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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谁能讹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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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威城,郡守府后花园,几人得闲饮茶。
听完柏潇潇的汇报,姬珩摩挲着杯口,神情惬意。
“卫族长已然北上,传信曲直改道承德吧,我们不日便启程。”
“听闻承德城商贸遍地开花,民风开放,溦溦过去定是势如破竹、大展宏图。”
齐溦在明月馆一事上遇到的瓶颈,与金银无关,姬珩也希望她能借此机会一扫阴霾。
纪叶染想速战速决,紧随其后开口,“蔺山长也来信,有一批学生出师,月前已经动身,近日会到达武威城。”
她没料到事情都赶在一起,但也随机应变,“大军如期启程,我留下接应即可。”
姬珩颔首,她也收到了蔺砚秋的来信,纪叶染的想法正合她意。
“我陪师傅一起,”齐煜自告奋勇,见姨母看过来,她赶紧找补,“功课不能落下。”
纪叶染坦言:“不必,我带着你会分心,你只管按部就班地练习,见了面我自会考察你。”
语气一顿,又自然而然地开口:“功夫和学问,都不会骗人。”
再次见证齐煜不被领情,齐溦把人揽过来,戳她的酒窝,一脸的幸灾乐祸。
“小叛徒,还是双面细作,啊?”
柏潇潇听到齐溦的话,面色如常,只是喉头多吞咽了两次。
她对纪叶染、齐溦二人的事略有耳闻,报完信也不离开,坐在一旁默默喝茶。
颈前的胳膊收紧,齐煜大声呼救,“母亲——”
阿娘偏爱姨母,母亲才能救她于“水火”。
齐潋假装没听见,继续给姬珩斟茶。
昨晚新花样玩得过火,今天她正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可不敢逆着姬珩。
姬珩动了离开的念头,可刚一动作膝盖就传来胀痛,只能暂且搁置。
玩闹过头,齐溦预感不妙,下意识护住齐煜,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扭头看到纪叶染把着椅背,齐溦就事论事,“多谢纪军正。”
纪叶染也语气平淡,“客气。”
再抬头,其余三人都看向自己,纪叶染清了清嗓,对着姬珩二人拱手告退,“我去清点接应的马匹了。”
喝完茶的柏潇潇也一同告退,她还要给曲直传信。
武威城上空飞出两只海东青,一只去往朔州,一只去往汴京附近的濮阳。
夜幕四合,卫玖抬手接住海东青,另一只手取下信管,原封不动地放在族长窗前。
房内,冯春时正在给卫煦“上药”。
卫煦娇贵,哪怕将粗布麻衣套在外面,脖间的皮肤还是起了疹子。
冯春时取出面值最大的银票就要去买云锦,全然不顾对方穿起来在一群流民里会有多扎眼。
卫煦把人拦住,她也是回到卫氏才结束了日日起疹的生活,如今不过是重温旧事。
这一拦,冯春时的眼泪更汹涌了。
卫煦无奈,将人剥开,两人坦诚相对。
冯春时身子轻巧,趴在身上绵绵软软,卫煦引导她吻上锁骨。
忠诚的小狗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结果不是杯弓蛇影,就是得寸进尺。
显然,冯春时不属于杯弓蛇影的那一类。
她自学成才,红舌轻吐。
起初不痒,之后痒意慢慢自骨缝而来,穿透发肤,卫煦遍寻不得根源,只能叫停。
冯春时状似微醺,语气含混,“夫人?”
“就寝吧,明日还要赶路。”
令行禁止。
冯春时再三确认夫人身下挨不到粗布床单,又将自己的里衣隔在夫人与被子之间以作遮挡。
次日一早,卫煦醒来时,腿侧挨着一片湿热。
睡相越来越不老实了。
卫煦一边腹诽,一边将人打横抱起进了浴间。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卫迩趁机潜入,将族长和小夫人的里衣调换成新的。
另一边,半梦半醒的冯春时被放在矮凳上。
她想不通,为何每日早上夫人都抱她进来,却置之不理。
冯春时自顾自对着浴桶生闷气。
浴间逼仄,卫煦出浴后只能站在冯春时面前擦身、更衣。
冯春时仰头含住,卫煦始料未及,扼住喉咙将人推开。
“你是狗吗?见什么都咬?”
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角微微下垂,还真有几分相像。
眼看又要热泪盈眶,卫煦松手,怕了她了。
“好,你吃,你吃。”
冯春时得尝所愿,钻研许久却收效甚微,不甘地抬头看夫人的表情。
卫煦从内到外,完全都无动于衷。
“不继续了?”
“莫不是以为风水轮流转,我身无长物就要甘心委身于你?”
冯春时百口莫辩,急地打了一套手语。
卫煦神色冷淡,沉默以对,随意拿起一件衣服披上。
转过身,她表情一松。
这下总能安生几天了吧。
往后几天,卫迩一行人也轻松很多,小夫人不再寸步不离,她们接近族长方便得很。
冯春时远远看着,换成局外人的视角,她再迟钝也发现了异常。
这十几人个个都有功夫傍身,对她们二人却从不以多欺少,甚至处处礼让卫煦。
入夜,卫煦久久没等到冯春时回房,唤来身边的卫拾柒。
卫拾柒不敢搪塞,又怕逾距犯上,忐忑开口:“小夫人看穿了,说……说您没有家道中落真是皆大欢喜~”
卫煦眼神一凛,卫拾柒双腿一软,跪地全盘托出。
“小夫人说您多此一举!”
