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娱乐圈]》一只驼兔

26、YUJI

　　花谢之后，绿叶开始疯长。

　　纪念是真的醉了，什么也不记得，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任何不适，像是被精心照顾得太好了些，所以反而神清气爽。

　　“我到你们酒店外的公园了。”纪念点开联系人，给钱越星发了条语音。

　　“咻”的一声，消息弹出去后，那个公园里的人造湖湖面起风、吹起一条条波纹。
　　纪念头顶绿茵茵的细长枝条禁不住吹，东摇西晃，原本树团和树团之间规整有序的“楚河界”因此彻底崩乱。

　　钱越星拨了电话过来，说要来接纪念，她的语气里高兴直接溢出来了，纪念望着手机眨了眨眼，还挺好奇，就一晚上，发生了什么，让她们的大小姐笑成这样，没一会儿就看见了人挥手跑过来。

　　“纪念！”

　　钱越星穿了一身可爱的小兔子睡衣，帽子后面垂着的兔耳朵一晃一晃的，真挺像兔子精变来朝纪念奔去的一只，看得纪念莫名笑了笑。

　　“他娘的！纪念！你知道怎么了吗！”钱越星跑过来就开始说，“昨天我看了《圆圈》的剧本，仇人看见他抠破脑袋也才写成那样都释怀了！”

　　“哈哈哈哈！解气！那破剧本，能得奖就怪了，比不上我一根毛啊你懂吗，贱男人，叫他抢我资源！”

　　纪念：“有那么烂吗，男主的戏好不好？”

　　她和钱越星并排折返走着，向酒店那边，钱越星夸张地反派笑了两声，让纪念放心，男主就是个背景板，平平无奇，不过有俞之行的脸顶着，加上他那两场武打戏，这电影虽然烂，但是应该也能再帮他吸到点粉丝。

　　俞之行去拍《圆圈》的时候，纪念和他基本没见到面，没看见过他剧本长什么样。
　　她只知道，这个电影名是钱越星取的，一开始找她做编剧时，钱越星想做一个游牧民族注定陨落的故事，“圆圈”的意思就是，这个少数民族发展几十、上百年，历经几次首领的换代更迭，还是像在走圆圈一样，不知为何注定会走向同样的失败。

　　“后来那个傻逼给我换成古装戏了！奶奶的！以为改成王朝陨落逼格就会更高吗，等《秀秀》出来看我吊打不死他，看看到底什么才是小人物大故事！”

　　“纪念！你说，如果是你来写，用圆圈这个立意，一个王朝为什么不管怎么做怎么努力、无所不用其极，还是注定失败？”钱越星抱胸狠狠地吐了口气，不屑地问。

　　人工湖不算大，没多久就到了头，纪念想了两秒，“革命”两个字刚出，还没说完钱越星就猛地拍手猛点头认可，然后骂，“结果你知道他改成了什么！？”

　　“女人！贱男人脑子里除了女人就没别的东西了，气死我了，凭什么这样的剧本顶替我，还有那么多赞助，难道市场真的就喜欢这种东西吗？”
　　“凭什么凭什么啊啊！”钱越星抓狂。

　　纪念：“市场喜欢多样的...”

　　然后又一次话没说完，被钱越星抓住衣领。

　　酒店的门刷开后自动弹回上锁，就在里面、门口，钱越星抓住纪念的衣领，刚要张嘴，却被纪念身上的东西突然吓一跳，舌头打结、还把她自己给呛到了。

　　“你，你能不能和你哥节制点啊！”
　　“他娘的，有时间去做.爱没时间接我到剧组，我不活了！”说着，钱越星哭丧着飞扑向床，嘤嘤嘤捶床抱怨。

　　纪念：...?

　　今早温度不算太高，纪念起床，俞之行还在睡，她身上穿了件新的白色吊带，刷完牙就随便套了个黑色夹克穿上裤子出门了。

　　钱越星抓着她衣领、因为身高比纪念要矮上一些，吊带也被她拽下去一些，露出那些俞之行昨晚在纪念胸上留下的吻痕。

　　纪念转身去洗手间拉下衣服检查自己，两分钟后，抱头蹲在墙角化身成了红色蘑菇。

　　其他位置的皮肤没有问题，除了胸，只有胸，因为昨晚纪念、

　　纪念蹲下去的那一刻，什么都想起来了，每一幕画面高清无.码在她脑海里慢速回放，最后，停在俞之行一开始说送给她相机当做礼物那时。

　　纪念不断升高烧起来的提问在最后回忆起礼物时戛然而止、骤降回正常水平，甚至慢慢还有继续往下降的趋势，让她这颗蘑菇从一开始的红彤彤诱人的模样，变成了苍白无味的模样。

　　俞之行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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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念戴上口罩，强行逼自己严肃下来，正经工作。

　　钱越星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经常看见俞之行跑来找纪念，知道他们的关系，也看得出来，也懒得过问，默认他们是已经在一起了的状态。

　　清了清嗓子，她把本子和笔推到纪念面前，勒令，“行了，说吧，把你的想法写下来，先说好！要是敢给我造出来一坨没用的东西，你就死定了！”

　　“看看你的想法，下部电影想拍什么！”

　　纪念捏了捏口罩中间的位置，提笔开写，头越埋越低。

　　钱越星受不了这种迫害她单身没老公的氛围，大骂：“你把书啃了吃了吧！有必要这么害羞吗？我是发现你们做了又不是现场观赏全程了！”

