躲过一击,顺势抓住眼前的手臂往腿上一折,将对方的断臂绕颈缠上,取出两指间薄如蝉翼的刀片一划。

      见血封喉。

      暗卫断臂时的痛呼引来了府兵和其他暗卫,曲直捡起雁翎刀破顶而出,借着房顶的高处优势寻找出处。

      她的视线捕捉到一富丽堂皇的小院,院内只有一女子独坐,想必是安南王的女眷,曲直心中默念事急从权,对不住了。

      曲直扼住女子的细颈,对紧随而来的众人喝道:“退后!”

      周倚舟喘不上来气,不停拍打刺客的手臂,她与钟辛的婚事在即,今日心中愁闷难消出来透气,却遭受如此无妄之灾。

      这刺客着实莽撞,但凡松点手她就能告诉她——

      “一个仆生子,要杀便杀,说出王爷的下落,我做主给你留个全尸!”为首的男子指着曲直威胁道。

      容不得曲直不信,众人已经围了上来。

      曲直十分后悔孤身一人跟酒仟潜入,她与姬珩一样,只管杀不管埋。

      哪怕是带上卫煦的五千死士当人肉盾牌也好过眼下。

      周倚舟总算恢复呼吸,此人竟然没有一怒之下了结自己,反而要放过自己,她两眼一闭,豁出去了。

      “你做什么?”

      周倚舟抓着曲直不放,“你带我走,不然就杀了我!”

      曲直用力抽出手臂,“不可理喻!”随后持刀迎敌。

      一众暗卫往王府外追出十里都不见安南王的踪迹,纷纷返回。

      敌人越打越多,曲直认命地接受,一招一式越发凌厉。

      被甩在一旁的周倚舟,时刻紧盯着战况,若是刺客打赢了,她尚有一线生机。

      正因如此,她才能看到一躺倒在地的府兵起身砍向刺客的后背。

      电光火石之间,她已站在刺客身后,直面劈砍而来的府兵。

      被吓晕之前,周倚舟最后的记忆是脸侧划过的一阵凉意。

      曲直将一具尸首砸向众人,抽空应付身后的小动作,正巧目睹女子晕倒,她单手揽过女子,一脚踢飞府兵,大喊道:“酒仟!”

      一只白虎凭空出现,王府众人被吓退,曲直将女子横放在虎背之上,自己趁机逃遁。

      白虎又凭空消失,刺客也不见身影,众人散开向四面追赶,同时释放信号弹召集王府全体兵力追击刺客。

      即便众人心知肚明,安南王恐怕葬身虎口、凶多吉少。

      郊外,追上曲直的有三人,其中一人的轻功在曲直之上,但他并不单挑曲直,指挥后来的两人三面齐攻。

      几十回合之后,曲直捡到漏洞,将两人一击毙命。

      唯一活下来的暗卫被断一臂,内伤也不轻,曲直身上却可怖得多,大大小小有数十道伤痕。

      曲直专挑不伤根本的地方露出破绽,却迟迟不见酒仟现身,心头火起,“还不够吗?非得我死在这里吗?”

      虚空之中传来一少女声音,“你也不看看,这能骗得过你家娘子吗?”

      曲直粗喘着气,笑出了声,筋疲力尽的她声线飘忽,“若是真的在意,又岂在伤重伤轻。”

      王府暗卫摸不清对方自言自语是在打什么哑谜,他只知道王爷身死他死罪难逃,便趁她精神恍惚主动出击。

      曲直横刀遮挡,刀刃相接,火星四溅。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时,柏潇潇带人赶到,她大喝一声,“曲直!”飞身而去。

      曲直用刀身格挡暗卫刺向自己的刀尖,身形不停后退,闻声她将刀身微侧,让刀尖滑入胸腔。

      王府暗卫面前喷来血雾,他眼也不眨,化握为掌,欲将刀身尽数推入,忽感喉间一凉。

      暗卫气绝倒地时,柏潇潇及时接住吐血的曲直,“曲直?曲直!”

      曲直昏迷不醒,身上更无一处完好,柏潇潇心神大乱。

      “军医!”

      军医久久不来,柏潇潇只能亲手拔刀。

      死士要比大夫更了解人的死穴。

      过去的十数载,柏潇潇对此深信不疑,她也面不改色地给别人处理过无数次致命伤。

      她对心口的位置所在,比一天有十二个时辰,一年有二十四个节气,一甲子六十载春秋,还要清晰。

      曲直胸前血液汨汨流出,柏潇潇跪在曲直身侧,伸出两指试探,摸到她脖间的跳动才止住指尖的颤意。

      柏潇潇闭眼,一次呼吸分三次吐纳,睁眼时果断将刀拔出。

      血柱直直喷溅到柏潇潇面前,她目光所及皆是血红,两眼被蛰出眼泪。

      时间凝滞,万事皆休。

      再次正常视物时,五万士兵已和王府追兵交手,柏潇潇起身拔剑,飞身加入战局。

      平刺,直刺,正劈,斜劈……

      没有繁琐的招式,只有返璞归真的杀戮。

      柏潇潇手下挥出残影,脑中更是无限闪回。

      「不如实话告诉曲副将好了,我的任务是你,是取信于你,还是以色取之。」

      「曲副将明白自己前途无量,就这么被一个出身不堪之人拖累,谁又会甘心呢?」

      「曲直心里没有身份之别,只有人品贵重。」

      「原来曲副将口中的没有身份之别,就是将人放在了驯养的牲畜之列。」

      「我绝无轻视之意,更不敢借此推脱,只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日后我们的私事向我领罚就好。」

      「你一直不来赔我的新婚夜,是不是另有所属?」

      「阿曲,人在欢好时说的话,是不能当真的。」

      「曲直心如磐石,不可转移。」

      不可转移……

      应是不敢毁伤才对。

      两方缠斗到最后,几万士兵只剩旁观柏将军一人单挑群敌的用处。

      无人出言提醒,对方已经投降,该算作俘虏。

      众人心中徒留唏嘘。

      酒仟早在厮杀乱战时现身,重测曲直的生命体征。

      没错。

      没死。

      大惊小怪的人类。

      她眼神一动,取出周倚舟放在曲直身侧,照着小姐二人的睡姿摆弄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原地消失。

      来无影,去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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