“那还不去把那个破马车给我换了?”
卫拾柒连声应好,从四楼一跃而下。
翌日清晨,卫煦坐进齐备舒适的马车,浑身舒畅。
却依旧不见冯春时的踪影。
这回为难的人轮到了卫廿,无他,单论拳脚,卫拾柒只打得过卫廿。
卫廿硬着头皮回话,“小夫人还在客栈,说送走您她再另谋高就。”
卫煦耳朵一动,语气笃定,“给冯小姐留下五百两,权当弥补这几日的花销,少则再补,多了无须退。”
话音刚落,轿帘被一把掀开,一张气鼓鼓的小脸儿出现。
卫煦闭目养神,气定神闲,冯春时表情恨恨地上车。
坐在前面的卫迩心领神会,挥鞭启程。
“啪——”
齐潋挥鞭,二十六万大军动身南下。
唯一的一辆马车中,齐煜捂紧双眼,对面的齐溦故意逗她。
“阿煜在躲什么?”
“非礼勿视。”
“食色性也,你可不要学那套伪君子做派。”
齐煜以为她意指纪叶染,实话实说,“不是师傅,是阿娘教的。”
齐溦看风使舵,“嫂子言之有理~”人也柔若无骨地靠过去。
姬珩冷静地推开一身清凉的齐溦,她怕再不躲,母亲就要以为自己妄想齐人之福了。
秦氏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眼睛也不知道朝哪儿看。
珩儿自小含蓄内敛,她从未和如此开放的晚辈相处过。
说起来,溦溦似乎比珩儿还长一岁。
秦氏神游天外时,齐溦把齐煜的手扒开,把小孩逗得全身通红。
“阿煜你害羞什么?”
“莫非是喜欢年长于你的?”
“先说好啊,姨母万万不可以。”
听齐溦越说越歪,凭几卧读的姬珩不得不出言制止,“齐溦。”
齐溦听出嫂子的警告,坐直身子,敛了敛薄如蝉翼的衣袖。
重获自由的齐煜趁机挪到阿娘身边。
姬珩许久不见她这副无助模样,一时心软,纵容她窝在自己怀里。
齐溦百无聊赖,偶然瞥到角落里舔毛的酒仟,两眼放光。
终于到了大军埋锅做饭的时辰,马车还没停稳,酒仟就跳车而出。
齐潋抱起沉甸甸的酒仟,心中大为惊奇,有生之年,还能轮到她被酒仟黏着呢?
难道马车坐得不舒服?
毛色看起来确实稍显黯淡。
这边齐潋抱着酒仟仔细端详,马车内,秦氏忙着给齐溦清理身上的猫毛。
“哎呀,六月正是它换毛的季节,你作何去摸它呢?”
姬珩轻笑,酒仟应当是故意的。
齐溦总算吐出嘴里的猫毛,乐不可支,“她跟嫂子好像啊~”
秦氏边捡毛边摇头:“瞎说。”
齐煜本来窝在阿娘怀里同看一本书,闻言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不料左耳一紧。
“看书要专心,不看便出去练习骑术。”
“是,阿娘。”
于是,齐潋左牵娃右抱猫,她怀疑马车真出了问题。
牵出齐煜的小马,让她骑着自由活动,齐煜抱着缅因来到马车旁,敲了敲窗。
姬珩拉开木帘,眼神询问。
“马车有什么问题吗?一个两个都下来了。”
齐潋边说,边往上掂了掂酒仟。
姬珩把手伸出窗外给她擦汗,也不忘安她的心,“无碍,很平稳,你准备得很好。”
酒仟不停用爪子去捉垂下的帕子,时不时就拍在齐潋的脸上。
齐潋沉浸在姬珩的温柔乡里,对此毫不在意。
齐溦好奇探头,却有意外发现,“阿姐身上怎么没有猫毛?”
齐潋这才看向窗内,她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另一个时空。
抹胸露脐,还有短裤。
姬珩看出齐潋眼中的期待,当场用眼神拒绝她。
祸不单行,酒仟又一爪子拍到了齐潋的脸上。
姬珩把猫爪挪开,挠了挠酒仟的下巴,又摸摸齐潋的头。
齐溦发觉自己被两人忽视,又往前凑,齐潋怕她被来来往往的人撞见,遭受无妄之灾,出言提醒。
“你小心被人看见来讹你。”
齐溦无谓笑笑,“谁能讹我?我若是织女,便先吃老牛,再宰牛郎。”
姬珩点头附和她,“溦溦威武。”
此话一出,齐溦就要展开长篇大论,远处传来齐煜的呼救。
“母亲!”
齐潋放下酒仟,转身就跑,酒仟落地也飞奔而去。
齐煜马上驮着一名昏迷的女子,身后还被一队官差追赶。
官差边追边喊,“她是流犯!劫囚罪同谋反,斩立决!”
齐潋招来一个小队拦截官差,自己上前接应齐煜。
确认齐煜无碍,齐潋才看向那名女子,“她是?”
见到母亲齐煜依旧一脸焦急,一股脑地交代前因后果。
“那群官差抢她的钱财,还对她动手动脚,她怕是饿晕了,母亲你快给她把把脉!”
齐潋不敢耽误,只是这脉越把,她眉头皱得越深。
“这位姐姐是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