　　“抬起头来！”钱越行咬牙拍桌，“戴口罩也看得见你脸红，别遮了，比过年杀完猪烧水去烫的那猪皮都严重，气死我了。”

　　桌面震了一下，纪念及时抬高手腕儿，才没有因为那一下手抖在本子上划出杂痕，两排字规规整整待在横线与横线之间。

　　纪念被骂得更热了，也不敢开口说话，怕自己嘴一张，声音就因为脑子里的画面跟着变调变味儿，那更社死。

　　单论体表温度的话，纪念确实跟死去的猪猪一样、像被滚烫的开水刚浇过去一变一样，但其实开水浇烫去毛这个环节里，猪皮并不会变红，远比不上纪念脸上的颜色。

　　纪念犹豫片刻，还是向钱越星解释了这点，钱越星一脸便秘无语的表情，扶额让纪念别闹了，要是实在羞、还没缓过来，可以自己去窗口吹风，吹够了再回来。

　　下一秒，蘑菇长在了阳台，外面风时大时小，纪念抱腿缩成一团蹲着，头发乱飞，一会儿“啪啪”打她脸，一会儿糊在她眼前。

　　钱越星：“....”

　　下一部，纪念想拍国内比较少的公路电影。

　　“《绿皮书》？，还是《菊次郎的夏天》？”钱越星问，问完，又笑，“倒是其实都差不多。”

　　只是相比起来，后者要更轻松些。

　　纪念摇头，“轻悬疑和轻恐怖吧，《照明商店》那样的。”

　　“那能不能像《让子弹飞》那样呢？”钱越星转着笔。《圆圈》没有做成像它一样的电影，她耿耿于怀。

　　纪念思考，安慰对方，“下次一定。”

　　“哼！”钱越星摔笔，然后又把笔捡起来拿好。

　　“主角是训鸟师和种子采集员，这么小众的职业？？还有一丝玄幻风味，真的有这种人吗？”钱越星摸摸下巴，看向纪念。

　　“有。”纪念点头，“鸟类会携带植物种子飞往各地，我拍了很多照片，也收集了很多资料，发你电脑了。”

　　“嚯？准备很久了嘛？”钱越星就喜欢纪念这样事事准备好才开始做的性格，合作起啦就一个字：爽！

　　“种子收集来干嘛呢？”钱越星找来电脑，点开纪念发给她的文件，等着压缩软件解压照片的时候，又薅走纪念的本子看了起来。

　　种子，收集起来，当然是为了种下，然后看它重新再盛开。

　　你有想过某天你记忆里的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以外，再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吗？就像你死去的亲人一样。

　　它明明鲜活地存在过，但因为环境越来越差，就快彻底灭绝了。

　　种子收集员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而存在的，男主是个木讷的感情缺失的人，女主像鸟儿一样被豢养，丰沛的精力和感情、思考，能力，全都无处释放。

　　他们一起去收集了种子，花开时，又见到了儿时惊艳四方，明明那么灿烂一朵、却抵不住时光流逝和岁月蹉跎，渐渐消失在大众视野，被遗忘被抛弃的那一朵。

　　小时候，主角们只曾在亲人的怀抱里看过那花，后来亲人离世，想再看看花缅怀他们，却也怎么也找不到了。

　　总以为“岁岁年年花相似”，其实珍贵的东西说丢就丢，无法重来，而唯有信念，能够支撑人再次把花找到、浇灌它成长盛开，跨越时间和所有束缚重见亲人。

　　钱越星看得整个人愣住了，握着本子呆了好久，才莞尔，一笑，“《星际穿越》？”

　　“这个立意好！我接受了，放心吧，肯定给你写得明明白白的！我今天就开始去补恐怖电影悬疑电影！”

　　“电影名字你来取吧，应该也想好了吧，”钱越星神采奕奕，舔了舔唇，又把本子往后面翻了一页，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兴奋。

　　没想到，新的一页，她摁出笔芯正准备动笔，抬头却已经有了两排文字，纪念已经给她起好了头，定下电影开始的最初一幕。

　　“隆冬，西南部。”
　　“黄化玄凤平直地穿过林中雾气，拉出一条若隐若现的拖尾线。大片茫白透着森林簇拥起的朦胧深绿，被鸟儿的黄羽点亮一瞬，很快，又恢复平静。”

　　“鸟儿消失。”
　　“恰西森林高耸的榆树一半被这雾完全遮盖，庄严伫立在冬日闪耀的暖阳之下。
　　这些雾，席卷天地，无论从上至下放大多少，竟也只看得见雾。”

　　钱越星一顿。

　　“恰西森林，伊犁，呵，什么意思？”

　　《圆圈》的取景地，就在伊犁，这个取景地跟电影名一样，是钱越星定下来的，俞之行之前最后一场戏也是在伊犁完成。

　　纪念垂眸看了看本子，又抬眼，定定地回视回去，告诉钱越星：“当然是宣战。”

　　同一个地方，被换下去的编剧，告诉他们，到底谁才是影响电影质量好坏的关键，是谁真正值得，有那个实力。是钱越星。

　　钱越星鼻尖一酸，一度哽咽，偏头生生忍下去后才重振旗鼓，猛地拍桌站起来，一手叉腰，拿出气势：

　　“他奶奶的！好！宣战！看我干不死他们！”

　　“把我当什么欺负呢！我有纪导他们有吗？哼！！！”